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避而不答,“阿容,你这又是何必,太上皇懦弱无能,先后受制于杨氏和贾氏,根本不是帝王之材,只有赵王才是真命天子,我知道你也是个聪明的女人,为何不来帮着我,一起效忠于皇上,非要跟着太上皇这个废人做什么?”
司马衷再懦弱,郁郁不得志,却也轮不到一个臣子指着鼻子骂,更何况孙秀出身本来就不高,原先只是琅琊的一个小吏,后来想办法,才钻到司马伦帐下,做了个小官。
如果不是靠着拍马谄媚和献上阴谋诡计,得了司马伦的信任,如今成了中书令,他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话说回来,即使如今他做了官,却也仍不改心狠狭窄、目光短浅、心狠手辣的性子,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骂司马衷?
“你、你这贼子,你……”司马衷气的浑身哆嗦,上去就给了孙秀一记耳光。
不过,因他一直病着,身体虚弱,方才又气的不轻,这一巴掌,并没有多少力气。
然而孙秀正洋洋得意,被司马衷这一打,顿觉失了脸面,恼羞成怒,“太上皇这是要反抗了?是皇上要我安排禁卫军守着行宫,太上皇既然要反抗,就别怪我不客气!来人,给太上皇一点教训!”
“是!”
这些禁卫军都是司马伦的人,也都是当初他登基,保护他上太极殿的那五千人中的一部分,自然都效忠于他,就顺理成章地听孙秀吩咐,四、五个人上前,把司马衷给围了起来。
羊献容又惊又怒,“你们做什么!不准你们伤害太上皇,住手!黎瑾!”
黎瑾拔剑就要上前。
“上!”孙秀一挥手。
另外几十名禁卫军,立刻把黎瑾围住,她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登时陷入苦战。
司马衷又气又恨,“你们、你们敢……”
话未说完,离他最近的一名禁卫军一拳打在他肚腹,他痛苦地嚎叫一声,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几人哈哈大笑,指着司马衷骂“脓包”、“废物”之类难听的话,对着他拳打脚踢,别说当他是太上皇了,根本就不当他是人。
羊献容又气又急,拼命想要冲上去,“住手,都住手!太上皇,太上皇快跑!”
可她被几名禁卫军拦着,虽没有遭到毒打,却怎么都过不去。
孙秀嘲讽道,“阿容,你现在相信,他是废物了?别说保护你了,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不是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被打的这样惨,你还跟着他做什么?”
“孙俊忠!”羊献容厉声叫他的名字,“你这样做,不怕遭报应吗?人在做,天在看,太上皇到底曾是一国之君,你这样对他,一定没有好下场!”
孙秀一点不气,“那又如何?现在是谁没有好下场?你信报应,我可不信!谁能给我荣华富贵,我就替谁卖命,有何不对?”
“你……”羊献容拼命忍着怒气,仍是试图劝他,“太上皇也可以……”
“我说了,他是废物,”孙秀摇头,“阿容,实话与你说吧,皇上是不会让太上皇活着的,只不过现在嘛,还不到要他命的时候,所以就留他多活几天罢了,你也不必留下了,立刻跟我回宫。”
“回宫?”羊献容才要骂他,听这话一愣,“为何?”接着大喜,“难道你——”
孙秀笑道,“阿容,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是接你和太上皇一起回宫,难道要他回去跟皇上争夺皇位吗?”
羊献容原本也只是一时没有想过来,一听这话,心登时又凉了下去,同时生出警惕之心来,“那你是何意?你难道想——”
她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却不愿意去相信。
“阿容,你那么聪明,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孙秀十分得意,“只要你在皇上手里,不愁太上皇不听话,走吧。”
“你、你卑鄙!”羊献容羞愤交加,脸色煞白,“你竟做得出这种事!阿公,你简直丧心病狂,你——”
纵使气急,她到底不是泼妇,而是从小受到良好的教导,太过难听的话,她根本就骂不出来。
孙秀不耐烦地道,“你骂够没有?骂够就走,皇上还待我回去交差呢。”
“你休想!”羊献容向后退了两步,厉声道,“我绝不会成为你威胁皇上的工具!你若逼我,我就死在这里!”
“容儿,不要……”司马衷被打的痛极,却还能听到这边的动静,孙秀的所做所为,他已不想说什么,可羊献容要寻死,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的。
羊献容猛地看过去,悲愤道,“皇上!”
孙秀向她身后的侍卫打个眼色,无耻笑道,“阿容,你这又何必,乖乖跟我回宫,太上皇也不必再挨打,反正结果是不能改变的,你倔强有什么用。”
“你——”羊献容才要骂,脑后忽地一痛,瞬间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带走。”孙秀轻蔑地哼一声,吩咐道。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一名侍卫将羊献容抓起,粗鲁地往肩上一扛,跟在他身后离去。
“容儿……”司马衷被打的满脸是血,根本就起不了身,只能无力地伸长胳膊去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羊献容离他越来越远。
“太上皇后!”那些禁卫军退下后,黎瑾才得了空,就要冲上去。
然而才到门口,就被禁卫军给挡了回来,她再急,也没办法真的杀出去。
司马衷双手十指紧抠着地面,指甲断了,出了血,都不曾感觉到疼痛,因那彻骨的屈辱,已快要让他疯狂!
曾经的一国之君,却受如此对待,这一刻,他真的很想一死了之,也省得受这样的屈辱。
“太上皇快起来!”黎瑾退回来,将司马衷扶起来,“太上皇,孙大人带走太上皇后,一定是……太上皇!”
司马衷已陷入昏迷,根本就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
羊献容同样是被昏迷着送回了宫,软禁在了弘训宫中。
或许是侍卫那一下打的有些重了,她手上的伤又还没有痊愈,被带回来后,就一直不曾醒来,气息也很弱,仿佛要撑不住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