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王府
‘哗啦’一声,案台上刚刚准备好的茶具被谢睿全数掀翻在地,滚烫的茶水连同芬芳的茶叶一同撒了一地,使得原本跟随他一块进来的刘城吓了一跳。
而后,抱拳上前:“王爷,阴山那里该如何安置?”
自打元殇死后,刘城就成了谢睿的随从,但凡是紧要的事,都是他与谢睿一块商议。
刘城虽说没有元殇那般城府,但胜在忠心。
谢睿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拳头握得紧紧的,一拳下去,竟将身边的一张梨木圈椅给生生的打裂了。
不是气到极处,谢睿极少暴露自己的脾性,看得出来,今天……他是被踩到了痛脚。
“那些兵器如何会在乔越的府上?”乔越这人的性子,他一向拿捏的很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唯一的优点就是对嘉庆帝有恩,进而在朝中也让人另眼相看了几眼。
因此,谢睿才会将他拉到自己这边。
虽说如此,但阴山的兵器场之事何其隐密,他从未透露过给乔越知晓,更别提将大量的兵器藏于他的府中。
今日,他原本以为是有人故意制造了假兵器陷害他,却不想,那些兵器却是标志着他设计的符号,确实是从阴山运出来的无疑。
如若乔越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那个幕后之人打的便是震山敲虎的计策。
再一细想,那人必定还不知道谁是阴山兵器厂的主子,才会对他加以试探,如若掌握了证据,他谢睿,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爷,听闻是乔府一个姨娘告发了乔越,咱们只要将这个姨娘审问一番,必定能有线索!”刘城上前,压低了声音接着道:“这事表面上与晋王脱不了干系,可只怕……是有心人借着晋王的手而想要除掉王爷!”
谢睿又岂是傻子?那姨娘有蹊跷,他自然早就察觉了,因此,一出了宫,他便派人去捉拿那姨娘,却不想,待他追到那姨娘时,已是一俱死尸,从伤口和暗杀手段可以看出来,杀那姨娘的人是绝顶高手,杀人不见血。
而这样的高手,只怕除了宫中顶级暗卫,再无他人。
宫中的顶级暗卫,除却皇上,便只有太子谢禹身边有这样的人。
“连你也这样想?”谢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在案台前的圈椅中坐下,单手扶额,双眼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只怕……我们的计划要提前动手了,不管是太子还是晋王,都不能留!”
刘城立即会意,答了声:“是”,便退出了御书房。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长史的敲门声,谢睿道了声:“进”,便见府中的老长史手捧一个精致的木雕盒子禀报道:“王爷,方才有个人送来这个盒子,说是里面有王爷想要的东西!”
“何人?”谢睿的头也未抬,只随口问了一句。
他虽不及谢禹的风头火势,但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小,因此,想方设法来拜访的人也是无计其数,因此,他并不觉得里面是他会感兴趣的东西。
“那人只说是姓段,并没有道出身份!”老长史将话一五一十的传达完,便等待着谢睿的发落,通常谢睿不感兴趣的东西,都是直接扔掉。
他的话刚说完,原本以为谢睿会像往常一样挥了挥手,却不想,他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进而上前接过第长史手中的盒子,将老长史挥退之后,这才打开盒子一瞧。
里头竟是一件女人的肚兜,淡粉色,十分清丽脱俗,看得出来,是未出阁的姑娘家的东西,谢睿正疑惑何人竟向他送这种东西,便见那盒底放着一封信。
打开信,一字一字的看完,他的脸色越加的阴戾,双眼像是要燃起火来,右手紧紧的抓起那件肚兜,用内力震成了粉沫,而后狠狠的将那木雕盒子摔在了地上。
好,很好,段家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段连鸢拒绝了他,如今段楚瑶居然敢背着他做这种事。
发泄之后,谢睿慢慢的平复了下来,他背手立在案台前,心中已经有了新的计划。
……
“娘娘,湘凝以后没有脸再进宫伺候您了,求娘娘原谅湘凝!”景和宫中,燃着温和的地龙,因为接近年关,所以宫人们都在勤快的打扫着,尽量将这宫中打扮得喜气一些。
虽说皇上已经好些年不曾来过了,但总归有夏候家的照拂,景和宫还是有些生气的。
安嫔今日着了身素色的腊梅图案的长裙,整个人都显得气韵十足,她拉着哭得泣不成声的韩湘凝,眉头拧得紧紧的。
那日韩湘凝的成年礼,她原本是求了皇上拟好了策立韩湘凝为晋王侧妃的圣旨,怎知夏候家突然求见皇上,而后谢蕴便带着圣旨去了韩家。
直到圣旨宣下,安嫔才得知宣的竟是韩进与夏候萱的婚事。
皇上怎么会把夏候萱许配给韩进?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也想不通,夏候家的人不说,谢蕴更不会说。
眼下,为了段连鸢,谢蕴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来景和宫看过她了。
想来,这桩事,真的让他们母子有了隔亥。
如今,看着韩湘凝哭成这样,安嫔除了心疼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傻孩子,不过是耽搁些日子罢了,以后总有机会的,晋王这一世总不可能只有段连鸢一个正妃,你瞧着哪个王爷没有侧妃和妾氏的,他只不过是被段连鸢迷惑了,一时想不通罢了,等过些时日,他对段连鸢厌倦了,自然会答应娶你进门了!”
