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淮瑜淡声说:“不急,还缺两味药引。”
“药引?”祁念一和陆清河同时好奇,“缺什么?”
沧寰物产丰厚,灵虚子说过,陆清河治疗所有的开销都由灵虚子个人来付。
像灵虚子这样的千秋岁强者,又是沧寰掌门都拿不出来的东西,得是什么天材地宝?
陆清河愣了一瞬,便道:“如果是很难找的东西,我传信回去问师尊,看上阳门有没有。”
沧寰虽强,但他们上阳门也是老牌强势宗门了,家底还是有一些的。
温淮瑜:“一者是千年上古凶兽的内丹,二者是无垢花。”
陆清河哽住了。
他无奈道:“上古凶兽,还得是千年的?上古凶兽早在大陆绝迹了啊。”
温淮瑜只是凉声说:“并非,只是你不知道在哪里而已。”
他眼神慢慢转向祁念一。
祁念一愣了下,意识到了。
上古凶兽,南境有。
她前些日子才从那片上古凶兽遍布的森林中穿行过。
听闻她有上古凶兽的下落,陆清河表情轻松了些,又问道:“这无垢花又是何物,我从未听说过。”
温淮瑜今日难得的好耐心,解释道:“只生长于秘境之中的一种花,须得是上古仙人留存的秘境,每个秘境中仅盛开一朵,摘取之后,三日之内灵气就会消散。”
陆清河更郁闷了:“上古仙人的秘境?我这治个病所要消耗的天材地宝,把我卖了都不够还的。”
如今大陆已知的秘境中,没有一个能够得上仙人这个境界的。
温淮瑜眼眸蕴着深意,意味深长道:“我们用秘法找了很久才定位到的,一个深藏于云端,数百年来都完全是随机现世的秘境,一定够得上仙人的标准。”
他这么说,祁念一和陆清河都好奇了起来。
“是哪位仙人前辈留下来的秘境?”
温淮瑜摇头:“不是仙人,亦不是前辈。”
——“是神祇。”
他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说道:“据说,是白泽遗留的秘境。”
祁念一心头狠狠一动,抬眸,对上了非白的眼睛。
他们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同样,也明白了温淮瑜说这番话的意思。
温淮瑜是在提醒她,这个秘境,她非去不可。
祁念一盘算了下,半年的时间,够不够她将南境的事情结束,但无论怎么算,时间都还是有点紧。
也就是说,这次再去南境,她需要加快步伐了。
“对了,有你的信。”温淮瑜指着她的竹屋。
祁念一有些惊讶,推门进去一看,发现送来的信还不止一封。
不只有信,还有随信送来的伴手礼。
最上面一封是萧瑶游的。
——“你之前要找的人,我找到了大半部分,原本想我直接去给他们送信算了,但我觉得你应该想亲自去的,所以就暂时先搁置了,等你回来再说。”
如果说前半部分还算得上正经,后半部分就开始不着调了。
——“近来听风楼在中洲的人手收到一些奇怪的消息,好像是被人故意放出来的,跟你关系还很密切。
我说你,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夫都不告诉我?有了未婚夫你还到处送剑鞘?啧啧啧,你看看你这人,过分!
我看估摸着你应该不想要这个消息广而告之,就暗中把它截下来了,短时间内还能压制下去,时间久了可就不好说了。
早点忙完,等你回来。”
祁念一嗤笑一声。
她跟玉笙寒的婚约的消息,居然流传出来了。
玉华清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绊住她的手脚?
她摇摇头,玉华清看错她了。
旁人的风言风语,与她而言不过身外之物。
她不在意。
不过婚约终究是个麻烦事,得想办法解决了才是。
然后,是玉重锦的信。
——“南华论道之后我就离开家了,不在家的日子真的好快乐啊哈哈哈!
