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领进城内以及早先跟随管青进城的亲兵聚集在一处,百余人散开在县府后院的各个角落,表面上看来,他们虽像是在守备着后院,可稍微留意一下他们每个人的视线,便会发现百余人的目光都是不断的在四周院墙上游弋着。
外院墙根下的暗影中,早已换上一套深衣头上包裹着黄色巾子的刘辩一手捂着一名黄巾兵的嘴,另一只手提着刚从那黄巾兵颈子上划过还滴淌着鲜血的短剑,将那黄巾兵的尸体轻轻放倒在地上,随后朝躲在不远处墙根下的管青摆了摆手。
见到刘辩摆手,管青扭头向后院里的亲兵们招了下手,一群亲兵立刻轻手轻脚的朝外院摸来。
“二十七个!”一些亲兵轻手轻脚的进入外院,拖起角落中的尸体向后院拽去,没过多会,与被拖进后院的尸体数量相等的“黄巾兵”就从后院走了出来,站在被刘辩和管青解决掉的那群黄巾兵早先站着的位置。
“屋内还有更多人!”扭头看了一眼刚换上黄巾兵衣衫已经站好位的亲兵们,刘辩向外院的一片房屋哝了哝嘴,压低声音对猫着腰蹭到他身旁的管青说道:“县府内的黄巾须尽数诛杀,所有人全都换上黄巾衣衫,争取到最多的时间,我等才有可能成功脱离卢县。”
凝望着不远处的一排房屋,管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朝换上黄巾军衣衫,已然站好位的官兵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全都守好各自的位置,不要乱动,刘辩这才弓着身子,借着夜幕的掩护,飞快的朝那排小屋奔去。
刘辩纵身蹿出,管青一手持着短剑,也跟在他的身后,蹿向了县府内黄巾军睡觉的小屋。
跑到小屋墙角,刘辩背靠着墙壁,屏气凝神静静的聆听着屋内的动静。
他身后的房间内,传出阵阵如同雷鸣般的呼噜,其间还间杂着几声咳嗽。
房内传出咳嗽声,说明里面的黄巾军并未全部睡着,刘辩朝刚跑到身边,也背靠着墙壁的管青摆了摆手,示意她换一间房。
背靠着墙壁,轻手轻脚的蹭到另一间房门口。刘辩先是朝管青摆了摆手,让她不要焦躁,随后支楞着耳朵,听了一会房间内的声响。
这间房内,有的只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蛰伏在门口听了片刻,确定屋内众人已全部睡熟,刘辩回头看了一眼管青,朝她点了下头,一闪身,进了房里。
屋内很暗,几乎是暗到伸手不见五指。
蹑手蹑脚的跟着刘辩进了房间,管青只觉着眼前一片黑暗,根本无法看清房间里的布局,在没办法确定黄巾军睡觉方位的情况下,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站在靠门口的位置,让眼睛慢慢的适应这片黑暗。
与管青不同,进了屋内,刘辩先是闭上眼睛适应了片刻,待到习惯了眼前的黑暗,他才扭头朝屋内环视了一圈。
虽说已是适应了一些,可人的眼睛要想看清景物,光线还是必须满足一定条件才行。他所置身的这间房内,光线极其昏暗,仅仅只能隐约分辨出那里铺着铺盖,却根本看不清铺盖上有没有躺着人。
回头向屋外看了一眼,由于房间内太暗,外面的夜色好似突然间亮堂了许多,穿着黄巾军衣衫守在远处的亲兵刘辩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而站在他身后的管青,则犹如一根木桩似得,连动也不敢多动一下。
如此黑暗的环境下,眼睛失去了大部分作用,刘辩所能做的,只有凭借着听力,辨别睡觉的黄巾军方位。
从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能够听出,睡在这间屋的黄巾军,至少也有十人以上。仔细的辨别着不同的呼噜音色,刘辩轻手轻脚的朝左侧墙根摸了过去。
站在屋内,根本无法看清屋内情况的管青,只能眼睁睁的看立于临门的地方发愣。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寻找黄巾兵动手时,随着“嗤”的一声轻响,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霎时在屋内弥漫开来。
剑刃划过皮肤的轻响刚过,还没等管青回过神来,紧接着她又听到了一声闷哼,血腥气越发的浓重了许多。
第二声闷哼很是低沉,发出闷哼的人一定是被捂住了嘴。
刘辩已然开始动手,随着被他暗中宰杀的黄巾军越来越多,屋内原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是越来越少,反之血腥气却是更加厚重。
没过多会,屋内最后的呼噜声戛然而止,一条黑影蹿向管青。
看着那条黑影从里面蹿出,管青并没有抬剑阻拦,她知道,正蹿向她的是刚解决了整屋子黄巾兵的刘辩。
到了房间门口,刘辩朝外面挥了几下手臂。数名亲兵随即快速向着房间移了过来,而刘辩则领着管青,又朝下一间屋摸了过去。
夜色越来越深,半个多时辰过后,刘辩与管青终于解决完了县府前院留守的黄巾军,待到浑身沾满血渍的二人从最后一间屋内走出,百余名亲兵也都换上了黄巾军的衣衫。
“管姑娘,以往黄巾军在城内驻扎,都是派出多少人的队伍巡逻?”站在县府前院,刘辩先是环顾了一圈身前的百余名亲兵,随后扭头看着管青,压低了声音向她问了一句。
“二十人一队!”很是熟悉黄巾军的管青想也没想,就对刘辩说道:“每条街道会有两队人巡视……”
“两队人,街边民宅还有人埋伏!”刘辩紧紧的拧着眉头,低头沉吟了片刻,对管青和百余名亲兵说道:“黄巾贼人定然是在后院外墙下布置了许多眼线,至于前院,迎着县府正门的民宅内定然也是会有眼线。我等一旦从正门离开,必定被眼线发现。”
说着话,他朝前院的院墙看了看,接着小声对众人说道:“本王与管姑娘领一队人先自前院翻墙出去,待我等解决了外面的黄巾兵,其余人等再翻墙离开县府!”
