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管事袁成上前拜道:“王爷可回来了,听说您要回来,小姐已经等了您三日……”
云衍眼眸一沉,将缰绳扔给他,大步走过去,小心将那小人儿抱起来,慢慢步入府内。府里灯盏一路延伸至主院,灯火通明,照得到处都亮堂堂的,也显得四处冷冷清清。
将云伶送回房,云衍问身侧的袁成:“母亲可已歇下?”
袁成道:“太妃这几日受了点风寒,服了药便早早歇下了。”
云衍点点头,“那本王明日再去请安。”
他扫一眼在不远处候着的元忠,“都退下吧。”
迈步走进书房,云衍褪了外袍扔到一旁,落坐在临窗榻上,只觉疲惫感如夜色般席卷而来,脑海里却又不时浮现着韩玥的音容样貌。
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准允她同韩冲住回自家小院,可他也知不能逼她太紧,再者,母亲那边不知是何态度,总得先探探才是……
韩玥生性敏感骄傲,第一次上门,他希望能给她留下一些好印象。
一想到韩冲对她的态度,云衍不由揉着眉心,少见的有些心烦绪乱。
倒不是他没信心和韩冲竞争,只是韩家有恩于韩玥,二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韩玥若从多方面考虑,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衍心里一激,睡意全无,索性翻出当年闲王一案的相关卷宗仔细研究起来。
许是太累,这一夜,韩玥倒是睡得极沉。
次日,闻着米粥的香气醒来,原以来是庆伯在帮忙做早饭,出来一看,居然是韩冲。
只见他花着一张脸,已经在院中摆好小方桌,两碗米粥,几道小菜摆上桌,像模像样的。
韩玥很意外,“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了?”
韩冲挠头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看看就会。行了,你赶紧洗洗脸过来吃。”
说着话,他指指一旁烧好的热水。
韩玥心头一热,再后知后觉,也明白他此举之意。
她面上不动声色地净手洗脸,坐下道:“这些事,往后我来做便好,你是男儿,应当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什么才是更有意义的事?”韩冲看着她,目光有力,“保家卫国的核心目标是让家人过得更好,从这个立场来说,我照顾家人起居和上阵杀敌,意义是一样的。”
韩玥皱眉,“是谁教你说这些的?”
“我说的是事实。”韩冲不以为意地白她一眼,“再者,你所致力追求的不是男女平等吗?女子可以做男子做的事,男子为何就不能做女子做的事?”
韩冲振振有词:“你可以验尸破案,我便可以做饭洗衣,我们韩家人要做,就要做与众不同!”
韩玥气笑:“哪里来的那么多歪理邪说!”
“玥儿,那你能接受这样的生活吗?”韩冲眸中闪着意味分明的灼热,韩玥不得不正视,放下碗筷,轻叹道:“韩冲,你知道的,我只拿你当哥哥。”
韩冲目光不改,笑了下:“无所谓,什么身份都好,反正以后,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呢,就守在你身后,可好?”
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胆直接,韩玥被噎了下,“是爹的意思,对吗?”
“不,是我自己的意思。”韩冲呼噜呼噜喝下一碗粥,头也不抬道:“从前不懂,只觉得我们把最好的给你都是应该的,你就是我和爹要好好守护的人,仅此而已。可当我知道晋王对你有了肖想后,我心里便慌了,就好像……就好像咱们家最宝贝的东西就要被人偷走了,我不同意!”
韩玥只觉头大,“那我迟早是要嫁人的,你守着我干什么?”
“你……”韩冲用力抿了下唇,脸扭到一边:“嫁人也行,反正不能是晋王。”
“为什么?”
韩冲拧眉看着她,“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我……”韩玥被怼的哑口无言。
韩冲拿着碗筷起身,“快吃吧,吃完带你上街逛逛去。”
“不必,我得去与王爷他们汇合。”
韩冲急道:“人家都说了,让你休息几日,你这么着急干嘛?”
韩玥扫视院内,淡道:“我是来办案的,只想尽快把案子办完好回家!”
她不能说的是,这一路行来,她感觉都不太好,仿佛随时随地都有一双眼睛在牢牢盯着她。
包括她身体异常的谜团,这一切,只有找到欧阳槿才能解开。
见韩玥说着话就要出门,情急之下,韩冲伸手去拉,岂料,手刚碰到韩玥手臂,被她轻轻一扬,竟一下将他弹开几步。
韩冲面色震惊,突然出掌,韩玥身子一侧避开,提着他后背衣衫,轻轻松松就将虎背熊腰,二百多斤的他给提了起来。
“韩冲,你别闹!”
韩玥蹙眉,将他放下。
“你,你怎么……”韩冲见鬼似的看着她,下一瞬,出拳更快更狠。
几十个回合下来,韩冲人已经累得差点吐血,却连韩玥衣角都没挨着一下。
“你,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韩冲大喘着气,只见韩玥突然眸色一厉,随手拾起桌上的筷子朝门口掷出,“谁!”
那筷子似利箭一般飞出,直接穿透门板而出。
片刻后,院子吱呀一声推开,云衍一手把玩着那还有几分热度的筷子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元忠。
韩玥微愣,忙见礼:“王爷。”
韩冲半狭眸光,看着云衍,带着几分敌意道:“没想到王爷也有出尔反尔的时候,昨日才说让我们家阿牛好好休整几日,这才隔了一夜就找上门来了。”
云衍没理他,剑眉微微挑高,狐疑地看着韩玥,扬扬手中筷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元忠捂捂心口,终于缓过气来,“好你个阿牛,藏得够深的啊!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人,要不是王爷手快,我刚刚就死在你手里了!”
韩玥也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后怕不已,若来人是庆伯或是别的无辜,她岂不就成杀人凶手了。
但刚刚那一瞬,就是下意识的反应,仿佛根本都没经过她大脑。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