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羽轩决定去鐘楼拿武器,一方面需要武器和兇手抗衡,一方面也是避免遇到审判的野兽时无法反击。
鐘楼的大门敞开,他和袁初泰来到鐘楼内的古物陈列室,陈列室被翻得乱七八糟,大部分武器消失,只剩下刀鞘和绳索以及一些没用的东西。
焰羽轩挑挑拣拣只拿到一把生锈的匕首,转过身,袁初泰在腰间别一把黑色刀鞘,看起来帅气不已。
这把刀鞘要是配上之前假面关卡的军装肯定更帅!焰羽轩默默地思索。
「嗯?怎么啦?看傻了?」
「没、没有,里面没有刀你拿着干嘛?」焰羽轩脸色微红的递出匕首:「不如拿这个。」
「不用,这个比较长,必要时也能防身。」
「那走吧。」
袁初泰拉住他的胳膊,指着楼梯上方说道:「我们先上去看看,搞不好兇手跑出来了。」
他们来到鐘楼楼顶,焰羽轩是第一次上来这个禁区,他们站在古老大鐘的正下方,感受凛冽狂风的吹拂。
这个位置只能看见冬楼,其他三座教学楼被图书馆挡住,正好是视线的死角。焰羽轩注意到冬楼有人,茅恆依在冬楼五楼外侧的楼梯口准备上顶楼,但顶楼竟然有一群狮子,数量非常多。
焰羽轩惊道:「为什么会有狮子?难道审判没有结束吗?」
为什么和之前的推测不同?这个关卡比他所想的还要残酷吗?他本来以为到半点后审判会结束,该审判的内容会消失,看来不是如此。
袁初泰点点头,「魔女从没说过审判会结束,我想,审判是叠加的。」
焰羽轩感到不妙:「也就是说,到后面审判的内容会愈来愈多?」
「只是有这种可能性,魔女是很狡诈的,说明的时候很多话说的曖昧不明,我们找关卡规则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袁初泰面色沉重的点头。
那群狮子睡在出口侧边,如果茅恆依走出去没有发现狮子,那么她就会被背后的狮子攻击。
「喂──茅恆依!」
焰羽轩出声提醒,然而狂虐的风吹散他的声音,情急之下,焰羽轩打算拉住大鐘的绳索,但是他不够高。
「阿泰,你揹我一下!」
袁初泰乖顺的蹲下,让焰羽轩跨坐在他身上,接着两人摇摇晃晃地起身。
「左、左边一点。」
狂风如同恶作剧的精灵,吹动飘动在空中的绳索,当他们好不容易到左边,绳索又往右飘。
「右边!!到右边去了。」
「好。」
他们被恶作剧的风搞得来来回回,眼看茅恆依就要到达顶楼,焰羽轩心里更是着急,他看准风的动向,等待绳索下一次飞过来的时机。
「阿泰,前面一点。」
袁初泰艰难的移动脚步,困难的不是焰羽轩太重,而是他意识到在这样来来回回的摩擦中,坐在他脖颈上的人似乎有了某种反应。
「抓到了!」
身子一偏,焰羽轩终于抓住调皮的绳索,「阿泰!麻烦你!」
袁初泰接到指示,带着焰羽轩向前向后摇,绳索牵动鐘杵撞击在美丽的青铜古鐘内,敲出悠远绵长的鐘声,在正下方的两人则是受到强烈声波笼罩,双双叠在一起,袁初泰眼明手快的抱住焰羽轩发动天赋技能。
天赋能力:加倍反弹攻击!
层层传递而来的声波被震回去,使声波传递到远方,被鐘声吓到的狮群在顶楼四处逃窜,本来要出去的茅恆依看见乱窜的狮子赶紧隐在楼梯间,偷偷摸摸的下楼。
待鐘声静止,袁初泰才放开摀住焰羽轩耳朵的手,缓缓垂落的手不偏不倚的落在焰羽轩凸起的裤档间。
「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耽溺在慾望中的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当鐘声响起,许哲谦抬头望向焰羽轩的阴鬱目光。
***
谁来当牧师?是我,乌鸦说,我将为他当牧师,用我的小本子。
谁来当执事?是我,云雀说,如果不是在暗处,我将当执事。
谁拿火炬来?是我,红雀说,我将拿它片刻,我将拿火炬来。
──《鹅妈妈童谣.谁杀死知更鸟》
由于这次他们选择找武器不找门,错过这次作答的机会,焰羽轩迎来了第三次审判,但在审判前,他们先是听见系统音传来一句话。
『系统:林冷原通关。』
「林冷原通关了?」
袁初泰有些愕然,连忙看向自己的手掌,焰羽轩顺着目光看去,他的手掌边缘有一瞬间朦胧不堪,再看一眼便恢復正常。
错觉吗?
