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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不知什么时候起,江梓苏感觉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了。她低了头,用头顶去承受水流,并小心翼翼做着吞咽动作以舒缓喉咙处的疼痛,希望在下一次危险来临的时候,自己能正常发声,为自己争取生机。

这男人大概是觉得直接掐死她实在不划算,所以才松了她的脖子,在她身上,掐出一道道青青紫紫的痕迹。

力道极大,即使她的身体因为冷水冲刷而变得麻木,依旧能感觉到痛。

有的地方,甚至用指甲掐出血来,疼得她心脏都不可抑制地颤抖。

从上到下,让她伤痕累累后,他关了浴霸,又从下至上,将已有的伤口加深一遍,直到带血的指甲,轻轻摩擦过她惨白的脸颊,眼神阴冷,声音温柔:“疼吗?”

按照原计划,她应该是要进一步激怒他的。

但真正进行中,她却不敢了。

她总觉得,再进一步激怒他的话,他很可能真的会杀了她。或者说,是在更残忍的折磨之后杀了她。

她甚至怀疑,他真的会愧疚吗?

他真的有心疼过她吗?他真的会心疼她吗?

她从家具卖场离开后,依旧接了他的电话。她说了那么多,肯定有透露出不高兴,但他除了命令,对她的情绪无动于衷,挂了她的电话。

她喝了酒,伤心而醉,他依旧无动于衷,彻夜不归。

到现在,他为他的无动于衷付出代价了。除了愤怒,他伤害她的时候,有一丝丝的心疼吗?

没有吧?

相反,他是那么畅快,从对她的伤害中,获取快感。

这样的他,真的会为自己做的事感到愧疚吗?

皮肤破了皮,流了血,甚至哪怕他的指甲划在她脸上,让她毁了容……所有的伤口,哪怕再深,他挥一挥手,就可以恢复如初,不留下一点痕迹。

这样,他又哪有必要去愧疚什么呢?

她喉咙哽了几下,终于在他指甲力道加重时,颤抖着嘴唇:“疼……”

庄律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松开了指甲,拿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声音依旧温柔得让人害怕:“后悔了吗?”

她的喉咙一直哽咽,像是没有流出来的眼泪都要从那里咽下去,以至于她喉咙处难受得咳嗽起来。

一边咳,一边还不忘回答他:“我后悔了,离婚,好不好……放过我,好不好……”

她咳得那么剧烈,甚至于产生了呕吐感,微弯了腰,想要将什么吐出去,却把眼泪流出去了。

不知怎么地,庄律心跳漏了半拍,而后是难以抑制的心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就从他指缝间溜走,他越是想紧握,那东西就流逝得越快,根本不受他掌控。

他捧着她的脸,威胁警告她:“你知道我说的后悔是指什么。我知道你是为了刺激我,只要你好好地认错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我可以放过你的。”

是警告的话,他的声音却不可抑制地慌张起来。

“我,认错……”她很快就答了,红肿破皮的嘴唇,在一张一合之间,血丝很快溢出来,沾满了整个嘴唇,有的甚至滴落下去。

庄律心跳得很快,捧着她的脸,朝着她流血的嘴唇亲上去。

轻轻地舔舐鲜血,血腥味充斥了口腔,流过了喉咙。

嗜血的冲动,似乎被抚平了。他冷静下来,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吻极其温柔,但因为嘴唇的疼痛,她丝毫感觉不到旖旎,只感觉,和他用指腹摩擦她嘴唇时一样疼。

尽管,这疼痛里,渐渐多了些温暖清凉的感觉,疼痛也随之渐渐消失殆尽。

这,真和她设想的一样——

他那么厉害,一呼一吸之间,她嘴上红肿破皮的痕迹,以及疼痛,都消失了,好像完全没有存在过。

嘴唇不疼了,他依旧吻得小心翼翼,很是轻柔,使得她唇缝间可以溢出声来,紧接着刚刚的认错,她说:“所以,放过我,好不好……”

轻微虚弱的声音,让庄律身子猛地一僵。

他刚刚话里的“放过”,分明是指这一次放过她,不再惩罚她。

但他听出来,她话里的“放过”,是要他彻彻底底地放过她,不再有交集的那种。

他放过了她的唇,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目光幽幽的,开口强调:“你喜欢我!”

江梓苏双腿又麻又软,有些站不住了,身体不自觉贴着浴室冰冷的墙壁往下滑。

他主动扶她,却碰到她身上的伤口,引得她身子都不自觉地轻颤。

开口的声音,也在颤:“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庄律听出她这句是什么意思,他的手也在轻颤着,忍了又忍,没有用特殊方式恢复她身上的伤口。

一呼一吸之间,他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他血液里流动。

原来,他的血不是冷的,所以此刻,才会为那莫名的冷流感到害怕吗?

