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就这样过去了。
次日一早,崔时保就起来了,他本想去跟崔三太太问安,可转头一想,这时崔三太太还没有起来,他又不想吵醒崔三太太,便歇了心思。
不过,他倒是将书童留了下来,准备等崔三太太起了后,让书童跟崔三太太说一声他出门的事。
“是,三少爷,小的办事,您就放心吧。”书童笑着道,这书童跟了崔荣保好几年,是个能办事的。
所以啊,书童办事,崔时保放心得很。
“好,那我走了。”崔时保说完后,正欲走,书童过来,拦了,“少爷,您可别独身去啊,记得带上侍卫。”
崔时保皱眉:“带什么侍卫,去那边又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
“我的少爷,”书童压低声音道,“您不在府里,可不知道近日这崔府的事怪得很,您想想,相爷的中了毒,二小姐的院里进了蛇,还有那……您算算,这可都是要人命的事。都怪小的回府前没打听清楚,要是知道府中是这么个情况,就不该带着三少爷您回来。照我说,这曾姨娘离了府也是好事,起码性命无忧啊,您说是吧,少爷。”
崔时保记挂自己姨娘被赶出府的事,对府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听到书童这样,倒是小小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书童道:“少爷,咱们在书院,这府里又没有咱们的人,哪能知道呢。”且不说曾姨娘不受宠,就是受宠,曾姨娘也是大字不识一个,也没法写信将府里的呈告诉少爷啊。
书童继续劝:“三少爷,还是将侍卫带上吧,谁知道外头会不会生乱。”
这一次,崔时保再也没有反对。
其实,书童非要带侍卫,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三少爷长得太好了,几乎是集齐了爹娘所有的优点,就算是性子阴郁,可书院里还是有不少想要跟少爷做朋友的,最最麻烦的是,那些人都以为少爷女扮男装!
书童怕啊,少爷是很少上街的,除了书院就是崔府,看着厉害,实则是个书呆子,这出门,万一遇到个不知好歹的,可怎么办。
“那我走了,你可得好好跟嫡母说。”崔时保出门前,又叮嘱了一遍。
“是是是。”书童连连点头。
崔时保带着两个侍卫出了门,去了西巷的大街,他起得早,那些做生意的更早,包子铺,面摊……一些卖小食的早就出来了,正在吆喝着。
“这位少爷,牛肉面要吗,味可好了!”面铺的老板不遗余力的推荐着。
崔时保只看了一眼,“不用了。”他快步走过,心中跟疑惑更甚,他姨娘,真的会住得惯这种地方吗?
他明明记得,姨娘不喜欢热闹,府中的宴会不曾去过。
“三少爷,前面那家就是。”侍卫提醒道,原来,崔时保在想事情,差一点就错过了。
崔时保抬头,朝侍卫所指方向看去。
“豆腐,新鲜刚出炉的豆腐……”又高又亮的声音从豆腐坊前传了出来。
崔时保看着那个脸上带笑的妇人,几乎有些认不出来,这是他姨娘?那个话少沉闷一言不发的姨娘?
崔时保刚走过来,曾姨娘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她脸上一喜,用布搓了搓手,等手干净了,这才欢喜的走了过来,“阿保。”
她的手刚碰到崔时保的胳膊,身后就传来一个粗声,问道:“阿曾,你认识这位少爷?”
曾姨娘回头,笑容满面:“这是我以前的小主子。”说完,又加了一句,“是我看着长大的,好了,你去店里忙吧,我跟小主子说会话。”
“好嘞。”那汉子听了话,便崔时保憨笑了两声。
崔时保阴郁的别过头。
曾姨娘轻声道:“我们去一边说话,来,保儿。”
崔时保盯着她。
曾姨娘拍了拍崔时保听胳膊,“你听姨娘……解释。”姨娘这两个字,她说得极小。
崔时保倒想听听他姨娘怎么说,他在书院时,明明听到的是他姨娘被人赶出了府,没想到,回来才知道,他娘竟再嫁了,这才几天啊!
他姨娘也太急了吧!
还是说……她姨娘早早的就看中了这个又笨又黑的汉子,呸!崔时保的脸更黑了,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曾姨娘拉着他走到墙角,小声的解释着。
崔时保脸色变了又变。
曾姨娘看着她,“老王以为我死了丈夫,在崔府干活,阿保,以后可不要在外人面前说我是你的姨娘,这样对你不好。”
崔时保心里不舒服。
曾姨娘道,“以后娘就住在这了。”说完,又喃喃自语,“以后,可不用担心死了没处埋了。”
崔时保道:“姨娘,爹给了你银子,以后买个院子,再买几个奴才,当主子不好吗?非要在这受罪,等我读完书,会好好孝敬您的,为什么你不等等我?”
嫁人,有什么可嫁的呢,这都多大年纪了。
曾姨娘沉默了。
崔时握着曾姨娘的手,说道:“姨娘,你跟我回去吧,我存了些银子,你就别在这辛苦了,这天还没亮呢,你就起来干活,不累吗。”崔时保不满意的看了豆腐坊一眼。
“傻孩子。”曾阿姨轻叹道,“我不苦,老王有店铺有院子,我们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实实在在的过日子,哪就苦了?你不懂。”就算买个院子买几个丫环当主子又怎么样呢,日日闲着,以前在崔府也是这样,要每天都数着日子过,累极了。
像现在,虽说干活辛苦了些,但每天日子都充实得很,这人啊,就有盼头,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崔时保一点都不了解曾姨娘的想法,可看到曾姨娘脸上灿烂的笑,他的态度也没有刚才那般强硬了。
曾姨娘见说通了儿子,也高兴。
这天渐渐亮了起来,这买豆腐的,喝豆腐佬的也多了起来,那老王一个人忙不过来,曾姨娘便想着要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