诡譎的曲调轻飘飘地从天而降,焰羽轩听着听着竟感到一股安心,慢慢吞去方才升起的不安,轻柔的曲调彷彿母亲哼着歌轻拍即将睡去的孩童,那样的令人安心。
「阿泰,这个曲子……」
袁初泰心有灵犀的说:「这是安魂曲。」
「我也这么觉得,但这真的是献给知更鸟的曲子吗?还是……」
献给那些被淘汰的同学?
「不用想太多,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会让你离开。」
随着音乐第三次审判开始,天空降下许多面镜子,在地面排出迷宫的形状,焰羽轩一转头,对上身边镜子里的自己。
「糟……」
他的眼珠彷彿被黏住般移不开,在与自己的对望中,心中有某种东西慢慢被抽走,他似乎听见镜中的自己说:「我要带走你的慾望。」
焰羽轩全身痠软,连呼吸都觉得疲倦,他开始不想努力了,解谜或破关什么都无所谓,活着这么辛苦,为什么要拚死拚活活下去?
放弃多好啊?没有生存慾多好啊?不用抗争多好啊?何必为了那些有意义的、没意义的事或人,努力奋斗让自己受伤受苦,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带不走。
焰羽轩烂泥般的瘫坐在地,求生挣扎与情感宛如被删除的档案,一条一条消失,慾望是驱使人类行动的动力,除了生存需求,也有各种情感与爱恨嗔痴,一旦这些都失去,就会变成「无」,消逝在这个世界上。
在一望无际的白色大地里,焰羽轩看见知更鸟,知更鸟身上花俏的顏色在这片纯白大地上十分显眼,他站得很远,声音却很近。
「你来陪我了吗?」
焰羽轩没有回应,他只觉得很疲倦。
「很累了吧?因为有慾望、有情感,你才会觉得累,只要放弃这些到我这边来就能轻松了,过来吧。」
焰羽轩往前踏一步,真如知更鸟所说身体轻松不少,他又踏了两步,身子更加轻盈,只不过,记忆也随着情感凋零。
「没事的,过来吧。」知更鸟蛊惑道。
一步、两步、三步……晶莹剔透的眼泪掉下来,落在纯白的地上,焰羽轩霎时停住脚步,因为他听见熟悉的呼唤。
「……轩。」
「羽轩……快点回来!」
袁初泰倾尽力量的吶喊乘载着满溢出来的情感,匯集成强而有力光束穿透了他。
「羽轩!」
一睁眼,看见的是袁初泰慌张到快哭出来的神情。
「阿泰。」焰羽轩虚弱的微笑,「我听见你喊我,谢谢。」
袁初泰用力地抱住他,焰羽轩拍拍袁初泰的背,两人不言不语,静静的感受对方的体温,接着袁初泰扯下制服领带,蒙住焰羽轩的眼。
「你要干嘛?」
「我不能再让你被带走,我们走吧,这里不安全。」袁初泰牵起他的手,往某个方向拉。
「不安全?」
「我们必须移动,不移动的话虫子会跑出来。」袁初泰有技巧的避开镜面的部分,瞄一眼从镜子底部缓缓爬出的各种顏色的毒蛇毒虫,随后闭上眼拉着焰羽轩往前走。
「哦……那你看得到路吗?」
「看不到,我闭上眼了,不过我可以带你走,相信我。」
「噗,你哪来的自信?」焰羽轩笑道。
「我啊,在黑暗中生活过一段时间,练就出撞墙之前转向的绝招,小心,这边要下楼梯。」
他们安全的下楼梯离开鐘楼,焰羽轩放心的将自己交给袁初泰,模糊的记忆里有一块清晰起来,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大约一年级刚开学不久,他因为和张敬璨作对,被那伙人绑起来揍得很惨,视线被头上流下来的污血遮挡,他维持着被绑得姿势摇摇晃晃的四处撞壁,接着撞上一道模糊的人影。
「手给我,我带你出去。」那人如是说。
焰羽轩记得那隻手和现在一样暖和,一样令他安心,他不禁问道:「你是谁?」
「袁初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