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皱了皱眉,显然对她之前脱口说出的话十分不喜,听到这话只冷淡的道:“那就去吧。”
说罢,冲着小郑子道:“朕跟裴玉畇约好了今日比试射箭,走吧。”
小郑子笑着应了,伺候着他出了殿门,主仆都不曾再看站在殿中央的人一眼。
被这样忽视,芷安忍不住咬牙,却也只能脸色难看的冲着身后跟来的小宫女道:“你们去看看那李凝姝的尸体,仔细些不要错过什么疑点。”
要是能抓到什么把柄,说不得还要拿她的死做做文章,好歹也叫她死的有价值些。
那两个小宫女听了命令,都有些脸色发白,却知道她们没有退缩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双双退下。
只是那李凝姝跌落水池的位置,确实是在一块山石后面,隐蔽的厉害,大概掉到水里也很难被人发现,丢了性命也是可能的。
这块可能平日里没什么人过来,水边的石头上有些青苔,上面清晰地有着踩落的痕迹,要说有什么不正常,大约也就是李凝姝面朝水底死的规规矩矩,看起来竟像是没怎么挣扎过。
这副模样叫人心底里发寒,宫中的小宫女太监们之间还很是头皮发麻地传了一阵儿,怀疑她是被水鬼捆住了手脚,才丢了性命。
倒是碧柳宫那边,得了消息之后反倒一片安静,像是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连个出来多问两句的人都没有。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另外一边,钟玉珩靠坐在床头,手中握着一本书翻看着,另外一只手则搁在正在沉睡的宁诗婧身上。
突然,宁诗婧的身体微微一颤,猛地睁开眼睛,一把坐了起来,额头上沁出了大片的冷汗。
“娘娘这是怎么了?”钟玉珩忙搁下书,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嘴边,关切道:“做了噩梦吗?”
茫然地四顾一圈,察觉到自己还坐在熟悉的床榻上,宁诗婧这才松了口气,喝了两口水才道:“做了个梦……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噩梦。”
她梦到自己一直一直,走在一条石头堆砌成的,犹如矿洞般的甬道上。
四周没有点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的光亮,只有最前方仿佛隐隐有一点白色的光芒。
而她独自一个人,静静地往前一直走,一直走,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走了很久很久。
她最后也没看到那片黑暗的尽头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那片光芒里是美好还是别的什么,就突然整个人都醒了过来,心里莫名有些怅然。
将她喝完的水杯搁到了塌上,钟玉珩伸出手来,将她揽在怀里,听她说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娘娘别担心。”
他顿了顿,又道:“臣一直在。”
宁诗婧一怔,继而眼眶突然就有些酸涩,嘴角却勾了起来,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胸口略略蹭了蹭。
两个人静静相拥着坐了会儿,天色已经渐渐晚了,门外瑞珠正小心翼翼地询问要不要传膳。
她这才察觉,她这一觉睡得十分冗长,太阳已经偏入西方的群山,映得天边一片红彤彤的晚霞,格外的好看。
叫人进来伺候着,用过晚膳之后,叫伺候的人退了下去,钟玉珩才握住她的手捏在掌心里,突然问道:“娘娘要不要去静悦宫探望一下?”
宁诗婧微微一怔,眼前倒是忍不住亮了亮,问道:“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自从那日绿萼生孩子的时候,她过去守了一夜之外,后面就没再过去了。
这宫廷之中,人多眼杂,绿萼生孩子的事情不是小事儿,她怕去静悦宫会给娴太妃主仆招来麻烦和窥探,因此只叫人偷偷送了些合适的补品过去,又叫采买的人多采买些滋补的东西,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见她惊喜的模样,钟玉珩就知道自己问到了点子上,闻言也只抿唇笑了笑,道:“娘娘不必担心,在这宫中,臣还是护得住娘娘的。”
语气虽然淡淡,却透出强大的自信。
宁诗婧就爱他这可靠又强势的模样,忍不住凑过去亲亲他的嘴角,笑道:“既然这样,我可全都仰赖钟大人的照顾啦?还请钟大人给个机会,让我去探望一下。”
“定不辱命。”
钟玉珩一本正经的作揖,为她取了件暗色的披风披好,侧身道:“娘娘请。”
逝去的人无法挽回,新生的幼崽却总是能更多的叫人感受到生命的希望。
想到自己亲眼见证出声的两个红猴子,宁诗婧颇有些期待,先叫瑞珠去库房里取了两个平安锁出来,又带了点别的给孩子的礼物,脚步轻快地被钟玉珩拦腰抱着,重新体验了一边在空中腾挪的滋味儿。
为了避开耳目,两个人没走正门,径直越过其他人入了内殿。
静悦宫有了这样大的秘密,知道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整个宫中伺候的人被派走了大半,仅剩下的几个都是钟玉珩找来的可靠的人。
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惊动其他人,到了绿萼之前生产的房间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内响起娴太妃警惕的声音:“谁?!”
宁诗婧抿唇笑了笑,轻声道:“是哀家。哀家跟钟大人过来看看孩子。”
听到她的声音,娴太妃才微微松了口气,冲着同样紧张不已,跟她一起小心翼翼捂住孩子嘴巴的绿萼点点头,起身开门:“参加太后娘娘……”
“好了,是哀家偷偷过来的,你就不要行礼了。”
宁诗婧忙拦住她,道:“咱们不要站在门口了,进去说。”
绿萼还在坐月子,就算不计较什么,钟玉珩也不方便进去。
况且他本来也跟主仆两个没什么交情,索性将礼物交给宁诗婧转送,而自己不客气地去了偏殿喝茶。
等他走了,娴太妃才放松了几分,带着宁诗婧进来。
绿萼见到她就忙从床榻上爬起来,想要行礼:“奴婢见过太后娘娘……”
“好了,你还在月子中,就不要拘泥了!”宁诗婧忙止住她,无奈道:“哀家本来是过来探望一双孩子,要是叫你们主仆不安,反倒是哀家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