他握着她冰冷的手,在她耳边喃喃:“不是的,我是说,你在喜欢我的时候,不该招惹别人。我是允许你喜欢我的。”

江梓苏侧过脸看他,眼底的冷淡疏离几乎浓烈成墨。

他之前确实说过,允许她喜欢他。

她感觉眼前的人好像变得模糊,容貌,气息,似乎都变得难以分辨。

她突然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个不清不楚的东西。

是雏鸟情节?她才对自己接触到的第一个男人产生了感情?动物的感情,真是直白而又莫名其妙。

她甚至怀疑,会不会是他掌控操纵着她另一半的魂,才强迫她喜欢他的?很有可能。

她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只在心里想着,该如何演完这出戏,想方设法拿回自己另一半的魂。

庄律咽了咽喉咙,她的眼神让他感到害怕。

就好像,他是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一样。

萧一鸣曾经说过的话又在他脑海里回响起来,让他的情绪冷静下来。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百分百不会失去的。

他轻轻抱着她,一个转身,就带着她重新回到了那间卧室。

萧一鸣已经不在这房间了,肯定是去了医院急救。

他将她放到床上,一寸一寸擦干她身上的水渍,又一点一点为她伤口上药。

他没有轻而易举抹去她身上的伤,他后知后觉地知道,跳过了细胞分化、伤口愈合的过程,并不能装作伤害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反而只会让心底的伤永远无法愈合。

他自以为翻云覆雨,操纵欲望、玩弄人心,其实,到底不能真的控制人的喜怒哀乐。

哪怕最强大的鬼使,强大到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也应该对人的欲望与情感抱持敬畏之心,而不是像看待商品一样轻视。

江梓苏在他给自己上药的过程中,就昏睡了过去。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很可能会成功。

或许,一觉醒来,另一半魂就已经回归了。

原来,这男人真的会愧疚。

只是,她似乎不再是之前设想中的心情了。

她弯了弯嘴角,睡得格外香甜。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想多写一点一直写到萧一鸣的戏份的,但实在困得不行了...

告诫大家都好好珍惜自己拥有的,别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第69章 你很得意?【补完】

庄律面无表情坐在床边, 暗沉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床上昏睡的女人。

薄被之下的身躯上,全是他留下的痕迹, 被粗暴地虐待后的痕迹。

他像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直到床上的女人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他才跟着动了下目光, 舔了舔唇,嘴里苦涩的味道也随之散开。

江梓苏虚弱地掀了掀眼皮,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还在,而且, 现在似乎是有些发烧的,浑身乏力, 忽冷忽热, 难受得厉害。

视线缓缓转动,她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男人。

说起来,这大概还是第一次,她睡醒的时候,他守在旁边。

再感受一下自身情况,她发现自己依旧只有一半的魂。再看看这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昏睡之前似乎是太过乐观了。

因为发烧而发干的嘴唇张合了两下,才忽觉喉咙发紧,冒出了热气,却没发出声来。

她咽了咽喉咙,再开口的声音依旧沙哑:“萧一鸣, 他有没有事?”

庄律眼神陡然一冷:“你是嫌我没弄死他吗?”

江梓苏目光缩了一下,知道萧一鸣没事之后,再不敢提他的名字。

她敛了敛神,看着身边的男人,紧着嗓儿问:“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吗?”

庄律站起了身,居高临下,深深地凝视她。

他心里既憋屈愤怒,却又难以抑制悲恸与恐慌,使得他不敢随意发泄自己的情绪。

平静而沉稳的声音下达命令:“举办婚礼之前,我会暂时限制你的自由。”

江梓苏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寻思着。

婚礼是定在5月8日,讽刺的世界微笑日,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紧接着是萧一鸣20岁的生日,她必须在那之前拿回自己另一半的魂。她隐隐知道,这将关系着萧一鸣是否能活过20岁。

虽然萧一鸣一定会帮她,她自己也要采取措施,自己为自己争取。

就目前的状况看来,她没有办法再瞒着这男人和任何人接触,只能从他身上下手。

心里努力思索着应对方案,她面上始终是平淡的,默了半晌,丝毫没有要反抗他的意思,而是问:“夏晚儿呢?她依旧是和庄宸结婚吗?和我们一起举办婚礼。”

庄律声音沉沉:“婚礼当天,会发生很多事。”

从这次的事之后,他浑身都好像笼了一层黑气,整个人不复之前的玩世不恭,反而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这种感觉,江梓苏觉得可以将之理解成黑化。

她也没问他婚礼当天会发什么事,反正她已经不再像之前,还在意什么婚礼、结婚纪念日之类的仪式。她的人生,本该是极自由的。只要他不去伤害夏菱,她没什么忍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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