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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 第20节

木奕珩将人打横抱起,再不犹豫,纵马驰返回城。

林云暖紧紧偎在他胸前,不时低喊一声难受。

他一手勒着缰绳,一手将人死死抱住。心里一抽一抽的发紧,微酸微涩的疼痛。

他从没试过如此。对一个人如此渴望,又如此的紧张。

他想起适才她问的那句。

“木奕珩,你是不是喜欢我?”

寒风吸进口腔,喉咙干紧发痛。他身躯震动,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夜风迷了眼,就在荒无人烟的窄道上,在漆黑得看不见边际的天穹下,他听到自己肯定的答案。

他喜欢的。

这张脸,这声音,这身段,这沉静的性子,打他巴掌时凌厉的眼,脚踢登徒子时的狠绝。

夜夜入梦,渴望得抓心挠肺。

蓦然一瞥,就再移不开眼。

甚至,明知她腹中,有别人的孩子……

思及此。他呼吸猛地一窒。

那孽种……

别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恶心的种子……

没了也好……

就这样,让他亲手毁了,也好……

城门上的守城人远远瞧见一骑飞来,适才那块玉牌还在他手里,急忙亲自步下城楼,吩咐开门。

才进城,就见前方的长街上,火光大亮。

林熠哲眉目森然,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木奕珩紧了紧抱着女人的左手。然后,松开。

林熠哲一挥手,晚霞和阿倩上前将林云暖接过,扶到马车里面,先行归去。

林熠哲走到马前,眼睛也不必看他,只道:“下马。”

木奕珩抿抿嘴唇,翻身,下马,转过脸来。

“咯”地一声。

脸上重重挨了一记老拳。

他抹去嘴角血迹,转回头,一拳打回去。林熠哲鼻子登时见血。

“她需要大夫,旁的,以后再说。”

林熠哲眯了眯眼,声音冷硬狠绝:“你对她做过什么?”

木奕珩沉默。

半晌,抬眼,挑眉,轻浮地道:“你说呢?”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能做什么。”他自嘲地笑,“你该庆幸,我没嫌她是个二手货。”

“……”林熠哲目龇欲裂,手一翻,抽出腰间佩刀。“木奕珩,你算什么男人?乳臭未干的小鬼,任性妄为的龟儿子!”

“二爷!”亲卫知道轻重,连忙制止。林熠哲已被怒火燃着,如何顾及身份?他的妹子为人所辱,如何不怒?刀光一闪,朝木奕珩横劈而去。

木奕珩冷笑一声,两手张开,犹笑着激他:“来,今天你砍不死我,我瞧你不起!”

“干什么干什么?”

“街头械斗,当这是什么地方?”

“都抓回去!细细审问!”

到底惊动了夜巡官兵。

街头涌来许多人,身穿差服,将林木等人围拢其中。

当中一个把总认出木奕珩来,“九爷?这是……”

木奕珩单枪匹马,而林熠哲那边人多势众……这把总一瞧,登时调转方向,将林熠哲一边团团围住。

“眼睛瞎了你?这可是咱们城防营的木九爷!”卫世子替他谋的差,正是城防,“还不把你刀收起来?说你呢!”

林熠哲瞪视木奕珩,当下只想将他碎尸万段。

刀被夺了去,手臂被扭住,身子被迫伏低下来。

木奕珩轻声道:“带回去,先关几天。”

木奕珩上马,直奔林府而去。

守门人认得这位贵人,不敢阻拦。院中护卫皆识得他,知道二爷为他驱使。他就长驱直入,直闯内院。

郎中从屋里出来,与他撞个正着,他揪住其衣领,喝问:“她怎么样?”

郎中被他吓一跳,支支吾吾:“这个……这个……”

“滚!”他没耐心,帘子一扯,走了进去。院中的婆子、小婢,没一个敢吭声。

晚霞阿倩,另有一个新买的婢子悦欢,都在屋里忙着,听见声响,回头,都白了脸。

“……木、木爷?”

晚霞才替她换了衣裳,淡紫的软烟罗寝衣,面色仍是红的,看起来十分虚弱。

木奕珩抿唇近前,掀起帐子,伸手去摸她额头。

晚霞含泪跪下:“木爷,请给奶奶留条活路!”

劫了人,失踪一个多时辰,回来了,他又闯内院寝居,掀帐上榻,俨然没将奶奶脸面放在心上。

木奕珩淡淡瞥了晚霞一眼,又见小炉上咕嘟咕嘟煮着汤药,他收回那手,道:“有什么不妥,立即遣人报我。”

说完这句,他起身步出寝居。

听见身后阿倩一声叹息,声音低低的。

“这算什么事,今天,可是姐姐的生辰呢……”

………………

林云暖头痛,腹痛,腿下面一阵阵黏黏的不舒服。睁眼,一室光亮。

晚霞一夜未合眼,憔悴地靠在她床下的脚踏上。

林云暖轻手轻脚下地,自己走去净房。

腹痛难忍,小肚子一坠一坠的,久违的那种痛意。

她脱下下裳,果然……

昨晚种种,一丝都忆不起,似乎做了个极累人的梦,腰腿酸痛,头疼欲裂。

晚霞惊醒,服侍更衣梳头,在她逼问下,支支吾吾将昨夜事说了。

醉酒误事。从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林云暖按揉额头,片刻,直起身来:“传个信,便说我想,见一见木爷。”

(其二)

“昨夜之事,实在不能怪到家兄头上,木爷心知肚明自己行错在先。”

“我的事,便不与木爷计较,木爷总算待我有恩,数次相助。可二哥他,从不欠木爷什么。他替木爷做生意,尽心尽力,待木爷一片赤诚,木爷无故冤他入狱,岂是君子所为?”

“木爷,你可有在听我说话?”

林云暖苍白着一张脸,额上隐隐见汗。手指暗暗揉着小腹,强撑着与面前人晓以情理。

木奕珩横眸过来,“什么?”

漫不经心,一直握着腰间佩刀把玩着,竟根本没听她的话。

林云暖眼下一片青黑,几乎想挥手打人了。

这顽劣小子,简直欺人太甚。

“唔。”他终于正色,端正地望着她,道,“我有个问题……”

林云暖强忍怒气:“木爷请问。”但愿他如意了,立即放人。

这种感觉太差了,自己吃了亏,却不能报复,还要低声下气去求那罪魁祸首。

木奕珩嘴角弯起,道:“你小名儿是什么?”

林云暖只觉气血上涌,几乎被他气晕过去。

她沉下面孔。

“木爷!请你自重!事关家兄安危,您便这样当成玩笑?”

“放他,简单。”他哼笑道,“可你怎么谢我?”

“你想怎样?”林云暖不由自主拔高了声线,“木爷,我低声下气在此求您,全看在往日您几番相助份上,我尊重您,您却不尊重我!好,木爷不必费心,我倒看看,天子脚下,木爷您是否还能只手遮天!”

她拂袖就走,小腹隐隐坠痛,一抬手,摸到一头的汗。

“喂。”木奕珩喊住她,“就这么走了?”

“……”林云暖不予理会,拉开门。

“你肯定会后悔,你信不信?”

见她已经跨出门槛,他终是急了,“哎哎哎,你等等,我答应你就是。”

“……”林云暖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木奕珩嬉皮笑脸:“你看你,昨晚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呀,你过来,答我两句话,我立马叫人去把你堂哥捞回来。”

林云暖不语,却是停了步子。

木奕珩就笑嘻嘻地朝她勾手:“你过来,近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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