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便是臣下隐瞒夺取安邑之关键!”刘辩问起闻喜和猗氏两地,徐庶抱拳对他说道:“河东一带,听闻殿下进军盐监,许多官员有心归附,这些人已然与臣下派出的使者商定,待到殿下派人接管城防,他们即刻献城。如今殿下只需下令要偏营官兵前去接管城防便可!”
话说到这里,徐庶放下抱起的双手,走到刘辩身旁,指着布帛上几处城池的名字说道:“这几处城池,要么是愚忠于当今的傀儡汉室,要么是董卓门下,若想不动刀兵便将之拿下,只能用计!”
“军师有何高见?”看着徐庶手指的几处城池名字,刘辩向他问道:“军师莫不是想……”
“正是!”刘辩话还没说完,徐庶就点头答道:“臣下已然命人假扮王邑随从,命这些官员前往涑水听候调拨。殿下在涑水拖延数日,未见到这些人,只因臣下已然命人半途等候,将他们擒到安邑听候殿下发落!”
“军师想的倒是周到!”抬眼看着徐庶,刘辩对他说道:“即刻命令偏营接管各地已然投诚城池防务,另外将已交接防务的河东军官兵尽数集中到安邑已北十里处,本王要将他们整编。精壮者编入主力,老弱者编入偏营!至于那些不愿投诚的官员,命人悄悄杀了吧!忠臣不二主,即便他们此时应诺归附,恐怕也是心口不一,留着终究是个祸患!”
“诺!”徐庶抱拳躬身应了一句,转身走出了书房。
徐庶离开后,刘辩走到书房内的矮桌旁坐了下来。伸手从一旁的书堆中拽了一本书,随意的翻看着。
随意翻看了几本书,一本封皮上写着《河东郡郡志》的书引起了他的注意。眼下他已占据了安邑,不久后整个河东都会并入他的势力范围,要想很好的管理并且在此处站稳脚跟,就必须对这里的民风和习俗有一定的了解。
“殿下,已到晚饭时辰!”翻看着郡志,不知不觉中已是快要临近黄昏,刘辩刚又翻过一页,正要接着看下去,门口传来了一个甜甜的女声。
听到年轻女子的声音,刘辩眉头微微一皱,抬头朝门口看去。
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年轻侍女正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躬着身子,立在门口,怯生生的连看也不敢多看刘辩一眼。
这侍女穿着一身粉色的深衣,由于年岁不大,身板儿还没完全成熟,让她看起来给人一种瘦削单薄的感觉。
“你是何人?如何没有返乡?”看着站在门口的年轻侍女,刘辩向她问道:“军师不是已然将郡府中的仆役仆妇全都遣返了么?”
“回禀殿下!”刘辩问起她的身份,侍女微微躬着身子,怯怯的答道:“军师本意是要将我等仆役尽数遣散,可念及殿下入住,若无仆役也是多有不便,因此奴婢才与几个姐妹留了下来……”
“哦!”听了婢女的解释,刘辩点了点头,朝她摆了下手说道:“你且退下,让亲兵将饭食给本王送来便可!”
“诺!”婢女柔柔的应了一声,朝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没过多会,一名亲兵从屋外走了进来,将一盆烤肉放在了刘辩面前。
“去把赵云将军叫来!”放下肉食,亲兵刚直起身子,刘辩就对他说道:“告诉赵将军,本王有要事找他。”
亲兵应了一声,见屋内光线渐渐昏暗了下来,先是将屋里的白烛全都点燃,随后才退出房间。
翻看着河东郡郡志,刘辩伸手从一旁的陶盆里捏着烤肉,塞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郡府伙房烤制的烤肉,自是与领军作战时在野外烤的肉不能相提并论。陶盆里的烤肉香滑可口,刘辩一边看书一边吃,没过多会,当他的手再次伸进陶盆里去捏肉的时候,却是捏了空。
一整盆肉被他给吃了个干净,他却并没感觉到肚子填的多饱。
“启禀殿下!”扭头看了一眼桌案上已经空了还沾染着油腻的陶盆,刘辩自嘲的笑了笑,这时门外传来了亲兵的声音:“赵将军到!”
“请子龙进来!”听说赵云到了,刘辩将书往桌案上一推,站起身朝门口迎去。
刘辩刚走了几步,身披银甲的赵云就进了屋内,抱拳躬身站在靠门口的地方对他说道:“听闻殿下呼唤末将,末将不敢怠慢,赶紧前来,请殿下示下!”
“子龙进来说话!”站在屋内,刘辩朝赵云招了招手,待到赵云走近,才压低了声音贼兮兮的说道:“本王叫子龙前来,是想与子龙一同到街市上吃几碗酒。”
“殿下……”刘辩的话刚说出口,赵云就惊愕的睁圆了眼睛,一脸惶恐的对他说道:“我军才拿下安邑,城内可有王邑死忠尚且不清,殿下此时出门,且又临近天黑……”
“子龙放心!”刘辩笑着朝赵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对他说道:“先前在大阳虞城等地,天色一暗街市上便没了行人的踪迹。本王只是想看看这安邑,到了夜间可也是如此光景!”
