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
他加快脚步,却在山涧边缘发现了她的枪,那是他让姜野亲自为她打造的,适合她的手型。
霍寒辞蹲身,将枪捡了起来,上面还有血渍。
他的眼里除了黑暗,还有一丝疯狂。
“去下面看看。”
他的声音沙哑,将枪支捏在手心。
这片山涧很高,想要下去并不容易。
霍寒辞找了许久,才找到了一条小路。
但是因为最近下过一场春雨,道路湿滑,他又穿的皮鞋,刚踏上去,整个人就站不稳,直接往下坠去。
“总裁!”
简洲的声音满是惊慌,甚至都顾不得其他,刚想纵身跳下去,就看到下面有一束光亮,霍寒辞从地上捡起了电筒。
“我没事。”
简洲松了口气,眼眶跟着红了,连忙赶紧下去。
霍寒辞的昂贵西装外套上已经沾了树叶,泥浆。
但他显然没时间注意自己的衣着,而是朝着前面走去。
简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总裁如此狼狈的模样。
第一次就是他被池小姐甩的那晚,刚从墓地回去,西装裤脚上也满是泥。
两次都是因为池小姐。
第788章 如果池鸢死了
简洲的心里十分难受。
但什么都不敢说,只能默默跟在后面。
霍寒辞走了不远,就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中了一枪,喉咙被人割破,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竟然还活着。
简洲打了电话给上面的人,马上有人过来处理对方。
霍寒辞没为这个人停留,他只想找到池鸢。
顺着这条泥泞的路,走了快一公里,他才发现了池鸢的影子。
如果此前他强烈的想要找到池鸢的话,那么此刻,他真希望自己见到的人不是池鸢。
她就躺在那里,脑袋下面是大片大片的血。
霍寒辞这一瞬间好像听不到什么声音,他几乎是本能的走近,弯腰,想要去触碰她的手,又担心摸到的是一片冰冷。
他的指尖蜷缩,眼里有震惊,有难过,还有恐慌。
简洲连忙上前,放了一根手指在池鸢的鼻间。
霍寒辞吐不出一个字,只能机械的看着他的行为。
发热的身体在这一刻彻底冷却,他想了千百种和池鸢再见的场景,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场面。
他希冀的看着简洲,想要张嘴询问,却吐不出一个字。
他的手缓缓,小心翼翼的伸出,终于摸到了池鸢的手掌。
冰冷,仿佛没有任何温度。
霍寒辞垂眸,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哈了一口气,妄图把自己的热度传给她。
如果池鸢死了。
如果她死了......
那自己该怎么办?
“总裁,池小姐还有气息。”
简洲收回手指,看到他这个动作,心里不是滋味儿。
不敢想象,如果池小姐就这么走了,总裁会怎么做,要一直握着这只手,直到暖起来么?
“那就好......那就好......”
霍寒辞想要将人抱起来,但他的手第一次软的像面条。
池鸢从他的怀里滑落,他又将人揽进怀里,但又再次滑落。
没力气,他不明白为何此刻自己的身体如此不争气,就像是被巨大的恐慌充斥着,已经不能思考其他事情了。
简洲看不下去了,连忙蹲下,“我来背池小姐吧,上头已经有人等着了,池小姐的脑部受到重创,情况很糟糕,不能耽误。”
霍寒辞点头,使出浑身力气,才将池鸢扶到简洲的背上。
他腿软的暂时站不起来,只沙哑说道:“你先走。”
简洲点头,飞快的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霍寒辞等自己的身体缓了许久,才从冰凉的石头上起来,他扶着一旁的树喘气,感觉胸腔仿佛要被人撕裂了。
痛得身体都在痉挛。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猛烈的痛苦,仿佛骨头被人寸寸碾碎。
他往前走了一步,却摔了一跤,手中的电筒摔坏了,四周开始变得一片漆黑。
霍寒辞的记忆极好,甚至还记得刚刚自己走了多少步,他将坏掉的电筒丢开,只借助月亮朦朦胧胧的光影,循着记忆往回走。
他感觉脸上有点冰凉凉的,还以为下雨了,但是抬头却不见雨水。
好奇怪。
他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有这样激烈的情绪。
马路边,池鸢坐的车辆已经先一步离开了,留下来的人在这里等着霍寒辞。
但是等霍寒辞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先生的衣服脏了,昂贵的皮鞋上也满是泥水。
“先生,您快上车。”
霍寒辞没说话,只沉默的坐了上去。
这对大家来说,实在太有冲击。
以往他们只见过先生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样子。
今晚的样子他们是第一次见,狼狈,却又无损他的矜贵。
只是平白让人心底堵得难受。
霍寒辞到达医院的时候,池鸢正在里面抢救。
他并未去换衣服,眉眼生冷的坐着,只看着医生进进出出。
凌晨六点,池鸢被推了出来。
霍寒辞起身,刚想询问情况,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吐不出一个字。
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他只好不说话,看着池鸢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而几天以前,他的母亲就没从里面出来。
霍寒辞让人给了防护衣,不放心,所以要亲自进去守着。
整整三天,他没敢眨一下眼睛,一粒米没吃,一滴水没喝,仿佛不放开她的手,她就能醒过来。
第789章 如果要万劫不复,那就一起
三天后,检测数据暂时正常。
医生将池鸢推到了普通病房。
霍寒辞这才感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缓缓放松,紧接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痛,身体痛。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拖着沉重的步伐去了病房,看到池鸢惨白着一张脸,就那么躺在病床上,他又感觉刚刚的痛苦微不足道,现在的痛苦才要人命。
简洲进来的时候,看到霍寒辞满眼的红血丝,下巴长出了短短的胡须,一只手还紧紧的握着池鸢的手,片刻不敢松开。
“查到了么?”
他的嘴唇抿着,轻轻搓着池鸢的手。
简洲欲言又止,许久才轻声道:“是靳家夫人,那晚故意把你留下,又派了人去拦截池小姐,所以才......”
靳家和霍家的关系匪浅,霍寒辞与靳舟墨又是朋友,虽然靳家夫人这次做得确实过分,但若霍寒辞真要对靳家出手,那......
简洲的心里有颇多顾虑,却听到他问,“靳明月呢?”
提起这个人,霍寒辞的眼里便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他将池鸢的掌心放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亲,企图用她的气息,赶走心底那抹厌恶。
“那晚总裁你走后,靳小姐就跟其他人说......说你和她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希望老爷子成全你们,还说你......你因为喝了几杯酒,对她乱来,老爷子也信了,当场认下了你和靳小姐的婚事。”
尘封的怒气在霍寒辞的身上散开,他的嘴角抿成了刀子,许久才轻笑。
“是么?”
简洲站在原地,此刻不敢说话,第一次感觉到总裁如此愤怒。
但他的愤怒向来都是无声的,就像此刻,他只是拿过指甲刀,抓过池小姐的手,低头认认真真的剪着指甲。
池鸢的指甲长得有些长了,霍寒辞这几天一直在给她擦拭身体,每一根手指头都会消毒。
她的手掌比他要小得多,白,也软,总算不像那晚那样的冰冷了。
但他的心脏依旧在揪,就像一片荆棘地,密密麻麻地剜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