听说你是中洲人士,我虽然出生在中洲,但实际上没在中洲待过几年,这次打算好好逛逛这里,不御空,用走的。
前天在渠州长乐山发现一种白玉团子非常好吃,用玉匣封好了,你记得尝尝。
你先前说也要出门游历,不知道要去哪里,兴许哪日我们还能在旅途中相逢。
东西记得吃。”
他这封信被压在一个玉匣下面,祁念一把玉匣打开,果然看到了里面用油纸包着的三个圆鼓鼓的白玉团子。
祁念一往嘴里塞了一个,一股牛乳的香气扑面而来。
很甜,也很软糯。
玉重锦不知道渠州是她的封地,这些东西,她早就吃过。
又连着翻了一阵,还有楚斯年和慕晚寄来的两封信。
他们俩话都不多,只是简单说了下近况,而后关心了一句,她近来如何。
她想了想,提笔回道:“安好,闭关,勿念。”
是给楚斯年的。
又另起一封信,写了些琐事,又不厌其烦地记了几笔自己近来修炼的心得,写完才发现洋洋洒洒一大篇,竟写完了一整张信纸。
祁念一:“……”
她以前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多话过。
这封是寄给慕晚的。
同样都是要寄往青莲剑派,楚斯年的六个字和这封信一比,显得相当寒酸。
整理好了一切,祁念一才发现,压在最底下的那封信,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天机子寄来的。
言语简短,却送来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深渊最近的动静有点大,神机前站观测后,怀疑最晚一年内,深渊应该会有一次大规模的爆发。
另外,我和妙音用秘法复原了玉华清和隐星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用阵法刻录了下来,作为证据。
计划详情,等见面再谈。”
祁念一心头猛地一震。
她恨不得冲到鬼谷去当面夸一句。
天机子,干的太漂亮了!
第83章 风雨欲来
给天机子回信后,祁念一在谢天行被行刑后,第一次登上了沧寰狱峰。
她对这里没什么好感,但却也称得上熟悉。
毕竟她从小到大都不是个老实的主,惹祸是常事,打架还只是她惹的祸里最轻的一种。
这些年她不知道在狱峰关过多少次,对里面罡风的规律都已经熟了。
但谢天行不一样,他是沧寰首徒,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沧寰的脸面,在旁人心里,向来是个稳重自持的形象。
却没成想,沉稳冷静的人惹祸起来,竟然是这么大的手笔。
狱峰的守门人是个粗布麻衣的老头,祁念一跟他很熟。
他原本靠在狱峰之前的巨石上眯眼横卧着,一身酒气,听见有人过来,睁开一只眼睛,半眯着看了一会儿,见是她,冷哼了一声。
祁念一:“……上次弄坏你的洗剑石,不是用好酒补给你了吗,怎么还这么记仇。”
她说着,又递上一壶酒:“我从大师兄的酒窖里拿的,他的多年珍藏。”
老头这才彻底睁开眼,打开盖子闻了酒香,满意道:“一盏茶的时间,不能再多了。”
他指着狱峰山门处,那狭窄道只能一只眼看过去看的缝隙:“规矩你知道,不能进去,有事站那说。”
他喝着酒,摇摇头:“不过,他来不来见你,就不一定了。”
“这些日子,沧寰上上下下都有人来看他,除了掌门,其余人他一概不见。”老头叹息道,“哦,还见了一个凡人,据说是黎城人,曾经受过他一点小恩惠,前来给他送一盒鱼酥,他让我代为收下了。”
老头瞥了祁念一一眼:“天行要是能有你这么大的心,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祁念一无语道:“这种时候,还非得拉扯我一通。”
她说完,沉默片刻,声音低了些:“他会见我的。”
然后冲老头摆摆手,向着狱峰山门那一道缝隙处走去。
以前,都是她在里面,谢天行带着一群师弟师妹们来陪她聊天,有时还会送点东西。
她在缝隙处停下脚步,张望了下,缝隙后面没有人,谢天行不在这。
祁念一从旁边的树上摘了一片叶子,吹了个悠扬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