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大也不傻,听得媳妇儿这么高兴,肯定不只是闺女送了月饼这么简单。
果然,他急忙处理完事情,一瘸一拐跑回屋子的时候。
刘玉芳立刻扯着他,就说了起来。
“斌哥儿有消息了,说是外边事情快处理完了,就快回来了!”
“当真?”
白老大欢喜的直搓手,笑的合不拢嘴。
“这臭小子,等他回来,看我不收拾他。
这一走就是几个月,也不怕家里人惦记。”
刘玉芳也是有些恼怒,“对,他回来,我也要问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走这么久,害得芊芊要跑去白鹭洲那边。
人生地不熟,还不知道怎么受苦受委屈呢。”
白老大听她这么说,又改口回护赵斌。
“哎呀,好了,斌哥儿是个有能耐的。
他心里有数呢,肯定时碰到难事了。
咱们当老人的,多心疼孩子,可不好给孩子们再添麻烦。”
“知道了,好像就你心疼孩子似的。”
刘玉芳横了丈夫一眼,末了又从箱子里拿出两盒子月饼。
“这是芊芊特意琢磨出的冰皮月饼,在白鹭洲那边卖的特别好,都是读书人喜欢。
你赶紧把这两盒子给牛先生送去,他一定高兴。
这会儿正赏月呢,正好来得及。”
“好,我这就去。
栓子和团子还在那边呢,正好把他们救回来。”
白老大玩笑,倒是把刘玉芳听得又笑了起来。
“这俩小子,回家来就撒野了,功课不上心。
多让牛先生敲打两句才好!”
白老大走了,刘玉芳又喊了周嫂子,把月饼分了她一些。
隔壁面点作坊的姑娘们放假回家团聚去了,只剩了周婶子看院子。
刘玉芳就道,“你去陪陪老太太,今晚不用回来住了。
一会儿栓子回来,我也告诉他一声。”
周嫂子高兴,也没拒绝,端了月饼就走了。
刘玉芳回身抱了已经睡着的小儿子,常常松了一口气。
老天到底有眼,没有坑害了她苦命的闺女…
窗外夜色正浓,金黄色的圆月照着人间,无论悲喜,它都不曾动容…
中秋过后,风就一日比一日冷了。
农家人忙着砍柴火,预备过冬。
城里人则要买木炭,日子富庶的,家里安着地龙,还要忙着通一通,试着烧一烧。
免得,真用的时候,呛了满屋子的烟气。
郭家小院子里,冯春儿几个就把所有大炕和地龙都捅了一遍,运出去很多黑灰。
稍微烧了一下,屋里就暖的和春天一般。
晚饭后,女人们做针线,不由自主就聚了过来。
白芊芊坐在炕头儿,翻着账册。
杨婶子翻着医书,也照应这白芊芊的果茶和点心。
其余,陈三妹和糖糖、荷花一边给白芊芊肚里的孩子做针线,一边说着闲话儿。
红姑则不知道去了哪里,没在屋中。
糖糖偶尔抬头,眼见师傅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她心里真是疼得厉害,咬了咬嘴唇。
若是有机会,她真是恨不得跑去京都,找到赵斌,指了他的鼻子臭骂一顿。
明明说很快就回来,这一晃儿都过去半个月了,马上就进了九月。
他居然还没有影子,到底是遇到事了,还是怎么耽搁了。
但无论什么,也不能让师傅这么苦等啊。
在她眼里,师傅是天上的仙女一般,善良聪慧,简直配个皇子都成。
赵斌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这么欺负人!
可这话,她心里骂了千百遍,也不能当真说出来。
她只能拉了荷花,一起凑上前给师傅解闷儿。
“师傅,听说府城外有个地方,冬日里开满了梅花。
特别漂亮!
这城里人人都要去看一眼呢,过些日子,我们也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是啊,东家,说不定您看看梅花,又有什么好想法。
咱们点心铺子又能大卖一场,像前几日卖月饼时候一样,日进斗金呢。”
白芊芊回神儿,笑着点点她俩的额头,应道。
“你俩真是绝配,一个贪玩,一个贪财。
梅花做点心可是不成,花少,味道也淡,不合适。
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个梅花饼的做法。
豆沙做馅儿,明日试着做一些,放到铺子里看看。”
“梅花饼?”
糖糖和荷花都是意外惊喜,赶紧麻利的拿了纸笔,仔细记下来配料和法子。
她们都是熟手了,几乎是一点就通,吵嚷着明日就做。
这个时候,红姑从外边进来,说道。
“天色不早了,都睡吧。”
众人会意,猜到她是有话要说,于是纷纷拾掇了东西,回屋去了。
杨婶子嘱咐了几句,也回了厢房。
兰兰忙着铺被褥,红姑就坐到了白芊芊身边。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芊芊,我想去一趟京都。
京都形势复杂,有时候变故特别突然。
他迟迟没来,我担心出了什么事。
如今,冯春儿他们都在,你的安全无虞。
我在不在,没有大干系。”
白芊芊心里叹气,她也是日夜盼着,但越盼越心凉。
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她也不相信他变了心,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遇到难事了。
红姑是他的长辈,也有几分本事。
红姑去京都走一趟,确实也是最好的安排。
于是,她点点头,问道。
“姑姑同郭先生和冯春儿说过了?”
“说过了,他们都答应了。”
红姑低头,掩下了眼里的恼怒和担忧。
方才,冯春儿自然不会说什么。
但郭先生显见对京都的消息,也有自己的渠道。
他说了几句话,她根本不能相信,她必须要亲自去证实…
“我想明日就走,你自己要保重,我也会尽快赶回来。”
“好,姑姑,一路注意安全。
若是需要人手,随时给我来信,我让冯春儿他们都去帮你。
左右我如今有楚家依靠,也没招惹什么对头。”
白芊芊打开炕柜里的一个暗阁儿,取了钱匣子。
她坚持给了红姑两张银票,几块散碎银子。
红姑推辞不过,就收了。
“你有什么话,要捎带给他吗?”
白芊芊想了想,又摇了头。
“没有。”
不是没有,是太多,说不完,也写不完。
红姑心里叹气,到底狠心转身走了出去。
兰兰抱了被褥过来,眼见两滴眼泪从主子眼里流出来,她惊了一跳,赶紧问道。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白人摇头,抱了她小小的身子,低声哽咽道。
“没有,我就是想家了。”
兰兰本就年岁小,也是第一次离开娘身边,忍不住红了眼圈儿,一起哭了起来。
“我也想我娘,想我奶奶,想弟弟,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