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自然不愿落了下风,勉力清醒了一番,直压着胸口心跳回道:“说了让你猜,便要你猜,你自己想罢。”
她微微挪了挪身子,想要起身沈甫亭却压着,不许她动弹,摆明了不让她睡觉。
锦瑟心中一顿恼,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既然是吹枕头风,又怎么能不得好处?
她伸手勾上了他的颈脖,在他耳旁轻道了一句,“夫君~”这一声甜甜腻腻,落在耳里叫人心都化了。
沈甫亭闻言眼眸微微一亮,一下笑弯了眼,纯黑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眸明明很深远,却忽而坠星海一般,叫人收不回视线。
锦瑟伸手碰上他的眼,指尖细细描绘他的眉眼,感觉到他长长的眼睫,不由抬头在他眼上落下一吻。
这是她对喜爱的宠物最直白的表达,很少有宠物,有这样的荣幸得到她这般亲昵。
这一吻叫沈甫亭微微顿住,心中早有异动,若不是为了从她口中套出话来,那还需要这般煎熬。
如同套出了她的心意,一时间便也不再克制,直俯身压了上去,用力亲上她的唇瓣,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刚头的温柔仿佛都是假象,该来的狂风骤雨还是会来,不会因为什么枕头风减少半点,反而更加猛烈了……
一觉醒转,外头天光大亮,锦瑟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嗓子都冒了烟,这一劫终究是没有逃过,与她来说反而更加劳累。
沈甫亭也不知是不是醉了的缘故,叫她都忍不住开口求他,越求反倒越过分,完全没有脸皮,什么都做得出来!
锦瑟裹着被子靠在他怀里,面颊一片红色,如同打了薄薄的胭脂一般,再没有了往日阴侧侧的模样,娇娇软软的像只没有爪子的奶猫,没有半点攻击性。
沈甫亭将她搂在怀里,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抚着她胳膊,“累不累?”
锦瑟想起昨日那般荒唐就浑身一阵发烫,不由伸手去推他,“你怎么还不去看折子,政务不需要处理吗?”
沈甫亭如今可是悠闲,自从四万年前,那九重天的事物由旁人打理之后,他再回来便乐得自在,退居身后,只偶尔调动一下大局,批阅折子,旁的琐碎之事根本不耐烦管。
累的匹相、匹献二人如同陀螺一样打转,根本就没有停下的功夫。
沈甫亭伸手摸上锦瑟的面颊,指腹在她细嫩的面容上细细摸索,对忙成狗的匹家二兄弟毫无愧疚之心,“今日没什么事,全留着陪你。”
锦瑟闻言腿一阵发麻,这枕头风仿佛吹偏了,竟还吹来了一整日作陪,还不如往日与他冷言相待来的好。
她心中一番懊恼,可也知晓,现下若是再闹,必然又是讨不了好,不由拉着被子从他怀里坐起来,开口使唤道:“那我们起来罢,我饿了,你去给我弄吃的。”
沈甫亭见她一副怕极了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倒也不急于一时,反正日头终究是会黑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二人起身洗漱穿戴之后,终于人模人样的出现在了殿中。
彼时,日头已经快到中午,桌案上摆满了菜肴,锦瑟将一群毛茸茸的小妖怪变出,习以为常拿起桌案上甜腻腻的兔子包摆在它们面前。
几只毛茸茸的小妖怪乍一出来,看见锦瑟忙要缠上去讨好献殷勤,便瞧见了一旁坐着的沈甫亭。
小妖怪吓得不轻,小身板一抖,直收回了迈向锦瑟的脚,颤巍巍拿起兔子包,垂头低首坐在地上乖巧的啃着,吃的极为斯文有规矩,不争不抢,乖的不像话。
锦瑟微微一顿,抬头看向沈甫亭,果然见他一脸莫测的看着小妖怪们,“你吓到它们了。”
沈甫亭这才收敛了些许,收回视线,“过来吃饭罢,你不是饿了吗?”他说着,拿起筷子替她夹了她最喜欢的菜。
小妖怪们顿时松了口气,直悄咪咪的往角落挪去,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锦瑟慢悠悠走到他身旁坐下,转念一想,想到了先头那四只毛发通亮的白毛狐狸,往日摸的时候毛发可很是舒服,一时只觉有些可惜,“你将风花雪月弄到哪处去了?”
沈甫亭闻言眼皮都没有抬,语气淡的可以,“在九重天上学规矩,堂堂男子汉每日搔首弄姿成何体统。”
锦瑟一怔,疑惑道:“它们哪里搔首弄姿过?”
