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在宫里当差的经验,让她在这意外还未泄露之前,就已经收起,面色无恙向皇后行了礼。
随后她让身后的宫女送上一叠契书。
韶音看着那托盘里,与方才贵妃送来的契书相似的纸张,心中莫名有些慌张。
珍妃娘娘不会也赏赐了不动产吧?
这些娘娘可真是大方,怎么一个个都给她赏赐不动产?
若说这些东西韶音不眼馋,那便有些虚假。
这一座三进的宅子,临街的那间铺子,以及珍妃送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赏赐,对于从前只是一个普通人的韶音来说,这是能够让她在家中躺平也饿不死的财富。
她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只是这财富来得让她心有不安。
这不是她靠着自己的真才实学换来的。
这种赏赐的东西,娘娘们对她情意深重时,自然是挥金如土落在她身上。
若是哪日娘娘们见她厌烦了,这些东西或许会成为将她送上死路的罪证。
韶音心有戚戚。
海棠接过托盘,递到韶音面前:“韶公公,这是珍妃娘娘赏赐给韶公公的庄子,这庄子就在城外不远,庄子里还有几户农家和几个管事,再过些许日子便会来介韶公公,韶公公若是有什么想种的,或想在这庄子里做些什么改动,尽管吩咐这些管事就是了。”
庄子……
珍妃竟然送了她一个庄子。
她现在不仅有一个三进的大宅院,且还是在京城城中心的位置。
还有一个临街的铺子。
如今又有了一个庄子。
地主都没她富有。
韶音不敢接过那个赏赐。
管芷贤冲着嬷嬷一挥手,那嬷嬷便上前替韶音收下了。
海棠也未曾多待,她不仅要回去复命,也要回去告诉珍妃娘娘,皇后娘娘或许早早便等在了韶音的宅府中。
至少她离去时,皇后娘娘仍旧没有离开。
海棠离开后,正堂安静下来。
站在正堂的下人们大气不敢出,有的甚至吓得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呼吸声稍显大了些,戳破正堂的寂静,惹了皇后娘娘生气。
管芷贤挥手让其他人离开。
韶音的头低得更沉了,心中只暗暗道:完了。
正堂只剩下管芷贤和韶音,即使有人站在正院,也不敢回头看她们两人。
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此时此刻都主观性失明失聪。
韶音也想走出去和他们一同站在正院。
站在风雪中,总比在房间里承受皇后的怒气,来到轻松一些。
果不其然,皇后再开口,说话的语气已经与之前有所不同。
“韶音,你如今是否觉得,本宫送你的这座宅子,已经不算是最珍贵的赏赐。”
韶音心中想,是的。
这宅子和那店铺,以及那庄子已经并列第一了。
这三个不动产对韶音来说,都是同等重要、同等珍贵的赏赐。
但韶音只能回答:“当然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宅子是最为珍贵的。”
却不想皇后站起了身。
她甚至比韶音还要高上些许,两步上前走到上一面前,见韶音低着头,便伸出指尖,冰凉的指尖抵在韶音柔软的下巴上,抬起韶音的下巴,让她被迫与自己对视:“本宫怎么瞧着,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皇后在宫中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韶音眼底的情绪。
相比于自己来说,韶音太过干净,一眼就能望到底。
她明明应当为这个奴才而感到开心的。
能够收到如此多的赏赐,说明这奴才在宫中混得不错,有许多主子会护着她。
她手中会握着更多的钱财,往后就算离开皇宫,不需要依靠着家中父兄,也能过上极好的日子。
可她就觉得心中酸涩。
她希望的是韶音不要收下那些赏赐,她希望韶音只能看见自己给她的赏赐。
管芷贤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情绪是在吃醋。
若是知道了,她恐怕会将这些情绪往心底压得更深,而不会在此时,难以抑制的发泄在韶音身上。
她看着韶音清丽精致的容颜,酸涩的心里好像闯出一只野兽,驱使她去做一些会伤害韶音的事情。
她真想将这个人永远地控制在自己手里,不让她见任何人,不让她与外界接触。
她想在她身上刺上自己的名字,刺在最显眼的地方,却又想刺在最隐秘的地方。
“无论她们赏了你什么,本宫都要让你记住,你只能是本宫宫里的人。”
管芷贤的手缓缓后移,掐住韶音的后脖颈,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如今你只是去兰嫔的宫里暂避锋芒。”
韶音眼眸闪动,眼底深处又渐渐浸出让人心尖发颤的脆弱。
管芷贤知道,无论自己想如何对韶音,韶音都只能承受。
每每自己向她撒气,她总是会无意中露出这般柔弱无助的神情,又惹了自己怜惜。
管芷贤放在韶音后脖颈上的手并没有用太大的力,韶音并不觉得痛,只觉得凉。
那凉意从皮肤侵入骨髓,逐渐蔓延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