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幸汐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是,女儿是心虚,因为我从回来的人口中得知三姐姐昏迷不醒,因为我之前没有跟爹说实话,没有告诉爹是我把三姐姐叫去画舫的,我怕三姐姐是因为去了画舫才变成现在这样,害怕受到牵连,所以才会害怕的跑到娘这来让她给我出主意。”
“哦?”大老爷望向大夫人,“那你娘给你出什么主意了?”
“娘说……”金幸汐看了大夫人一眼,见她也看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道:“娘说要我找实说,娘说爹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老爷不相信五姐儿?她平日里虽然骄横了些,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难不成你以为是她想害死自己的亲姐姐吗?”大夫人见大老爷望着自己,眼睛一眨,眼泪落了下来,抽噎着道:“老爷怎么能这样呢,我知道你素来看大姐儿便比五姐儿重,如今大姐儿出嫁了,老太太又宠着三姐儿,我们五姐儿便成了个没人疼的,我这个做娘的也是心疼她,才会在今日她生辰之时求老太太去借了茶林来给她办寿宴,就是想安抚她。话说回来,我们现在连三姐儿到底伤在哪里,为何会被人抬回来都不晓得,大老爷不能畏惧老太太,便要把责任都无辜的五姐儿身上吧,谁晓得三姐儿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的,或许是她自己的原因也说不定!”
大夫人越说哭的越凶,连带着金幸汐也大哭了起来,大老爷被她们的哭声吵的不能思考,可是即便这样他依然记得秦之翦在茶林里跟他说的话,伸手往酸枝木炕桌上用力一拍,喝道:“行了,别哭了,若是这件事真与她无关,那镇北王为何要我回来好好问问她,难不成王爷也冤枉她吗?”
“镇北王?”大夫人哭声一滞,转头望向金幸汐。
金幸汐也吓了一跳,茫然的摇了摇头,她是知道秦之翦今日也在茶林的,却一直没有见到他的人,一想到自己打昏金鎏,又凿穿画舫的事情可能被秦之翦看见,她就觉得头脑一阵晕眩,快要跪不住了。
大夫人毕竟姜是老的辣,忙伸手扶住了她,抹了把眼泪,望着大老爷道:“老爷都说了镇北王让你回来问五姐儿,却并没有说三姐儿变成这样是五姐儿造成的啊!今日是五姐儿的寿宴,她是主人,三姐儿出了事,镇北王让老爷来问五姐儿又有什么错?”
“你……”大老爷直觉大夫人是在强词夺理,可是她说的话却也没有错,瞪着眼睛看了她一会还是叹了口气,垮下了肩膀,道:“希望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三丫头也不晓得因为何事帮过镇北王,镇北王已经嘱咐我不得再让三丫头受到伤害,今日这事又是发生在茶林,就算老太太不过问,也必定要给镇北王一个交代的……你到底叫三丫头去画舫做什么了?”大老爷沉凝了一下望着金幸汐问道。
金幸汐一想道自己对金鎏做的事可能已经被秦之翦看到便慌的全身都抖了起来,哪里还能听进去大老爷的问话。
“我可怜的孩子!”大夫人见状伸手把金幸汐搂进了怀里,抬头看着大老爷道:“老爷就不要再逼她了,这事五姐儿已经跟我说了,还是我跟老爷说吧!她把三姐儿叫到画舫上去,全都是为了白家的六少爷白小六!”
“白小六?”大老爷眉头皱了起来。
“是,就是白家六少爷!”大夫人点了点头,抹干了脸上的泪水道:“这事说起来也是三姐儿不好!老爷应该晓得我有心想要把五姐儿嫁到白家,白家六少爷便是最好的人选,这事我也跟五姐儿说了,五姐儿这孩子心实,便一直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可是三姐儿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一直占着自己救过白六少爷,跟白六少爷有说有笑,把五姐儿都给撩到了一旁,五姐儿心里自然不平,这才把三姐儿叫到了画舫上,想跟她说清楚,让她不要跟白家六少爷走的太近,老爷也晓得五姐儿脾气直,许是话说的重了一些,三姐儿便生气了,五姐儿也不想跟她吵,才先带着丫鬟回了小楼,至于后面三姐儿发生了什么事,五姐儿便真的是不晓得了!”