“殿下,不过是几个黄巾,我等前去便可……”解决县府内的黄巾军,刘辩已是强令所有亲兵不要动手,由他亲手解决,如今要翻墙离开此处,他仍要亲自打头阵,亲兵们自是不肯,一名亲兵军官压低声音,提出打头阵的请求。
“本王心意已决,你等莫要再说!”不等那军官把话说完,刘辩就抬起手臂,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百余名亲兵说道:“本王曾单枪匹马从洛阳逃离出来,晓得该如何逃出城池,你等只须听令行事!”
百余名亲兵相互看了一眼,一个个脸上都现出一抹为难。他们来到此处,为的是保护刘辩,可如今看来,反倒是刘辩在给他们开路,帮他们寻得一线生机。
“走!”稳住了这群亲兵,刘辩朝管青和十多个亲兵招了下手,飞快的向墙头跑了过去。
到了墙根下,他并没有立刻蹿上墙头,而是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期望以此能听到墙外的动静。
墙外静悄悄的,连半点声响也没有。耳朵贴着墙壁听了一会,确定院墙外面的墙根下没人,刘辩才朝跟在身后的管青等人招了下手,纵身向上一蹿,十根手指死死的抠住了墙头。
抠紧了墙头,刘辩两臂一用力,“嗖”的一下蹿了上去。
他刚蹿上墙头,管青等人也紧随其后蹿了上来,一个个蹲在墙头上朝下张望。
墙脚下一片黢黑,蹲在墙头上,只能看到不远处那条青石铺就的街面,在夜色中泛着些许青白色。
青白色的街面上,每隔十多步,就站着个夜间值守的黄巾军。蹲在墙头仔细观察了一会,刘辩并未发现如管青所说那样于夜间巡查的队伍,街道上到处都是黄巾军的明岗暗哨,反倒给他们离开卢县,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向墙头上蹲着的管青与那十多个亲兵招了下手,刘辩转了个身,先将一条腿垂到墙外,待到双手按实墙头,才把另一条腿也垂了下去。
仰头望着满天星斗的夜空,刘辩深深吸了口气,借着手臂的力量,缓缓的将身体向墙外垂了下去,待到两条手臂完全伸直,他才低头向脚下看了一眼,确定脚下是块实地,随即松开手朝地面坠去。
墙头上的十多个人都学着他的模样,纷纷跳出院墙,他们落地时双脚踩在地面上,发出十多声细微的轻响。
响声并不是很大,若是在白天,像这样的声响,一定不会被人注意,可眼下是在夜间,虽然黄巾军在街道上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四周还是一片宁静,除了草丛中传来的虫鸣声,再无其他声响。
离墙头比较近的街道上,两名黄巾军隐约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相互看了一眼,彼此慢速靠拢,提着短矛并肩朝县府院墙走了过来。
跳下院墙,刘辩等人随即趴伏在地上,望着街道上的黄巾军。见那两名黄巾军朝着院墙靠了过来,刘辩拔出短剑,扭头向一旁趴着的管青做了个待会动手的手势。
管青点了下头,也缓缓的将短剑抽出,一双美丽却含满了杀机的眸子死死的凝视着那两个正向他们靠近的黄巾兵。
两名黄巾兵越来越近,趴伏在地上的刘辩等人已能清楚的听到他们脚板踏在地面上发出的沙沙声。
墙角下面一片黢黑,向墙根走过来的两名黄巾军虽然都睁圆了眼珠子,想要看清刚才发出响动的是什么,可黑暗却给了刘辩等人最好的掩护,使得那两名黄巾军虽是已经走到离刘辩等人只有六七步的地方,却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