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儿两人几乎是下意识跳起来,抽出了匕首和木棍,摸去了门边。
京都这里查验很是严格,没有准许,是不能带刀箭的。
他们惯用的长刀都放了起来,这会儿倒是看出不便了。
幸好,来人并不是敌人。
门扇被推开,一身黑衣的红姑走了进来,身后还带了一个同样黑衣的男子。
“红姑?”
冯春儿两个神色复杂,手里的匕首却没有放下。
毕竟当初红姑说到京都,帮白东家寻人。
结果,她却一去不回,除了送了一封信,再没别的音讯。
如今突然找到这里,是敌是友,谁也不敢确定。
更何况还带着外人…
结果,那外人扯下面罩,典型的国字脸让冯春和小兄弟都是不可抑制的欢喜起来。
“穆大哥!”
国字脸汉子笑的一口白牙,“是我啊,小春儿,可是两年没见了。”
冯春儿这才放下匕首,应道。
“是啊,自从你们跟着公子进京,我留在村里,就再也没见了。”
国字脸汉子叫穆诚,对冯春有过救命之恩,也是当初赵斌召集回来的人手里,很服众的大哥。
当初,赵斌回京都,把冯春儿留下,带走了穆诚等人,一分别就是两年。
“穆大哥,是公子来见白东家了吗?
白东家给公子生了个小公子,特别聪明!”
那个小兄弟抢着嚷道,倒是让穆诚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红姑开了口,“冯春儿,去禀报芊芊一声,就说我来了,有些话要亲口对她说。”
冯春儿犹豫了一下,就点了头。
但他还是扯铃铛,唤醒隔壁酣睡的兄弟们。
没一会儿,小屋里就塞了七八个人,热热闹闹同穆诚叙旧,他才放了心,去了后院儿。
白芊芊本来存了心事,翻来覆去,睡的就晚。
结果好似刚闭上眼睛,就被人唤醒了。
杨婶子小声说道,“夫人,前院儿的冯春儿敲门,说是一位叫红姑的,深夜前来,有话同您说。”
红姑?
白芊芊的脑子混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红姑!快请进来!”
她说着话,披了件大袄就下了地。
红姑迈进二院的门儿,眼见白芊芊倚在门口张望。
她心里突然就愧疚的厉害,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当初说到京都,替她找回丈夫,结果一别就是一年多。
人没找回去,她也不曾守在身边。
一个年轻姑娘家,远离父母爹娘,要做生意,要养胎生产,要照顾孩子,要千里迢迢进京。
不知道吃了多少辛苦…
就是放到她身上,都不见得能撑下来。
“芊芊啊,我…我对不住你。”
红姑不等上前,就淌了眼泪,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去。
白芊芊一把扶起她,多少话都忍了回去。
“姑姑,一家人,别说这样的外道话。
咱们先进屋,有话慢慢说。”
两人携手进了屋,杨婶子立刻拿了热茶和点心过来。
白芊芊亲手倒了茶,又把点心盒子推到红姑手边。
“姑姑,这里有你喜欢吃的蝴蝶酥,你吃一块吧。
这是我亲手烤的,味道还好。”
红姑听得越发愧疚,一把握住白芊芊的手,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芊芊,都是我不好。
我说来京都替你找斌哥儿,可是…可是事情太复杂了,我没有把他带回去。
让你自己生孩子,自己进京,太委屈你了。
呜呜,我没脸见你啊!”
白芊芊听得鼻子泛酸,她不是没怨过,但红姑的脾气她清楚,一定有原因,才会如此。
“姑姑,您是个重情之人,否则也不能终生未嫁,一直尽心教导…那人。
我跟那人之间的事太复杂了,倒是劳烦你跟着费心。”
“不,不,芊芊,不要这么说。”
两人互相道歉,倒是迅速把一年多的陌生隔阂都消去了。
白芊芊不提赵斌,红姑也不好提,而且她一直惦记的是另外一件事。
“芊芊,能不能让我看看曦哥儿。
老侯爷和我师兄,到如今都是单传。
曦哥儿是冠军侯府唯一的血脉,我想仔细看看。
以后就算有什么事,去了九泉之下,我也勉强同老侯爷和师兄有个交代。”
白芊芊想了想,就带她进了内室。
内室烧了地龙,很是暖和。
曦哥儿穿了一套红色棉布衣裤,睡的摊手摊脚,小胸脯起起伏伏。
偶尔不知道梦里吃到了什么好的,还要举起小拳头到嘴边啃两口。
红姑坐在炕沿边儿,看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好,好啊,真是个好孩子。”
说着话儿,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孩子同他爹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那时候,师兄在战场,快马赶回探望,笑的像傻子一样。
我跟在一边,想要抱抱,还被尿了一身。
一晃二十多年,如今侯府又有后了,承继香火!”
白芊芊笑着听着,却是不肯应声。
儿子是她的儿子,至于是不是侯府的血脉,这事还要另说。
红姑抹了眼泪,抬头见白芊芊如此,也猜到几分。
她不敢再耽搁,低声说道。
“芊芊,我要同说几句话,许是你觉得我在为了斌哥儿开脱。
但请你听完,你就知道了。
我当初来到京都时候,也是打算兴师问罪的,但斌哥儿看到我,居然不记得徐州府之事,一切都停留在那场大败之前。
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忍着疑惑和恼怒,开始查探。
我发现,斌哥儿一直坚持,他大败之后,流落到草原一个部落养伤,被一个牧羊女所救。
甚至在我过来之前,他还给部落送东西,关心牧羊女一家。
这一家人居然是存在的!
但我明明知道,他这两年是在徐州府,同你们一家人在一起。
若是我没有疯,就是有人篡改了斌哥儿的记忆,甚至为此安排了很多人演戏。
到底是谁安排这些,要达到什么目的?
后来,我发现那个金雀郡主出现的太巧合了,而且斌哥儿对她言听计从,即便不高兴,也会答应她的要求。
这就太古怪了!
我开始派人去南边查证,金雀郡主先前病死的丈夫,到底怎么回事?
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结果,这一查就是几个月,查出结果的时候,你已经生了。
金雀郡主的丈夫,绝对是被金雀郡主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