满京城里想把自家闺女嫁到白将军府的不少,所以大夫人之前跟大老爷提起要把金幸汐嫁到白家去的时候,大老爷还乐见其成,现在听大夫人说今日之事跟白小六有关,他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了,瞪着大夫人道:“才这么点大的孩子,婚嫁之事还早的很,你又何必这么早便跟孩子说,惹出今日这样的事来,你要我如何跟老太太交代,王爷那边若是晓得三丫头可能是因为儿女之事变成这样子,你要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大夫人见大老爷这么说,知道他是相信了自己的话,忙低头认错道:“这是也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也是想让孩子自己上上心,总比我们这些旁人使劲要好,没想事情会变成这样……”
大夫人是难得服软的人,大老爷见她这样,气也消了不少,挥了挥手往外走道:“罢了罢了,今日的事我要好好想想,五丫头也回去吧,明ri你祖母必定会再问你关于今日的事,你到时候好好回答便是了!”
“是!”金幸汐低低的应了一声。
“老爷这是要去哪?”大夫人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声。
大老爷脚下一顿,转头不悦的瞪了大夫人一眼喝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管我晚上歇在哪吗?我去书房,你满意了!哼!”说完用力的一甩手,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大老爷刚走出去,金幸汐便一下子瘫倒在大夫人的怀里,惴惴不安又极不甘心的道,“娘,为什么那个贱丫头命这么大,这样都死不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别说金幸汐不甘心,大夫人也不甘心,金鎏两次从她们的手里死里逃生,这是有多好的运气!而且这两次下来,她的靠山一次比一次大,先是老夫人,现在连镇北王秦之翦都帮着她,如果再让她活下去,那她们母女还有容身之地?
“不行,这一次绝对不能让她再醒过来!”大夫人紧紧的搂着金幸汐,开口说道。
“对,一定不能让她醒来,我打昏她的时候她看到了我的脸,如果让她醒来,她一定会跟祖母和父亲说是我打的她,她会把一切都告诉祖母和父亲……一定不能让她醒来!一定不能让她醒来!”金幸汐闻言一怔,立即坚定的附和道,又抬头望着大夫人忧心的问道:“可是我们要怎么做?”
“这事你放心吧,交给娘便是了,你不要管,娘不会看着你被人欺负的!”大夫人感觉到金幸汐的担忧,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安抚孩子一般的道,眼睛里却闪着嗜血的红光,扬声朝外面喊了一声,“箩珠、宝娟,进来!”
夜渐深,外面的雪也越下越大,细碎的雪点变成成片的雪花,随风飘落,给大地披上了雪白的冬装。
主院第二进院子西边的暖阁里,佳琴端着一盆凉水走了进来,轻轻的放在炕边,看了炕上一脸潮红的金鎏一眼,掀起她头上的布巾试了试额温,转手把搭在铜盆边上的布巾浸入水中,换下她头上的那一块,才低声对一旁静静望着金鎏的茹夫人安慰道:“夫人放心,三小姐会没事的,老爷不是说了吗?只要把体温降下来,三小姐便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奴婢方才试了试,小姐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一些了。”
茹夫人却像没有听见佳琴说的话,连视线都没有从金鎏的脸上离开过,紧紧的握着金鎏的手,她知道佳琴是在安慰她,从金鎏回来以后,她便一直这样握着她的手,她的体温有什么变化,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茹夫人不想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活的这么辛苦,伤痛不断,可是她这个做娘的却什么也不能帮她,她感觉很无力,也很无奈,她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愧疚,可是现在她依然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去为金鎏讨回公道,更不能去惩治那些伤害她的人,只能这样守着她,至少让她在躺在床上的时候,不要再受到伤害。
“唉……”看着茹夫人这样一副模样,佳琴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墙角的沙漏,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转身端了一碗刚煎好的药走了进来,试了试温度感觉还有些烫,转身放在了旁边的炕桌上。
茹夫人闻到药味,转头看着身边的药碗,漆黑的药汁在灯光下轻轻晃动,散发着微微的腥气,问道:“这药是谁煎的?”
佳琴一愣,立刻明白了茹夫人的意思,开口道:“夫人放心,大老爷命人送药过来的时候,是奴婢亲手接过来交给栀子的,没有让其他人碰过,奴婢看过了,里面有鱼腥草,这腥味兴许是鱼腥草散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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