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苏穿了身无袖马甲披肩配牛仔短裤,又跟着庄律出了门。
他说的限制她自由,只是让她在他眼皮底下,倒是没有要将她锁在家里的意思。
他全程牵着她的手,重新逛了那家家具卖场,一起挑选了全部家具,之后又一起看新房。
期间,江梓苏一直安分乖巧,一切顺从庄律的心意。
从新房出来,庄律亲自帮江梓苏开车门,脸上有了笑意:“然后是去买婚戒。”
上车后,又是一阵清凉的空调冷风。江梓苏乖乖坐上副驾驶座,突然后知后觉般侧首看向庄律,眼神中带了几分犹疑不定。
“怎么了?”庄律将车启动了,稍稍偏头。
江梓苏脸上神色变幻,吊足了庄律的胃口,才恢复成平静面容,朝着他伸出自己右手。
右手掌心里,正好放着一对婚戒。
庄律盯着看了看,嘴角笑意渐敛,默了半晌才淡声问:“这是什么?”
江梓苏抿了抿唇:“这是,我魂识空间里的婚戒。”
“给谁准备的?”庄律英俊的面容又沉了下来,嘴角又笑,是冷的。
“我也不清楚,”江梓苏背靠着椅背,眼神疑惑,“就像我不清楚我魂识空间怎么来的一样。里面的灵石,大多是我收藏。但自打我有记忆以来,那对婚戒就存在,和魂识空间一起存在。”
庄律沉默着没说话,江梓苏则是侧头问他:“你知道吗,这东西怎么来的?”
庄律突然伸手,朝着她手掌上方一挥,她手里的婚戒就不见了。他重新握着方向盘,专心开车,分明是不愿多说的样子。
江梓苏也自己靠着椅背没再多问。
她确实是不知道那婚戒到底是什么来头,但隐约猜到,那可能关系着她最早的一段情缘。因为某些缘故,将情爱丢了,相关的记忆也就跟着丢了,只剩下一对婚戒。
她笃定,庄律应该也不清楚那婚戒由来,毕竟年代久远。但是,萧一鸣应该知道。
庄律的车在缓缓行驶中突然停下,且打开了江梓苏这边的车窗。
江梓苏困惑了半晌,理所当然地朝着窗外看。
一条深巷,因为两边建筑高耸挡住光线而显得昏暗,环境也显得极差。深蓝色的垃圾桶上布满污渍,旁边还堆了黑色垃圾袋,除此之外,还有垃圾散落在垃圾桶旁。
除此之外,是一个男人,正在被好几名壮汉围攻,群殴。
那几名壮汉看着并不像普通流氓混混,而是颇有些能力的专业打手,拳头砸在那男人身上,一声声闷响。
江梓苏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等到几名打手离开,才看清楚,那被打的男人,竟然是庄宸!
庄宸整个人蜷在地上,抱住脑袋的双臂移开后才显出脸来。他手捂住肚子,猛烈咳嗽几声,还咳出了血来,看上去极为狼狈。
他极力想要站起身来,却又是猛地一下摔倒,静静地躺着,好像再也站不起来了一样。
江梓苏面上没什么表情,其实偷偷捏了把汗。
说起来,庄宸其实是被她利用。此刻亲眼目睹他的惨状,让她不自觉担心,她完全断了联系的萧一鸣此刻又会是如何的光景。
庄律将自己这边的车窗也摇下,一手随意地搭在窗沿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庄宸的惨状,唇边勾着凉凉笑意:“解气吗?”
江梓苏收回了视线,歪了歪脑袋:“问我吗?”
庄律挑眉:“不然还有谁?”
江梓苏想了想,颇有些一本正经地答:“我对他,本身也没多少气。”
庄律歪着头,摸了下嘴唇,吊儿郎当地:“对我呢?”
这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她答没有,他不一定信;她答有,他又不开心。
“是你找人打他?为了酒吧的事?”江梓苏故意转移了话题。
庄律看到庄宸又重新站起身了,觉得无趣,就收回了视线,将车窗摇上,重新开了车。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方向盘,声音漫不经心:“是梅淳,为了夏晚儿的事。”[なつめ獨]
江梓苏啧啧叹了两声:“为了庄宸打夏晚儿的那一巴掌?她可真是一点不肯吃亏。”
“是呢,这点比你强。”庄律偏头。
江梓苏摸了摸鼻子:“我应该只在你身上吃了不少亏。”
庄律轻嗯了一声。
江梓苏视线朝着车窗外看,丝毫看不到庄宸的身影,估摸着应该是又摔下去了。她又转过脸来,有点好奇:“梅淳不是有着最纯粹的灵魂吗,怎么会这么恶毒?”
庄律斜了她一眼:“你看看我的灵魂如何?”
江梓苏没答。
庄律又问:“我恶毒吗?”
江梓苏心里答:天下第一恶毒。
“灵魂纯度关乎修炼,但并不能决定善恶。善恶本来是人定的,世界规则并没有将人的行为定出善恶之分。”
江梓苏想想也是,就靠在椅背上,不再纠结。
经过这个小插曲,庄律也没再提买婚戒的事,转而吩咐她:“你去联系夏晚儿,和她说拍婚照的事。”
“嗯?”江梓苏瞬间提了心神,面上不动声色,“现在吗?”