沈甫亭夹了一梨花卷,漫不经心缓道:“长的‘搔首弄姿’。”
锦瑟:“……”
锦瑟见他说的认真,便也不好多说,倒没觉得风花雪月长的‘搔首弄姿’,明明是正常男子的模样,除了风偶尔会抛个媚眼,旁的倒还好,不过狐狸都是用来逗趣的,若是学得规规矩矩,那还有什么意思?
“那可不行,你把它们还给我,狐狸长的骚不是寻常吗,你若是看不惯,我养着便好。”
沈甫亭闻言抬眼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拒绝,“你若是要养也可以,过几日我让人处理了,就让人送过来。”
锦瑟看向他肃然,因为风花雪月生了叛变之心,一时试探道:“处理什么?”
沈甫亭看向她,淡淡吐了两个字,“阉掉。”
第96章
小妖怪们闻言只只呆住,手中咬了一半的兔子包瞬间掉落在地,眼儿惊恐的看着沈甫亭。
锦瑟闻言不解,还未开口,沈甫亭已经看向了躲在角落里的小妖怪们,如同说着寻常小事一般,“春日已至,小妖怪也到了发情的时候,我上次瞧你这处有几只公的,也一并送过去着人阉了罢。”
这几只小的虽然凶恶的很,可是在沈甫亭面前这点凶恶简直不值得一提,闻言瞬间掉起了金豆子,小身板颤巍巍瞧着好不可怜。
那眼儿可怜巴巴的往锦瑟身上瞅,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锦瑟到底还是护短的,若是将这几只宠物阉了,只怕第二天就是寻死觅活,“不必了,它们还小,那四只狐狸毛发摸着舒服,长得又这般漂亮讨喜,可不准阉,你将它们送过来还给我。”
沈甫亭有一阵的静默,抬眼看了她一眼,很是好脾气一笑,“好。”
锦瑟闻言有些意外,他当初可是为了这件事大发脾气,没想到会这般轻易就答应了她。
锦瑟还以为是枕头风吹着了,有了效果,才惹得他这般好说话,却不想还是没能摸准沈甫亭的想法。
几日后,沈甫亭如她所愿,领着四只狐狸进来,可惜毛发已经没了,光秃秃的瞧着很是一言难尽。
锦瑟辨别了许久才认出乃是风花雪月,“你怎的将他们的毛全都剃了?”
沈甫亭拿了一件白狐狸毛做成的毛垫,“狐狸毛发多,摸着又舒服,我见你真喜欢他们的毛发,便剃下来给你做了毛垫,他们免了热,你也得了狐狸毛,正好一举两得。”
周围毛茸茸的小妖怪吓的毛都竖起来了,急的四下躲藏,根本不敢在这殿中多待一刻。
匹献连忙上前附和道:“娘娘,君主自从知道了娘娘喜欢狐狸毛以后,就想着将毛剃下来,做一件漂亮的衣裳给娘娘穿,可衣裳难免不合适,便做了毛垫,如今九重天上甚是流行羊毛垫,那织女的手艺格外的好,做出来的花样也好看,君主便想着用狐狸毛给你做,全是为了娘娘您开心。”
匹相不怎么会讲话,闻言也只能连连点头表示情况属实,君主绝对没有半点私心。
四只光秃秃的狐狸闻言一脸沮丧,眼中透出了死寂,显然是被沈甫亭磨砺的狠了,只觉妖生惨淡,几乎无脸见妖。
这冬日才刚刚过去,妖界也不是凡间,四季变化这般分明,妖界又是温暖如春,那需要用到这般暖和的毛垫,做出来也只能搁置着落灰。
锦瑟看着毛垫说不出话来,这四只狐狸就是一身毛发好看,如同剃的这般参差不齐,那剃毛之人很是有手段,怎么丑怎么来,实在无法看,直让她满心嫌弃。
沈甫亭见她没有欣喜的模样,不由伸手搂过了她的肩,“怎么了,可是不喜欢,我还以为……你会有惊喜。”他话间失落,似有些难过。
锦瑟也不知说什么好,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还真不知该护着那一方,不过沈甫亭显然要好生安抚的,毕竟他的面皮生的好看。
锦瑟伸手摸了摸他手中的毛垫,依旧是舒服松软的毛发,可惜不在狐狸身上,摸起来便没有意思了。
她想着还是认真的吹起了枕头风,“很好看,难为夫君这般贴心,等往后一定要拿出来给我用。”
沈甫亭眉眼一弯,露出了一抹和善笑意,风花雪月闻言皮子一抖,一时闹不清殿里还有没有狐狸……
花嬷嬷忙上前将毛垫收了起来,藏的严严实实,几乎很难再找到。
沈甫亭上前抓过一只秃狐狸风,递到了她眼前,“本是留着他们四个有事要做,既然你喜欢,便好生养着罢。”
他说着将手中的毛狐狸递来,似要她抱着。
锦瑟见着了秃狐狸,不自觉往后一退,有些难以接受。
风一脸沮丧的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可爱讨喜。
锦瑟不由黛眉微蹙,没了毛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由推开他的手,将他手中的秃狐狸风也一并推开,“罢了,我有小妖怪就可以了,你既然要它们做事,便给了你罢。”
沈甫亭闻言似极为意外,像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为他着想,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秃狐狸,伸手搂过她,低头看来,在她小嘴上亲下,“还是夫人待我好,都知道为夫君着想。”
四只秃狐狸瞬间松了一口气,好在妖尊如今没有再想养他们。
这头一次养他们,便让他们舍了一身毛发,如今若是还要养他们,恐怕这条狐狸命都要被仙帝生生夺去。
风花雪月想起刚头那可怕的剃毛经历就一阵发寒,仙帝手中的剑时不时往他们脖颈处滑,稍不留神可就是一命呜呼的下场!
