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早料到你不会承认,”司马衷并不欲在此事上过多纠缠,“不过你跟杨骏串通,阴谋反叛,却是证据确凿,朕饶你们不得!”
“哀家没有!”杨芷惊惶起来,“皇上,哀家怎么会跟父亲一起谋反,哀家一直在后宫,何来谋反之说?”
实没料到是宛蕙害了杨家,如今她已无话好说,但求能保住自己,再想办法救父亲和叔叔们。
司马衷一时拿不出她与杨骏剑谍的证据,阴沉着脸,不曾言语。
贾南风这才道,“皇上,臣妾有内情禀报。”
关键时候,还是要她扳倒杨芷,否则皇上必然要反受其害。
“说。”司马衷冷声道。
“是,皇上,”贾南风从薛姑姑手里接过一枝箭,“皇上请过目。”
内侍夏公公呈上去,司马衷接过看了看,箭上绑着一张小纸条,他转动箭身,念道,“救太傅者有赏——皇后,这是何意?”
杨芷脑中轰然一响,真想就此死去。
这箭……这箭怎么会在贾南风手里!
“皇上看这上面的字迹,可眼熟吗?”贾南风提醒道。
司马衷仔细看了一会,猛地一惊,“这、这不是母后的笔迹吗?”
“皇上英明,”贾南风略施了一礼,“这正是母后笔迹,她将纸条绑在箭上,射出宫外,就是为给杨太傅通风报信,母后与杨太傅合谋反叛,罪证确凿!”
这箭被射出宫外后,正落在了贾南风的探子手上,也是事有凑巧,杨芷就活该栽在她手上。
“母后,你还有何话说?”司马衷将那箭扔在杨芷脚边,但觉十分痛快,看着贾南风,又顺眼不少。
杨芷欲哭无泪,“哀家这是……”
“启禀皇上,容贵嫔求见。”内侍在外禀报。
司马衷忙道,“容儿怎么来了?快扶进来!”
容儿还怀有身孕呢,今日这样的情景,她不该到此,免受刺激。
“遵旨。”
羊献容很快进来,面色苍白地跪了下去,恨声道,“皇上给臣妾做主!”
“快起来,”司马衷亲自过来扶她,“发生了何事?啊,容儿,你身上怎的有血,你受伤了?”
杨芷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这么快就来告状了吗?
羊献容回头,瞪向杨芷,丝毫不惧,“回皇上,臣妾没有受伤,是方才太后到了常宁殿,硬指妾身蛊惑皇上清除奸佞,妾身不过辩解几句,太后竟要让侍卫杀了妾身,是妾身身边的人为了保护妾身,才受了伤,将血染到了妾身衣服上。”
“什么!”司马衷怒不可遏,“竟有此事?母后,你——”
“臣妾死不足惜,然臣妾不想无故受屈,朝政之事,臣妾从不敢置喙,还请皇上还臣妾清白!”说着话,羊献容又拜了下去。
没错,她就是故意到来,让皇上知道,杨芷要杀她之事。
因她知道,杨氏在朝根深蒂固,杨芷又抚育皇上这么多年,万一皇上一时心软,放过杨氏,自己就再无替孩儿报仇之日。
故方才冷静下来,与刘曜商议过后,她才到来说出此事,依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必不会饶过杨芷。
“容儿,你且起来,朕自会替你做主!”司马衷狠狠咬牙,“母后,你还有何话说?”
杨芷哆嗦着嘴唇,是真无言以对。
“来人!”司马衷大喝,“将杨骏、杨珧、杨济打入天牢,听侯发落!”
“皇上,”贾南风上前两步,“恕臣妾多言,杨氏三兄弟谋反之事,罪证确凿,无可抵赖,不宜再行姑息,皇上应即刻下诏,将杨氏夷三族,以儆效由。”
杨芷惊怒道,“贾南风,你这毒妇,你——”
“母后这话怎么说的?”贾南风微笑,“母后和杨太傅要谋反,难道不是要杀了皇上和臣媳,好自己做主吗,母后的心肠就不恶毒?”
杨芷挣着要过来动手,被侍卫拦下,仍骂个不休。
“皇上,请下诏。”贾南风根本不理她,到这份上,就要将杨氏彻底除尽,以防后患。
司马衷却有些犹豫,冷冷道,“此事朕自有主张,皇后不必多说了。”
杨氏谋反固然可恨,可若今夜就处决杨氏族人,牵连者甚广,他是担心引起太大震动,不好收场。
贾南风向司马玮使个眼色。
“皇兄,臣弟以为,应将杨氏夷三族,斩立决,不可姑息!”司马玮沉声道。
司马乂也随声附和。
“这……”司马衷皱眉,“五弟,六弟,你们也如此以为?”
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点,至少应该再详细审问清楚一切,再做定夺。
“皇兄,此事不宜拖下去,不除杨氏,朝中将永无宁日!”司马玮坚持道。
司马遹也道,“父皇,儿臣也以为,为免夜长梦多,应立斩杨氏一族!”
司马衷眉心拧的更紧,看了杨芷一眼。
到底是抚养他这些年的人,他一时之间,还真下不了决心。
贾南风看的分明,道,“皇上可诛杨氏三族,不过母后毕竟于皇上有养育之恩,臣妾恳请皇上,饶母后一命吧。”
杨芷气的眼睛阵阵发黑,喉咙也涌上腥甜,忍不住要吐血!
贾南风这是在救她吗,分明是故意留她一命,让她眼看着杨氏被夷三族,生不如死!
然这话却让司马衷没了顾虑,道,“如此,将母后送回寝宫歇息,五弟,六弟,立刻逮捕杨氏三族,斩立决!”
“遵旨!”司马玮兄弟俩得令,命人将早已瘫软的杨氏三兄弟拖了下去。
“父亲!叔叔!”杨芷急的大叫,“皇上!”
“来人,送母后回宫!”司马衷手一挥,不再看她。
“遵旨!”
杨芷拼命挣扎,仍是无济于事,被强行送了回去。
“皇后也回去歇息吧,今晚多亏了皇后,朕记下了。”司马衷难得地对贾南风表示了感激。
贾南风谦逊地道,“皇上言重,臣妾责无旁贷,臣妾看妹妹脸色不好,皇上快送妹妹回去吧。”
说罢看了羊献容一眼,后者微一点头,并未多说。
“容儿,朕送你回去,别担心,有朕陪着你。”司马衷半扶半抱地拥着羊献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