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宁诗婧的表情冷了下来，转脸过看过去，冷声道：“贵太妃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别见怪。”柳笙笙掩唇微微一笑，一脸无辜地道：“不是本宫要跟娘娘作对，只是钟大人既然拜托了本宫陪娘娘一起甄选宫女，那本宫手中的权力，该跟娘娘是一样的吧？”
宁诗婧的神色更冷，心中更有细微的刺疼。
就算是在平民百姓之家，也没有妾能够跟正妻平起平坐的道理。
她贵为正宫皇后，名正言顺的太后娘娘，如今却要跟一个贵太妃平分秋色，说出去简直让人耻笑。
然而这样的羞耻，却偏偏是钟玉珩的命令的带给她的。
刨除感性的难堪之外，她如今毕竟还势单力薄，不足以跟钟玉珩抗衡，这会儿就算心中恼怒，也只能咬住牙根，面色冷淡地道：“自然。”
“娘娘也这么觉得就好。不然啊，本宫总觉得自己逾越失礼，实在是于心不安。”
这会儿柳笙笙倒是摆出一副守礼的模样，拍了拍胸口像是真的松了口气，这才继续道：“本宫瞧着这小丫头长相秀美，身姿端正，方才说……是出身皇商李家是不是？”
从见到宁诗婧的真容就开始忐忑万分的李凝姝，站在一旁旁观了这短暂的交锋，很快就清楚的明白，这两位明显关系不是这么融洽。
且不说她为了入宫甘愿做伺候人的宫女，是怀揣了多大的野心，只说为了自保，她也不愿意就这样被筛选出去。
经过那次扔绣球的事情，虽然宁诗婧给了台阶下，李仁又出了笔钱财将事情压了下去，却到底对她的名声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比她家身份低的，自然不敢在她面前说些什么。
可这宿京这样大，身份低微高出她的不胜凡数，不怕李家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她再出去聚会，有从前就不合的小娘子就阴阳怪气地拿这事儿讽刺，属实叫她暗恨不已，又隐隐生出几分懊悔。
这种情况下，她再想高嫁简直难如登天。
这次宫中选新的宫女和女官，却给了她一个新的机会和方式。
如果她能被选上，宫中如今小皇帝虽然岁数还小，有几个皇子却已经到了要通人事的岁数。
就算是攀不上皇家，御前侍卫不少都是勋贵子弟，更遑论能入宫的年轻男子大都身份贵重，她只要巴上一个，哪怕只能当个妾，也足以一步冲天。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拿着七夕夜里的事情来嘲笑她。
除此之外，她也不相信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真的会把她筛下去之后就放过她。
毕竟，她可是知道太后的大秘密的。
当朝太后娘娘，七夕出去跟年轻俊美的男子把臂同游不算，还自称两人是未婚夫妻……
她若是一辈子沾不上宫廷的边儿，也许这两位不会跟她计较。
如今她清楚地知道宁诗婧是当朝太后，推己及人，这样身份贵重又爱惜羽毛的皇家人，真的能让知道这样宫廷密事的她好好活下去？
李凝姝不想死，不但不想死，看到宫廷的繁华和贵气，她的野心越发的膨胀。
她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她想要保住性命更进一步，最好的选择就是抱紧贵太妃的大腿。
脑袋里快速地过完思绪，听到问话她的脸上就露出讨好的笑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启禀贵太妃娘娘，民女的父亲正是皇商李仁。”
见她这样识趣，柳笙笙越发满意，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下手上的甲鞘，问道：“叫什么？多大了？可读过书？”
“启禀贵太妃，民女闺名凝姝。”李凝姝强压住心底的兴奋，礼数周全地垂头答道：“今年十五，家中父亲曾给请过夫子，略读了些书。”
柳笙笙颔首，微微笑着道：“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李凝姝抬起头，让上首的人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长相，眼睑垂下来看着前方的地砖，没有直视贵人颜面。
“哟，倒是个懂礼的。”柳笙笙越发地满意了，笑道：“知书达理，又懂事儿礼数周全，出身也不错。本宫瞧着纵使入了宫当个女官也是使得的。娘娘您说呢？”
要说她真的有多满意李凝姝自然也没有，只是能给宁诗婧添堵，她就十分乐意，也不在意卖个好。
李凝姝的眼睛微微一转，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脸上露出讨喜的笑，径直跪倒在地叩了个头，嗓音清脆道：“民女，不，奴婢多谢贵太妃娘娘赏识，谢贵太妃娘娘给奴婢这个机会。”
她这份儿有眼色的样子，叫柳笙笙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做作的捂住口唇，笑着道：“你这丫头浑说什么？本宫倒是满意，可咱们太后娘娘之前可说要将你送出宫去。事情可还没定呢，你怎么就称上‘奴婢’了？”
话是这么说，却半分没有指责的意思。
李凝姝见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听到这话也不害怕，同样笑吟吟地道：“这甄选既然是太后娘娘跟贵太妃娘娘您共同主持的，自然是您两位说了算。”
“太后娘娘不喜欢奴婢，贵太妃娘娘您要了奴婢却是奴婢的福分了，可见奴婢是跟贵太妃娘娘有缘的。”
“奴婢是民间来的，不懂这宫中的规矩，却知道主事儿的人说话都是有用的。贵太妃娘娘既然觉得奴婢能进宫，这宫廷，奴婢自然是进得的。”
话里话外抬了柳笙笙一把，也是暗示宁诗婧不能完全做主，两人平分秋色的意思。
“真是好一张巧嘴。”柳笙笙越发笑得花枝乱颤，还假模假样地冲着身侧道：“这丫头本宫真是越瞧越喜欢，当真是要收到宫里来伺候了。太后娘娘您瞧着呢？”
宁诗婧的脸色沉了沉，闻言讥诮地勾了勾唇角，冷淡道：“这‘奴婢’都称上了，哀家还要怎么瞧？既然贵太妃跟着丫头彼此都中意的很，哀家也不做那恶人，就随了贵太妃的意思，给这丫头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