“殿下!”听完刘辩的话,赵云抱拳对他说道:“安邑城虽是大城,可百姓多是到了夜间双目便如同盲人一般……”
“呵呵,盲人!”不等赵云把话说完,刘辩微微一笑,对他说道:“百姓官兵之所以到了夜间目盲,并非他们天生夜盲,而是往日吃穿不济,孩提时多饿着肚腹。眼下百姓如此,也是本王父辈祖辈昏庸,才致使举国民不聊生。”
说着话,刘辩转身走到窗口,双手背在身后,望着窗外已渐渐消退的晚霞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官兵为战,若始终被夜间不可视物而限,军力战力皆会受制!本王既已得了安邑,日后再得河东,便不会让此处的百姓再饿肚子!十年二十年后,定要打造一支日可为战夜亦可战的铁军!”
站在屋内,看着刘辩的背影,听着他说的一番话,赵云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本王要子龙前来,正是趁着晚间,在这安邑城内游走一番,看看城中百姓到了晚间如何度日!”说着话,刘辩伸手解起身上的衣甲,对赵云说道:“你我二人只扮作寻常百姓,在城中闲走,想来也不会有太多人认得我等。”
“听凭殿下驱遣!”刘辩执意要在晚上出门,赵云心知不好违拗,只得应了一声,学着他的样,解下了身上的铠甲。
“来人!”二人卸下铠甲,刘辩向门外喊了一声:“为本王与赵将军找两套粗布深衣来!”
一名亲兵应了一声,没过多会,他就捧着两套崭新的深衣走进屋内,躬身站在靠门口的位置,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郡府之内只有麻布深衣……”
“丝绸的深衣穿着还不爽便!”刘辩笑了笑,走到亲兵近前,伸手接过深衣,将衣服抖开看了看,把其中一套宝蓝色的递给赵云,对他说道:“子龙皮肤白皙,人生的也俊俏,穿着这身宝蓝深衣,定然是位偏偏美少年。”
双手接过刘辩递给过来的深衣,赵云躬着身子应道:“殿下如此夸赞,末将万分惶恐。”
“你我乃是兄弟!”把深衣递给赵云,刘辩一边抖开他手中那套绛红色深衣,一边对赵云说道:“日后只有你我二人时,不必‘末将末将’的自称,只须直接称‘我’或是自称子龙便是!”
“诺!”捧着深衣,赵云躬身应了,站在一旁,看着刘辩把身上的锦缎衣衫脱下,换上那套绛红色的麻布深衣。
“别只看着我换,你也快换上!”把深衣套在身上,刘辩扭头朝赵云笑了下说道:“天色刚刚落暮,此时上街,想来还是有几家酒肆尚未打烊!”
赵云又应了一声,这才脱下身上的白色锦袍,将深衣穿上。
二人换上深衣,刘辩扭头看着昂首挺胸站在他面前的赵云,双手扶着赵云的手臂,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说道:“换上这身衣衫,子龙果真如同民间偏偏美少年一般,谁又能想到这便是一枪刺翻河东名将的常山赵子龙!”
被刘辩如此夸赞,赵云低着头,神色中略显有些羞愧。
“哈哈!”见赵云低着头,刘辩笑了两声,朝他手臂上轻轻拍了拍说道:“威震三军的赵子龙竟也有如此情状!好!甚好!走,你我兄弟二人,今日便去安邑酒肆,好生讨几碗酒喝!”
说着话,刘辩扭头朝门口走去。赵云赶忙从一旁抓过他和刘辩的长剑,带着长剑追出屋外,将刘辩的长剑递了过去说道:“殿下,晚间行走,带着兵刃也可防身!”
“说的在理!”看着赵云递过来的长剑,刘辩点了下头,接过剑系在腰间,继续朝郡府外院走去。
“殿下身边有本将军,想来定是无恙!”刘辩已经走出了好几步,赵云扭头对几名守在门口的亲兵说道:“本将军与殿下只在这附近走走,你等也寻一些人手,换上百姓衣衫,远处保护!”
“诺!”几名亲兵抱拳应了一声,其中一名亲兵飞快的跑去召集人手去了。
刘辩并不知道,他心血来潮要在晚上出去逛逛,却会是让跟随他的亲兵们一个个如临大敌。
从那名报讯亲兵口中得知刘辩与赵云已然出了郡府,百余名已回房睡下的亲兵赶忙换上深衣,带着长剑紧跟着追了出去。
可当他们换好衣衫,跑出郡府大门的时候,已然被夜色笼罩着的街道上,哪里还有刘辩和赵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