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佛火,再次淹没了那墨黑的邪异游丝。
但是待到次日,游丝便是又浮现出来,更浓,更暗,甚至粗了一点点。
夜深人静之时,夏广将右手映照在晃荡的烛火上,却见墙壁上的五个鬼影竟然又是清晰了些。
如此一过,便是大半个月。
白莲教的事情,他直接吩咐牛头去解决了。
当牛头腆着脸,一副憨厚老实人的模样询问着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时,神武王直接回复没有,该怎么怎么,给他们一个教训。
于是,三日之后,长安之北的一座城镇便是半夜起火,厮杀持续到黎明才结束。
牛头两把牛角刀都杀的起了卷儿,人头更是斩了一千余人,活捉的白莲信徒也有五六百人,此番乃是风厂配合着军方势力的一次大规模剿杀行动。
五六百信徒全在牢狱之中,一声不吭,纷纷低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这一日,神武王清闲的靠在树上休息,皇姐坐在树下啃着冰镇过的苹果,黄布铺展开,上面摆满了各色的美食,大蛇、屠龙两把妖刀镇着两边的被风吹起的布边。
远处,憨厚、一副庄稼汉子打扮的牛头,出现在了避尘湖入口的小径处,远远喊着:“参见王爷,卑职来问问那六百白莲囚徒,如何处理。”
夏广问:“你觉得能怎么处理?”
牛头憨笑:“属下不知。”
神武王想了想,“带我去看看吧。”
——
狱卒双手各拎着一个桶,一边盛放米饭,另一边装满瓷碗。
他从监狱入口处的高台上,下了约莫七八个石阶,两旁每一间牢房高处,都有着几块砖瓦大小的通风口,此时依稀投下光柱。
微光里,照出各种蓬头垢面的囚徒,入鼻的是恶臭味,血腥味等等。
每一间牢房里本是关押两到三人,但因为这白莲信徒的原因,却是改为了五六人一间房。
而这些白莲信徒,有不少都是受了重伤的,这些伤病未曾及时处理,便是化脓了,甚至引来了蝇虫叮咬,嗡嗡嗡的飞舞着,惹人烦躁。
尤其是夏日里,气温颇高,这么微微一熏,更是令人如在猪圈里,痛苦的很。
狱卒骂骂咧咧着,一边嚷嚷着“你们这群逆贼,别吵了”,一边很不开心的盛着米饭,配上些咸萝卜放在地上,凑在一块,然后用脚拨到各个牢狱前。
这样的狱卒足有三个,在几排牢房的走廊之间来回分配着食物。
每当食物被放置在牢房的栅栏时,便是两三个精力还好的汉子扑将过来,夺过一份开始了大口大口的咀嚼,而留给那些伤残之人的往往只剩下不多的量。
除了一间牢狱。
因为那牢狱里有个裹着破烂黑莲袍子的少女,相貌算不上美,算不上丑,左脸有些小雀斑,薄唇抿成一条缝,眼神痛苦,而胸腔起伏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姑娘,用餐吧。”身形高大的一个板寸头男人探手拿过铁杆外的饭碗,端着碗底,放在了少女面前,然后才去拿自己的。
等都做完了,同牢房的其余三人才敢起身,以“远比其他牢房素质高上许多”的方式,随手拿着最近的一碗,不挑多捡少,随后缩到远离那少女的墙角,各自吃饭果腹。
少女怔怔看着面前那一碗只是耷拉了几条咸罗卜的米饭,腹内翻涌的血气,以及天窗外射入的熏人光柱令她提不起半点胃口。
但是,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接过那碗饭,抓着筷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支撑她活下去的只有一个信念。
教主,一定会来的。
一定会的!
米饭入了喉,有些地方还夹杂了些酸味,少女只觉胃部一缩,便是要吐出来,急忙将碗放在地上,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喘息着。
那板寸头的男子一看,便是扑到栅栏前,面容皱起一团焦急大喊着:“水,水,水啊!!”
哒...
哒哒...
并不慌忙的步伐声近了,挂在腰间的牢房钥匙也是随之叮叮当当响着。
那黑影走至,弯腰,半葫芦瓢盛着井水,冲入了另一只手握着的瓷碗里,随后递了出去,“给。”
声音安静,而沉稳。
板寸头男子身子一震,而他身后那三人也是忽然安静下来。
这狱卒是个新人?
不知道过度靠近这铁栏杆是会出事的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板寸头男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接水碗,其余三人则像是挪动位置一般,缓缓起了身,却都是暗暗藏气向着牢门的方向而去,目光若看着猎物的狼,盯紧了那来人手上拿着的钥匙。
“谢谢,谢谢,太谢谢了。”
板寸头男子连声说着,他的左手已经触碰到了水碗,右手却是猛然带出一道恶风,截住了这“新来狱卒”的手臂,抓紧之后,便是果断至极的将水碗往后一丢,后方一人迅速接住。
而这板寸头男子右手运上强大内劲往里拉扯,左手更是快速伸出,去捂那狱卒的嘴。
另外缓缓靠近的剩余两人,各自施展身法,一个地堂翻滚,一个踏地无声,若敏捷猿猴般,便要来取这“狱卒”腰间的钥匙。
此处牢房关押的正是白莲教的黑莲圣女,关押在牢房中的这四人又都是白莲教中的佼佼者,尤其这板寸头男子实力更是达到了小宗师的地步,甚至距离那大宗师境界也是半步之遥,若不是隐藏身份,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号人物。
三名江湖精英,有心算无心,对一个小小的,不太走心的新狱卒,真是绰绰有余。
那狱卒也像是傻了一般,什么动作也未作出,什么连惊慌的大喊都未有。
板寸头男子眼中闪过喜色,但下一刻,这喜色却凝固了。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拉一座山。
如此运力的结果,不是把山拉到了身边,而是自己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铁栏杆上,头晕眼花。
那“新来狱卒”却是岿然不动,俯瞰着他,神色无惊无喜。
另外那两名高手才刚刚探手出来,触碰到这“新来狱卒”腰间的钥匙,便是一声惨叫,然后往后飞出。
而手,却已经炸成了血雾。
匍匐在地上,剧痛袭来,哀嚎着。
“你...使了什么妖术?”
板寸头男子难以想象,他抬起头,看向这“新来狱卒”,依稀可以辨认是个披散着黑发,裹着一身金色袍子,有些胡渣的年轻男人,这男人的面容好生熟悉。
瞬间,某个记忆使得他身子颤抖起来,因为这面容他曾在教中看到过多次,每一次都伴随着警告、提醒、远离、不可与之为敌这样的说辞。
双腿一软,这男子跪倒在地,自喃般低低吼了声:“神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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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到一只小竹鼠中暑了,感觉中暑好可爱啊,那不如就跑到河边加更一章吧(其实是有个推荐,求订阅求订阅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