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甯被人打晕后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绑在一个木椅上,身上的绳子有两根手指那么粗,紧紧勒着她,让她动荡不得丝毫。
她滴溜滴溜地转着黝黑的眼珠子,脑海里也不断收索着片段记忆。
到底是谁?是莫凌吗?他没出国?那莫幽不是被骗了,他会不会没察觉道就会有危险?
此时此刻,陈甯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却不自觉地想起了莫幽。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那么老谋深算,不可能有所疏忽,可心里还是为那没有可能的可能担忧。
她所在的屋子里实在黑,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如冰窖般冰冷,还有一股潮湿发霉腐烂的腐臭味。
陈甯闭上眼睛,耳朵动了动,可是,她什么也没听到,唯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与淡淡的呼吸声。
可是,瞬间,她听到了许多杂乱的呲呲声,以及翅膀煽动空气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声道“不好!”
紧接着,无数蝙蝠扑腾着臂膀冲向她,她使劲摇晃了下椅子,用尽全部的力气,让重心失衡,“乓”的一声响,她头朝地重重摔在了地上,闷哼了一声,然后将脸尽量贴在冰冷的地上。
此时,所有的蝙蝠拍打着翅膀涌向她,疯狂地对她进行撕拉抓咬,就像中了邪一般。密密麻麻的蝙蝠把陈甯裹得严严实实,让她有种错觉,自己可能在瞬间之内被吸食掉,就像电影里的吸血鬼一般。
所幸,陈甯由于怕冷,穿着大衣,脖子也用酒红色围巾围着,脚上是大长靴,半张脸与耳朵,都被黑色的针织帽子挡着。
要不被咬伤几口,自己指不定染上什么病毒。
须臾,一个诡异的哨声吹响,蝙蝠便瞬间飞走,消失在黑暗里,空旷的空间里只剩下了陈甯。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还没等陈甯恍过神来,周围的灯光就全亮了,陈甯将脸贴着地板侧着,半眯着眼线看着入眼的一切,顿时心生恐惧。
空旷的墙体上,刷着惨白的石灰,石灰上用鲜艳的颜料画着一个个不同形态的人。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死得都相当的惨。最左边的一个,是被大卡车碾压而死的,前轮上拖着血肉模糊的尸体,身体里的大肠小肠肝脏心肺都被绞了出来,被碾压成血淋淋的一块。而他的头颅上嵌着的眼睛,正睁着,好像在看着陈甯。
它旁边的是一幅母子画,一个满脸狰狞的老母亲拿着一只酱香油光的手递给一个男子,男子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咬了下去……
一幅幅怪异血腥的画让陈甯不忍直视,她全身不适,鸡皮疙瘩一层层往外冒。
而她的正前方是一个大柱子,柱子上右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中间钉着一个干尸人。这个尸人一丝不挂,全身似乎被烤干了般,只剩下黑漆漆的皮包骨头。
这让陈甯想起见过的死青蛙,因为被车子碾压而死,所以跟五脏六腑分离开来,而它被掏空的身子,就在日复一日的日晒雨淋中变黑变干,有点像南方人晒的鸡鸭之类的。
陈甯暗暗吁了口气,心里发怵着。她侧着脸梗着脖子实在有些累了,心里无法平息的震惊实在折腾人。
忽然,正当她脑子不断思索时,有两个粗壮的男子将她与椅子像拎小鸡般,一起抬起来。
陈甯靠着椅背,顿时舒服多了。这时,她将头微微扬着,调整呼吸,闭上双目。
“啪啪啪”几个响亮的拍手声响起,随着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威严声音响起:“小女娃,你不怕?”
陈甯耳垂动了动,她慢悠悠地睁开双眸,半眯着眼睛,在那个中等身子的影子投射下,心里发出一丝冷笑。
“怎么,还是太害怕说不出话了?”方雨鸿的父亲方大智又向陈甯迈进一步。
“有事?”
陈甯答非所问,只是淡漠地觑了他一眼后,又垂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绳子。
“我儿子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方大智看着陈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心里蹿起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他生出一只如铁钳般强壮有力的手,一把捏住陈甯白皙的下巴,怒目圆睁。
“你猜?”
陈甯忍着骨碎般的疼痛,颔首微笑地直视着他。就是这个人,当初让父亲丢了职位,上诉不成,还被诬陷为犯人到处躲藏。过着东躲西藏,装疯卖傻的日子。
他的独生子有这么一天,也算是报应了。
“你说不说!”
方大智捏着陈甯下巴的手青筋突显,像一条条蠕动饱满的虫子在表皮下面蠢蠢欲动。
“你儿子死了,死无全尸,他的尸肉被动物园的饲养员拿去喂野生动物了,哈哈哈……”
陈甯有些癫狂地笑着,她试图通过狂笑来释放自己所有压抑的仇恨。
你们不是狠毒吗,不是没人性吗,我也没有人性了,我的血现在也是冷的。
遇魔成魔!
“咔嚓”一声,陈甯的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她眉毛微蹙,紧抿着嘴,暗暗咬碎着牙齿。
“痛吗?这不算什么的,你想怎么死?诺,抬头看看你上方的墙壁,上面有各种死法,你选一样。”
方大智满脸狰狞,双目赤红,他就像一只被逼急了的野兽,一丝耐心都不剩了,随时可能一跃而起,撕咬猎物。
但他不会,因为方雨鸿是他的肋骨。
陈甯疼痛过后,依然只是微笑地睨着方大智,似乎在说,我们等着你的下文。
“拿刀来!拿刀来!我要刮了这张脸,看她还是能否这么云淡风轻。”
方大智鼻子哼着气,所有的气流都等待如火山喷发的那一刻。
陈甯将脸微微往前倾,豁出去了:“刮吧,你刮我脸一下,你儿子脸上就出现十下,你将我破腹刨肠,我就让你儿子踱步在鬼门关旁,生不如死。”
方大智脊背上好像有一只冰冷的蛇,它在慢慢往上爬着,时不时还用蛇信子舔着他,丝滑冰冷。
他强撑镇定,怒睁着充满血丝的眼,将刀往前移:“你以为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