庄律冷冷一笑,眼底闪过幽邃的翡色:“趁着庄宸恨不得毁天灭地,我当然要给他机会耍点小动作。”
江梓苏稳住心神,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漫不经心和夏晚儿聊天,心里却在考虑,她自己要耍的小动作。
正好目光扫到了什么,她决定在小动作之前,再做个小测试。
车内的空气变得静谧沉寂,凉凉冷气渗进肉里,让人感觉舒服。
“老公。”
安静无声的空间里,突然传出这么一声,没有一丁点预兆。
庄律目光一震,猛地坐直了身子,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也下意识收拢握紧。
他紧了神经,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空气太过安静,那么突兀的两个字,让他觉得是幻听。
紧接着,是“咔哒”一声,坐在副驾驶座的女人,将安全带解开了。
庄律皱了眉头,目光斜斜地扫过去。
江梓苏撑着身子往他那边靠,一双精致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看,黑色的眸子泛着水光似的,乌泱泱的勾得人心痒痒,偏偏她好像毫无所察似的,越靠越近。
庄律耳边就是女人的浅浅呼吸,带着若有似无的淡淡体香,一概顺着呼吸钻进他鼻间,引得他全身的毛孔都想舒服地舒展。
是相当不错的感受,但庄律眉头皱得更深了。
从来都是他调戏她的,小东西这次怎么突然不安分了?
江梓苏却凑得更近了,仰着脖子,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微微闪烁着,声音是单纯的疑惑:“你刚刚想什么了,没听到我叫你?”
庄律一手松了方向盘,捏着她的手腕,“坐好”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前方一辆超载大型货车疾驰而来,转弯时也没有减速,使得它的转成的弯并不能如预期路线,眼看着就要撞上庄律正开的这辆!
庄律眼神一凛,一手将江梓苏按进自己怀里牢牢地护住,一手迅速掉转车头方向,极诡异地避开了那辆货车。
江梓苏猝不及防,一头撞进庄律硬阔的胸膛里,她额头撞得生疼,男人却是面不改色。
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江梓苏被庄律一只手臂牢牢护着,身体倒是没受到刹车的冲击。
等她从庄律怀中探出头来,正对上一张阴沉沉的脸。
庄律调整了下驾驶座的位置,之后又一次伸手将怀里的人牢牢按在自己怀里,面朝着自己。
他深邃眼眸眯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英俊面容看不出喜怒,声音却异常冰冷:“你想耍什么花样?”
江梓苏动了动身子,脑袋悄悄蹭了蹭他的胸膛,眼神无辜的样子。
庄律突然伸手攫住她的下巴,让她的脑袋不能乱动,眼神凌厉地将她锁定:“你想死?”
江梓苏好似没弄明白他突如其来的脾气。这两天,他们的相处看似和平,他依旧散漫不正经,她依旧乖顺,其实双方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这一次,是他继上次捉奸事件后第一次爆发情绪。
江梓苏不是不能趁着这次机会和他对峙一番,但这次,只是她的一个小试验。时机未到,她并不准备在此刻和他摊牌撕破脸。
她仰了仰下巴,眼神疑惑:“我会死吗?”
庄律幽幽目光盯着她,没有回答。
“我不想死,你也不会让我死,对吗?”她伸了手,去抚他的眉眼。
庄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依旧凌厉。
江梓苏眼神黯了下去,微垂了眼眸,没再看他,声音也冷寂低沉下去:“是,你让我生,我就生;你要我死,我再死。”
庄律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加大,挥散不去心里的沉闷郁挫。
他们之间像是隔了道墙,四目相对时,满眼都是虚伪。
他想动手打破这道墙,她却站在墙头,极有可能被他误伤。
双方必须有一个人后退,再由另一人打破那墙。而她,坚定地不肯后退。
庄律静静地看着她,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
他也不愿意后退,但他不确定,等萧一鸣真的死了,他是否还能用还她魂魄来换取她的真诚。
他的手从她的手腕滑到她掌心,捏着她的手指放到自己唇边亲了亲。
亲了好久,那微垂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妥协。
他放了她的手,又抚上她额头,声音温柔:“撞疼了没?”
江梓苏抬了眼眸看他一眼,而后扭了脑袋,不搭理他。
庄律勾着唇角笑了,鼻子凑过去蹭了蹭她的鼻尖:“行,又是我错了,是我开车不专心,半路幻听有只妖精喊老公,差点着了她的道,害死了我的亲亲老婆。”
江梓苏又歪脑袋,懒得和臭不要脸的混蛋嬉皮笑脸。
偏偏,庄律不要脸起来,连他自己都怕。脑袋追着她的脑袋蹭,手探到她身下,揉她屁股缝,贴着她耳朵的声音低哑诱惑:“老公晚上好好练练车技……”
他动作骚气又大胆,江梓苏被吓得整个人一弹要从他身上起来,脑袋撞在他下巴上,晕头转向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人捧住了脸,热情地亲吻……
江梓苏下意识地挣扎,没一会儿,唇舌就被熟悉的味道攻下,她紧紧揪着他胸膛的衬衫,差点给他揪下颗纽扣来。
这两天,因为她下意识回避他的亲吻,这也是他第一次吻她。从最开始他单方面的强势,到最后双方的沉沦,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