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又忙放缓了声音,做出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娘娘,您是金尊玉贵的一个人儿,又是大安朝的女眷表率,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怂包,什么小妇生养的……这是一国太后应该说的话吗?
况且,柳郎分明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又才华横溢,外面的不过是些流言罢了,她凭什么看不起柳郎?
想到那个长相俊美,不似凡人的郎君深情温柔的模样,锦悦悄悄地红了脸,在气愤之余却又忍不住心脏“砰砰”乱跳。
她没有忽略,宁诗婧说,以她的身份,如果不是柳尚书位高权重,她是可以给柳郎做正妻的。
那可是……正妻之位啊……
她为柳郎做这么多事儿,也不过是只是想要堂堂正正的被抬进尚书府,给柳郎做个名正言顺的姨娘。
虽然……她对柳郎情比金坚,只要柳郎心中有她,哪怕只是做个姨娘她也心甘情愿……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动心了。
哪个女孩子,不想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做正妻呢?
宁诗婧看她这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毫不犹豫地又添了一把火,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本来你是哀家身边得用的,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如今岁数大了也该找个合适的人家了。哀家还想着,你要是对那柳公子有意,虽然当妾委屈了,哀家也不是不能为你做主……”
“不过也好,你没有这个想法,哀家也不必再觉得为难。”她抚掌笑了起来,像是真心实意地替她觉得高兴,开心道:“那等哀家慢慢给你挑,找个合适的人选,哀家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叫你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嫁过去,怎么不比做妾舒坦?”
锦悦快要怄死了!
谁要去给其他的男人做什么劳什子的正妻?那些男人是能比柳郎英俊潇洒,还是能比柳郎温柔多情,还是能比柳郎出身高贵啊?
那些人连柳郎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可是前头她才撇清了跟柳骏岩的关系,这会儿哪怕再怎么动心也不能转头就掀翻了自己的说法,只能咬着牙有苦说不出地挤出个笑来:“多谢娘娘恩赐。”
说着假装害羞的垂下了头,掩盖住眼中的不甘和懊悔。
前头她看宁诗婧对她一番敲打,还当宁诗婧早已经不把她当自己人。
没想到当了太后,宁诗婧还是那个心慈手软又好骗的大小姐,竟然还打算给她一份丰厚的嫁妆。
太后给的物件儿可是御赐的,搁在普通些的官员家里,哪怕只有一件儿都能叫她风风光光的出嫁,更何况宁诗婧那个意思分明是要给她一份丰厚的陪嫁。
她辛辛苦苦这样算计,到头来自己反倒挣的平白损失了一大笔钱财和荣耀,这叫她怎么不后悔?
事到如今,她就算悔青了肠子也没法儿再出尔反尔,只能勉强说服自己。
没关系的,等到柳郎飞黄腾达,她是柳郎的大功臣,哪怕没有这份陪嫁和荣耀,柳郎也一定会好好善待她的。
宁诗婧看着她脸色惨白,那微微泛着红肿和带着残余胭脂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心情越发的好了些,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她心口上捅刀:“这有什么好谢的,不管是你,还是瑞珠,都是为了哀家才进了这规矩森严的宫廷,哀家都记在心里。”
顿了顿,她看着她,一语双关地道:“只要你们一直对哀家忠心,你们对哀家好,哀家自然也要千倍百倍地对你们好。”
锦悦的心口猛地一跳,总觉得她这话意味深长,仿佛意有所指,看出了她的龌龊心思。
难道说……她都知道他们的谋划了?
她骤然抬起头,眼神里全都是探究和狐疑,然而宁诗婧的面色从容,脸上带笑,分毫不见异样,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不,一定是她猜错了。
那位不知人间疾苦,只知道三从四德和满嘴仁义道德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在知晓她的背叛之后还这样的镇定自若呢?
是她想多了。
锦悦在心底里安慰自己,却不愿意继续听那些既叫自己懊悔又隐隐让她不安的话,蹲身行礼转开了话头,打起精神笑道:“娘娘,您就别打趣奴婢了。宁大人还等着奴婢复命呢,您倒是给个准话,陛下用那药了吗?若是陛下用着得用,宁大人再找人多弄些送进来……”
再送,自然是不会再送的。
那几粒药,足够叫小皇帝一命呜呼,就算再送进来他也没有命可以吃了。
提到那几粒毒药,宁诗婧的眼神里就涌上几分冷意。
她从来都是个护短的人,敢打小皇帝的主意,就得做好承担她怒火的准备。
她用手拨着茶盏,整个人仿佛有点不耐烦地道:“前几日我瞧着陛下精神还好,倒也没有给他用药……”
“娘娘,您怎么能这么做?”一听她没用,锦悦的脸色顿时变了,抬高了嗓音近乎斥责地说了一句,迎着宁诗婧的目光又警觉的收声,额头上带了点汗,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只是……只是知道这安神药得来不易,您,您这样,未免也辜负了宁大人的一片心意……”
“你这丫头,倒是对父亲忠心耿耿的很。”宁诗婧勾起一点嘴角,若有所指地感叹一句,然后才又满不在乎地道:“哀家话还没说完,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后来哀家想到你说这药难得,又是父亲的心意,哀家怎么可能会辜负父亲的心意?”她淡淡的垂眼道:“陛下正好因为最近天气转热,有点苦夏夜里睡不安稳,从昨日就已经开始每日服药了。”
她故意把时间说得晚了些。
抹在口脂上的药,药量总归要小一些,七天不够就多几天,药量小些不够毒死人反倒更好。
宁诗婧幽幽的想,最好是能坏了身子的根本又死不了,半不死不活的吊着,叫他们尝尝害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