话虽这样说,但安嫔却熟知自己儿子的性子。
自小到大,谢蕴都是一根筋的性子,他不轻易认定一个人,如若认定了,便是扭不回来了。
而眼下,他对段连鸢,便是认定了。
除非……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涌上安嫔的脑海,她便不信,美色当前,谢蕴会毫不动心?
且不说,她并不喜欢段连鸢,便说段连鸢那强势的性子,只怕进了晋王府后,也是不会允许谢蕴立侧妃的,因此……她才急着在谢蕴婚前将韩湘凝这个侧妃的份位定下来。
“娘娘,晋王不会娶湘凝的,今儿个……他能借哥哥的婚事推了皇上的旨意,他日便能找到其他借口推掉和湘凝的婚事,娘娘……湘凝真的不求什么,只求能每日看王爷一眼便足矣!”安嫔的话丝毫没有给韩湘凝安慰。
相反,她越加的绝望了。
“你当真这样想?”安嫔拍了拍韩湘凝的手背,便瞧着韩湘凝对谢蕴的这一份心,安嫔便觉得比段连鸢强上百倍,心中的那个念头越加的清晰了。
韩湘凝重重的点了点头。
安嫔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愉悦的笑意,将韩湘凝拉进自己的怀里,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使得原本哭得厉害的韩湘凝立即住了嘴,她美丽的眼睛睁得滚圆,一张小脸‘刷’的一下涨得通红,又羞又窘,最后还是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只要能让她呆在谢蕴的身边,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对于韩湘凝的配合,安嫔非常满意,两人又说了些体已话,便让人将韩湘凝送出宫了。
……
慕亲王府
段碧岑斜躺在贵妃榻上,嘴角含着得意的笑,一双眼睛里灿烂而明媚,与几个月前那痛恨全世界的面容相差甚远。
紫珠伺候在她的左右,时不时递上一些新鲜的水果到段碧岑的嘴边。
“恭喜娘娘,苦尽甘来了!”方才送走慕亲王府的大夫,紫珠自然知道她家娘娘这一脸的喜色从何而来。
段碧岑终于忍不住仰头大笑,一手扶着仍旧平坦的小腹,缓缓的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扶着紫珠的手一步一步的朝着梳妆台前走去,执起木梳,梳理着这一头的秀发,双眼眨了眨:“本宫终于有儿子了,从此以后,那糟老头还拿什么来折磨我?”
说罢,她的银牙一咬,将木梳狠狠的掷在地上,断成了两半,往昔的一幕幕涌上脑海,让段碧岑的笑脸一点一点的僵了下去,她的声音像从地狱中发出来的一般,低沉压仰:“只要本宫将世子生出来,那糟老头便没必要活下去了!”
只要谢空死了,她就能和沈让在一起,到时候……她的儿子接任了慕亲王的爵们,她和沈让便能享尽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一想起沈让,段碧岑的面色便柔和了下来,小女人的姿态也尽显其中。
“恭喜小姐得偿所愿!”紫珠已熟知段碧岑的性子,上前将断裂的木梳收好,以防慕亲王发现蛛丝马迹,而后又替段碧岑将一头秀发绾好发髻,这才想起明儿个便是除夕之夜了,正要问段碧岑打算去哪里。
便听段连鸢幽幽说道:“将本宫那套蓝色羽衣拿出来,本宫要面见太后!”
这样的喜事,她自然要第一时间告诉太后,因为……只有太后才能保住她的孩子,要知道,这可是慕亲王唯一的子嗣,即便慕亲王不在意,太后也是极为上心的。
这个孩子,成了她的保护罩,从此以后,谢空那个变态,休想再碰她半分!
段碧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右手温柔的护住小腹,等着吧,很快……她就会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一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