风花雪月退出殿中,相视一眼,眼中泛起了泪花,也算是转祸为福了,往后可能要时不时剃剃毛,丑就丑点罢,至少不会引起妖尊仙帝这两尊煞神的注意,白白成了二人打情骂俏的媒介。
锦瑟软绵绵的靠在沈甫亭怀里,正是午间,便有些昏昏欲睡。
沈甫亭本还有政务要处理,可见锦瑟这般乖巧躺在怀里,便有些舍不得起身。
匹相见状可是心下一悬,这折子再不处理,一会儿功夫可就堆积如山了,他连忙开口提醒道:“君主,时辰不早了,九重天的折子已经送过来了,正等着您批阅。”
锦瑟闻言慢悠悠从沈甫亭怀里坐起身,“你去罢。”
沈甫亭显然不甘心就这样子走,从身后搂过来,“不如你跟我一道去书房,反正你也闲着,和我一道学学怎么处理政务也好。”
锦瑟闻言自然是不乐意,她若是愿意处理政务,哪还需要寂斐替她做表面上的妖界妖尊?
不过她转念一想,瞬间想到了关键,她这些日子的枕头风倒是没有白吹,沈甫亭如今竟要她习学处理政务,这可是难得非常,再加之这些日子他常常有大把的时间抽出来陪她,已经隐隐也有昏君的架势了。
她再加把劲,何愁夺不回江山?
她想着,当即转头搂上了他的脖颈,靠近他怀里,“好罢,我闲着也是无聊,就跟你一起去,免得你不在我面前又有什么凤凰山鸡想要靠近。”
这话可是让沈甫亭极为受用,锦瑟的枕头风吹得很是有准确,专挑沈甫亭爱听的讲。
沈甫亭瞬间笑弯了眼,匹相、匹献二人头一次觉出了自家君主有点昏君的派头了,为了搏美人一笑,竟然连政务都要拿出来搏。
然而锦瑟说出这一番话,便后悔了,沈甫亭在正事上极为严厉,即便是吹枕头风也没用,往日在他耳旁吹吹风,那耳根子便软的一塌糊涂,想要什么都会答应,很是好说话。
可是一到书房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严苛又可怕,若不是锦瑟夜里总和他腻腻歪歪,必然如那些大臣一般见着他都不敢直视。
她又不是一个坐得住的性子,往日喜欢绣花也只是因为那一跟跟色彩斑斓的线惹她招眼,玩腻了毛球,慢慢转而绣花的。
这看奏折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活儿,事务繁杂不说,还有这个中的处理之道也是学问,以她的性子,根本按耐不下心学。
在她眼里,这是事情根本不需要这般复杂,瞧得顺眼就赏,惹了不顺就杀,再多的便也没有了。
而锦瑟这样的处理方法,显然就是一个暴君,这长此以往,哪还有忠心不二的臣子,光从处理折子上便能看出个中下场。
她要是没有寂斐,妖界还真未必能呈现出现下这般秩序。
沈甫亭一时气极反笑,“你还真是厉害,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当六道之主,嗯?”
锦瑟闻言当即便要从沈甫亭的腿上起身,耍起了脾气,“我不学了。”
沈甫亭却将她扣坐在怀里,低头看着她阴恻恻的表情,肃然训道:“你做错了,还要耍脾气,这折子明明是忠言,你却只知道逆耳,往后还成什么大事?”
锦瑟听着也不愿意再吹什么枕头风了,冷哼一声,直在他身上挣扎着想要起来,“你给本尊放开,本尊做事岂由他人置喙,处理政务哪有这般繁杂,随心所欲才是大道,否则本尊做什么六道之主!”
沈甫亭闻言可是气极,“你这般为祸苍生就永远别做什么六道之主!”
锦瑟气狠了,直挣扎着想要起来挠死个玩意儿。
沈甫亭严肃的面容便有些变了,呼吸也开始不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