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献容脸色一变:这话从何说起?
是了,一定是有人在熙仲面前搬弄是非,挑拨他跟欢如之间的关系,果真居心叵测!
“一派胡言!”司马衷大怒,猛一拍桌子,“是何人胡说八道,朕定不放过!”
熙仲被他这一吓,愣了一愣,越发大哭起来,撕心裂肺一样的,拼命往贾南风怀里钻,“父皇要打、要打儿臣了,父皇是坏人,哇……”
他年纪虽小,却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知道母后最疼他,而父皇却非常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他,他怎不怕。
贾南风暗暗恼怒,是谁教熙仲说这些,这不是要坏事吗?亏的她还在皇上面前,拼命替熙仲和小公主往一块儿说和,这成什么了?“熙仲别怕,父皇怎么会打你,父皇疼你还来不及呢,皇姐也最喜欢你,别怕。”
“不要,不要……”熙仲只是哭。
司马欢如舒服地窝在司马衷怀里,一边吃一边道,“父皇,熙仲怎么了?”
“没事,你吃你的。”司马衷拍拍她鼓鼓的脸颊,“慢点吃,别噎着。”
对熙仲,却没有一句关切之词。
群臣有的看热闹,有的替贾南风尴尬,有些则是敢怒不敢言,有志一同的,没有开口。
眼见贾南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羊献容也是不想替女儿招仇恨,招了招手,“欢如,你少吃些,当心撑坏。你瞧,你太子哥哥那里有点心,是你爱吃的,你去他那里,乖。”
好歹让女儿从皇上怀里起来,要不然,皇后要恨死自己了。
司马欢如往司马遹桌上瞧了一眼,总算是有兴趣,忙道,“父皇,儿臣要去找太子哥哥。”
“去吧,慢些。”司马衷瞄一眼羊献容,知道她的意思,却有些不以为然,他宠爱女儿,谁敢说个不字。
司马欢如一蹦一跳地去找司马遹,“太子哥哥,太子妃嫂嫂。”
司马遹一把抱起她,放在腿上,“想吃什么,馋猫?”
对她的疼爱,自不必说。
“那个,这个……”司马欢如一边拍手一边道。
王惠凤也是满心喜欢她,赶紧替她夹,“好,好,都有,没人跟你抢。”
司马欢如吃的高兴,却不知即使她离开了司马衷的怀抱,他也不可能抱一抱熙仲的。
所幸又有人向司马衷敬酒,气氛还没有尴尬到无法收场的地步,然他对小皇子、小公主的态度,如此截然不同,却是人人都看的分明的。
宴席散时,已是深夜,喝到尽兴的朝臣们各自退去,宫人们照例打扫收拾残局。
司马衷醉的不轻,羊献容和夏公公一左一右扶着他,步子虚浮地往常宁殿去。
司马欢如早就吃饱喝足,有奶娘带着,回常宁殿睡觉去了。
“父皇,”司马遹上前来,“儿臣扶父皇回去可好。”
“不、不必了,”司马衷舌头都有些发直,说话含糊不清,还强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熙、熙祖,你、你很不错,没、没让朕失望,继续……继续这样,朕、朕以后把、把皇位交给你,也、也安心……”
司马遹眼眶已湿,“是,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父皇恕儿臣斗胆,儿臣的母妃……”
说罢快速看了羊献容一眼,也不知她是否对父皇提起,宴席上,父皇竟只字未提。
羊献容微笑点头,表示此事无碍。
司马遹登时就放了心。
“谢、谢婕妤吗,朕、朕知道,”司马衷猛一挥手,“她本来该死!不过……容儿大、大度,不计较了,朕也看、看你的面子,饶了她,升她为淑、淑妃,你、你面子上也好看……”
司马遹大喜,跪倒行礼,“多谢父皇,父皇天恩,儿臣替母妃谢过父皇!”
终于可以将母妃接回来,母子二人同在宫中,彼此照应,太好了!
这又是阿容的功劳,要好好谢谢她才好!
“不、不过,现在不行,要等来年……”司马衷醉的厉害,话也说不下去了,眼看着就要睡着。
羊献容匆匆道,“太子殿下莫担心,此时殿下刚刚立了功,若立刻接回谢婕妤,不免让人说三道四,待来年寻个机会,就说谢婕妤病体已愈,接她回来,便无人会说什么,殿下放心,皇上许诺过的事,是不会反悔的。”
司马遹感激地道,“本宫不担心,阿容,不不,贵嫔娘娘,多谢!”
“不必客气了,殿下也帮了妾身很多,妾身先送皇上回去歇息,”羊献容才走两步,又叮嘱道,“谢婕妤要回宫之事,殿下千万莫要早早说出去,妾身担心皇后会对她不利。”
司马遹冷笑,“本宫明白,待本宫安排好一切……”
他和皇后,万万不可能共处,终有一方要被另一方灭掉,宫中才会真正太平下来。
“殿下万事小心。”羊献容微一点头,意即不必多说,她都明白。
两伙人分开后,董猛也从暗处退去,很快回到昭阳殿。
贾南风这一通火,还没发完,不但摔了满地的碎片,还让人将奶娘杖毙,门口的血流了一地,血腥味经久不散。
董猛小心绕过奶娘的尸体,都有些惊魂未定,“娘娘这是为何?”
“都是这贱妇!”贾南风气恨地骂,“无事竟教着熙仲骂小公主,挑拨熙仲说小公主要害他,还不该死!到底是谁指使奶娘这样做,本宫绝不能饶了他!”
就算容不下容贵嫔和小公主,她也不可能蠢到用这样的方法,她平日里还都是要熙仲多亲近小公主,只有这样,将来小公主无论出了什么事,皇上才没有理由怀疑到她身上。
可今日宴席上这一出,却让人人都看到,熙仲跟小公主不睦,将来若有事,皇上还不都怪罪在她头上?
“娘娘息怒,许是奶娘以为这样能替娘娘出气。”董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能极尽安慰。
“分明就是有人指使!”贾南风还在气头上,听不进劝,“董猛,你给本宫好好查查,是谁指使的奶娘!”
方才她也是气的狠了,没留个活口,若不然此时也能问出个什么。
“是,娘娘。”
这又能如何查问?董猛事后问了服侍熙仲的另外几个人,却都问不出什么,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