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眕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的张狂,“皇上现在当然是皇上,不过如果任由成都王嚣张下去,那就未必了。”
司马衷冷笑。
“皇上是想说,这皇位,皇上本来就是要留给成都王的,是吧?”陈眕扔下地图,站了起来,“皇上不是因宠信羊献容,而立她挑的人为太子吗,怎么现在又看着成都王顺眼了?”
“关你何事,就凭你,也敢直呼容儿名讳,好大的胆子!”司马衷厉声道。
“羊献容早已不再是皇后,红颜祸水,皇上不要再被她蛊惑了,”陈眕轻蔑地道,“成都王也不是真心为皇上,他拥兵一方,就是为了夺皇上之位,皇上还没有看清他的狼子野心?”
“司马颙呢?”司马衷嘲讽道,“他有什么心?”
陈眕一时语塞,干脆不回答,“末将是为了皇上好,河间王一心为皇上着想,成都王人虽在邺城,却遥遥掌控朝廷大权,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皇上仁慈,一心一意信任成都王,将来被他夺走一切,后悔都来不及。”
司马衷不停地冷笑。
跟陈眕这个走狗,根本无须说太多,否则就是降低了他的身份。
陈眕也不恼,“皇上可以不信,事实会证明一切。”
——
不多时,司马颖亲率五万兵马,与刘曜等人一起,奔赴荡阴,与朝廷大军展开激战。
陈眕自是无所顾忌,而司马颖则要随时注意司马衷的动静,尤其每次他们占上风,陈眕就会把司马衷给请出来,安放在阵前。
每每这时候,司马颖就恨的全身打颤,不敢再让士兵进攻。
司马衷更是恨透了陈眕那可恶的嘴脸,几次都想着直接拔刀,将他给杀了。
陈眕如何不知道这一点,都让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不也轻举妄动。
刘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再这样下去,成都王必败,然而他更清楚,若皇上受到半点伤害,成都王同样不会好受,必须要想个稳妥的办法,尽快改变这种局面才行。
他比任何人都急于要结束战事,因羊献容还在金墉城,万一有什么危险,他将鞭长莫及。
又一次无功而返,回到营账中,司马颖掀翻了一切可以掀翻的东西,站着生闷气。
副将们全都退出去,大气不敢喘。
少顷,刘曜拿着军报进来,“王爷,加急军报到。”
这“加急军报”送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所有人都不敢进来送,而是推给刘曜。
刘曜也知道,司马颖一旦知道各方战事,必发雷霆之怒,可这些事总要面对,逃避有什么用。
“念!”司马颖还在气头上,军报都不想看。
刘曜愣了一下,一般军报都是要主帅亲自过目的,否则有泄漏军情的危险,不过这也说明,司马颖信任他,他亦不再多说,打了开来,“……王浚已联合段部鲜卑、乌桓羯朱共同起兵。”
“什么!”司马颖勃然大怒,“王浚逆贼,竟引胡兵参战,着实可恶!”
他兀自为此而生气,却不想想,刘渊此番回去,也是要匈奴五部前来参战的。
事实上,匈奴参战早已不新鲜,就在大晋皇室为争权夺势而激战不休时,匈奴、羯、鲜卑、氐、羌等部落都趁势而起,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刘渊已称大单于,短短数天就聚众五万,即是很好的例子。
刘曜对此,并不多做反驳,道,“王爷有何计划?”
“本王能有什么计划!”说到这个,司马颖就气的脸色发青,“陈眕拿皇兄当挡箭牌,本王哪敢轻易进攻!”
看的出来,皇兄也很愤怒无奈,可有什么办法呢,若他不顾皇兄安危,硬让士兵进攻,即使胜了,到时候皇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也是万死难辞其咎。
刘曜张嘴,欲言又止。
司马颖立刻道,“你是不是何良策?说来听听!”
刘曜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对其不可谓不了解,经常会有好计谋,虽说有时候过于冒险,但不得不说,也是好办法。
“是。”刘曜行了一礼,“那末将就直说了,末将以为,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但于战事不利,且不定何时,皇上就会受到伤害,既然强攻不得,那就攻心为上。”
司马颖更加有了兴致,“攻心为上?你具体说说,该当如何。”
“是,末将以为,王爷可派人散布谣言,就说皇上御驾亲征,王爷心有戚戚……”
说到这里,刘曜先小心地看了看司马颖的脸色,因他知道,这种谣言散布出去,则说明王爷有叛逆之心,恐对王爷名声不利。
谁料司马颖并无什么特别反应,“继续说。”
“是,”刘曜稍稍松口气,胆子也大了,“王爷心有戚戚,无心恋战,我伯父更因不愿与朝廷做对,而逃离邺城,王爷部下更是四下奔逃,以此来让陈眕放松获警惕,再寻机会,救回皇上。”
只要皇上脱险,他有把握,可打败朝廷军队。
司马颖沉吟一会,点头,“不错,此计可行。本王这就让人去散布谣言,另外,你让士兵们做出奔逃的假象,再让人时刻注意朝廷军的动静,随时准备营救皇兄。”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办法,他唯一的顾虑,就是皇兄会不会怀疑他。
想来不会吧,皇兄对他一直信任,待打败朝廷军,他再向皇兄解释一切就是了。
“是。”刘曜即出去安排一切。
一切如刘曜预料的那样,陈眕听说司马颖怕了,再加上探子来报,说是刘渊果然已经离开邺城,听说正跟匈奴五部一起议事,而司马颖的军队更是一片大乱,众人各自逃命,他不禁大喜,立刻命大军进攻。
其余人原本有些顾虑,但陈眕一意孤行,加上刘曜将这个局做的太过逼真,他们也就顾不上想太多,随着陈眕一起冲杀。
而司马衷,则与陈眕一起,坐在战车上,仍旧充当着人质的角色。
两军对战,朝廷大军迅速被围困,陈眕发现上当时,为时已晚,司马颖和刘曜一前一后,带着军队,将他围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