汪忠诚的离开就像是石头投进了河里溅起的水花,一会就恢复平静,日子还是照过。
薛盼盼刚从学校里回来,就看到一大群人围着他们家门口,吵得不可开交。她心头一惊,连忙冲了上去,拨开人群,看到爷爷一脸焦急地向大家解释着。
“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薛盼盼从未见过大家这样的阵势,尤其是这些人当中好多是他们的客户,简单的来说就是卖菜的摊主。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还好意思说?”刘婶义愤填膺地指责道,“我们的菜明明是从你们这里进的,这价格大家心里都有数,但现在你们搞什么送货上门,这价格比我们一样,你让我们生意怎么做?”
“就是就是!这不是挡我们生意吗?这是一件东西挣两家钱,这也太不厚道了!”老六转动着不怀好意的眼珠子,不安分地打量着这新潮的塑料大棚。
薛盼盼觉得好笑,能挣钱这也是他们的本事。再说了,谁规定他们只能卖给他们,直销就不行了?而且这老六的性子她也多少清楚点,不是个本分人,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溜。自己的摊子就老六媳妇独自一个人看摊子,还要带孩子,忙里忙外的,怪可怜的。所以他们家到这自家来进菜都是稍微照顾他们点,倒是没想到对方也来搓火来了!
“各位叔伯婶子,我们老薛农场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绝对不会做这样绝了大家的事情。我们送货服务都是那些平日不怎么出门的,需求大的饭店一类,若是大家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查。”
“哼!你这丫头片子哄谁呢?我前几日就看到你们把菜一个个送到小区里去,还叫门让他们拿进去呢。说不定这价格还比我们便宜,怪不得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差。”说话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
薛盼盼倒是不慌,眼也不眨地扯谎道:“人家是亲自到我们这里来订菜的,而且是要办酒席的,量大,所以给订了。平日里若是你们实在得不了空的话,咱们也亲自送上门,而且分文不收。尤其是我爷爷,看着老六家的日子艰难,都会把一把,难道大家都忘了吗?”
这话说得让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算了,老薛一家对我们不薄,就是想多挣点钱也是应该的。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一个年纪大的男子说了一句公道话。
不过老六却没放弃,“这一码归一码,难道就因为对方给了大家小恩小惠,他们做了违背良心的事情咱们也不管?我老六是感激对方对我的照顾,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们绝对有原则的!我看大家以后还是不要去他家进菜了,那王红家就不错,而且价格比这还便宜。”
“王红家?他们家行吗?”大家带着疑惑地问道。
“怎么不行?货比三家呢?让他们也知道咱们不是一定要到他们家买!”老六下了大口气。
薛正红原本心里愧疚,当初他就反对盼盼这样干,这样有伤大家的和气,虽然钱挣多了,但良心过不去,但她非不听,觉得以后也是这样的做法,没什么。看看,这不是闹出事情来了吗?
“对不起大家了,这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以后我们绝对不干这个!”薛正红急忙向大家保证。
薛盼盼急着给了对方一个暗示,可薛正红根本不看她,倒也急上火了,连忙开口道:“这不行!咱们又没做犯法的事情,而且我们这也是给大家方便。”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犹豫的菜贩子心下立马决定退单,以后都不在他们家进菜了。
姚婶冷笑一声,“大家瞧瞧这是什么话?敢情是咱们挡着她的道了?俗话说得好,家有家法,行有行规,你们这样贩卖给我们也不是一星点,估计我们这些人供着你们也不会饿死,但你们还要卖给那些散户送货上门,这不是拆我们的台,毁了我们饭碗吗?”
“是啊,也太不厚道了,哪有人家像你们这样的?”
“原本以为自己是厚道的,谁知你们居然来了这样一手,实在太过分了!”
……
面对着大家都申讨,薛正红和大妮两人无地自容,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听从盼盼的蛊惑了。
薛盼盼倒也镇定,还是笑盈盈的,“大家先听我把话说完,虽然这事情上我们会有不周到的地方,请大家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暂且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这些菜贩子都是没文化的,但平日里对文化人心中存了几分敬畏,尤其是知道薛盼盼在县城里读的最好的高中,成绩非常好,又帮薛正红打理着农场,心里更加佩服。
这读过书的人,气质就不一样,说话文气不说,还自带一股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虽然薛盼盼平日和气不会瞧不起人,但身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让人不会小看了。
如今大家都吵到门口了,对方依旧镇定自若,还笑眯眯的,立马让大家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薛盼盼见大家不说话了,就接着道,“下面的话可能得罪人,但有些话不得不说,我先说抱歉。先说老六,你家生意一直不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但其中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那意味深长的表情让老六心虚的大为恼怒,怒吼道:“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说他老六,简直是不像样!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直说了。六婶子原本身子骨不好,家里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孩子,还要看摊子,这人最多有两只手,哪有三只手的?可老六你老是不在家又不看摊子,惹的六婶子两边跑,这摊子时常没人,一天到晚能卖出多少钱就怪了。”薛盼盼说到这,大家也觉得这话不错,惹的老六面红耳赤。
“再说姚婶。”
薛盼盼对上姚婶恼怒的眼神,对方直接叉腰开骂的架势,嚷着道:“我又没不在摊上,你说我咋样?”
薛盼盼无奈地叹看口气,“姚婶您是个吃苦耐劳的人,但您脾气火爆,动不动就跟人吵起来,服务态度不好,有人倒是肯买您的菜,但是不肯买您的气受啊!您说是吧?”
这话倒是事实,这菜市场上几乎每日都听到姚婶跟买菜的人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久而久之,就是对方的菜再新鲜也没人买。
姚婶听了面色不大自在地低着头,不在说话。
“再说猴子叔。”
被点名的就是那个尖嘴猴腮的男子,一脸惊讶地咋咋呼呼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怎么我又错了?”
薛盼盼笑笑,“您没错,错的是秤。”
这话一出,引得人家发笑。
其中有一人道破道:“猴子,你人不老实,老是缺斤少两的,人家又不是傻子,一两回也就罢了,这时间一长,谁不知道你那不厚道,就知道挣那点歪钱,也不亏心?”
猴子叔虽不甘心,但大家这么说开了,觉得不是味儿,便也不在开口。
“那下一个是谁?”原先替薛盼盼他们说话的老人笑眯眯地问道,沧桑的眼眸中闪烁着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