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马车骨碌颠簸旋转,李攸烨把她搁在腿上抱着。近来她身子越发虚弱消瘦,绵软的腰肢盈手一握,李攸烨总是小心揽着她,生怕她化烟飞走了。
“我要在山上住多久?”
“等到山上的红叶开了,我便来接你!”
“那么久……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瞎说!”李攸烨把她抱得更紧了些,感觉冰冷的泪凌顺着喉咙往下坠落,在心上穿刺,闷闷地锐疼。可她皎洁如玉的面容仍然风轻云淡,口齿轻柔,说:“你安稳在山上呆着,若是闷了,冰儿、小月、素茹她们会陪你聊天解闷,虞嫦呢每天会为你弹琴唱歌,到时候上官夫人也会来,她们都在山上住下,陪你下棋,煮茶,弹琴,作画……”
“那……你呢?”
“我会每天念着你,”李攸烨收了收下巴,垂眸凝视着她,说:“等我处理过这一阵子的政务,朝局稳定,我就飞马过来看你!你每日呢,按时吃药,午间便去药泉养会儿身子,再到山间走走,看看红叶花开了没有!嗯?”
“嗯!”
车在山脚停住,李攸烨将她抱下车,上官凝落地后,素茹把斗篷递过来,李攸烨接了给她披在身上。冬末,山林间还有积雪,白白的一片,很安静。远处山脚下的那座栖霞古寺,在山木中冒出个顶,上官凝忽然拽了拽她的袖子,“我想到寺里看看!”
李攸烨顺着她的视线望了望,便说:“好,我陪你去,不过,不能呆太久!”上官凝知道她的顾虑,说:“我去求个符便回来!”
那古刹是在另一座山峰脚下,李攸烨见距离有些远,便叫侍卫抬了软轿,与上官凝一起过去。到了山门,上官凝执意要下轿,说走着心更诚一些,佛祖便会更显灵,而照李攸烨的意思,恨不得直接把轿子抬到大佛底下。无奈只好扶她下轿,她身子太虚弱了,只能一步步慢慢往里走。
这栖霞古寺乃是玉瑞有名的寺院,历史悠久,香火鼎盛,四季香客往来不绝。李攸烨这次来栖霞山,虽带了大批宫人侍卫,但却统一着便装,一路上鲜少有人认出她们的身份。只当她们是一对寻常的年轻夫妇,来寺里上香祈福的。
杜庞去买了些香,交给李攸烨她们。上官凝在香炉里上了香,而后去殿里参拜,出来后,便将求来的平安符挂在李攸烨脖子上,李攸烨捏着那刻满符文的桃木符,笑道:“我又不上战场,平日也没病没灾的,你做什么为我求符?”
“你虽然没病没灾,但与我呆久了,难免被传染晦气,求了符,我便能安心些!”
“呸呸呸,说什么呢!”李攸烨眼睛微涩,拿了她的手,“你要这样说,那我也去求个符!”说完,就郑重其事地在殿前上了香,不多会也从殿里出来,大功告成的样子,欣然望着上官凝。
上官凝看着她空空的两手,诧异问,“你求的符呢?”
“我就是啊!我刚才把自己当成符求佛祖加持了,以后你带我在身边,就可以得长寿,保平安,去病消灾,百利而无一害咯!”
“扑哧!”旁边的素茹忍不住笑了出来。李攸烨咧咧嘴,故意摆脸道:“难道不可以吗?”前几日,她发了好大的火,殃及了许多人,素茹还有些怕她,因此急忙添油加醋说:“可以,小姐把姑爷带在身边,不仅祛病消灾,还能聊天解闷呢!”
李攸烨听了很满意,洋洋自得地顾向上官凝,“怎么样?我这平安符是不是天底下最灵验的?!”上官凝眼睛早已湿润,李攸烨笑了笑,用袖子给她擦了擦眼角,朝边上努努嘴:“好了,不要哭啼啼的了,你看,旁边那么多人看着,该说我欺负你了!”可不是么,虽说为了不惹人注目,李攸烨已尽量做到低调,然二人出众的样貌和气度,要想在人群中不打眼实在不是容易的事,而且,来礼佛的人当中少见有成双成对的,大都是一些夫人小姐,李攸烨这行人的搭配又与众不同,如此一来,周围不可避免地聚了一帮猎奇的香客。
上官凝也注意到了,手背抵了抵鼻子,悄悄捉了李攸烨的手,抬眼眷恋地望着她。李攸烨笑说:“好了,符也求了,咱们该走了吧,山下应该等得急了!”
“嗯!”于是一行人便动身离开。出了山门,李攸烨扶上官凝上轿,突然鬼使神差的起了一阵风,把上官凝手上的锦帕吹走了。杜庞见状忙去追,可那锦帕一直飘,居然一直飞回寺里去了。杜庞半天才回来,李攸烨等得不耐烦了,上去就一通责问:“你怎么这么笨,追个帕子都要这么久!”杜庞似丢神了似的,晃了晃才说,“不是,公子,刚才有个人捡了帕子,说了一番神神叨叨的话,我在想不会这么邪门吧!”
“什么人?怎么邪门了?”
“是个很怪,很怪的郎中,”杜庞挖着脸不知道怎么描述,“他背着药箱,是个郎中没错。当时帕子刚好飘到他脚下,他捡到帕子,便闻了闻,说这帕子很不详,我问他缘故,他说,按他多年的行医经验,这帕子的主人八成染了重疾,命不久矣了!”李攸烨冷了脸色,“那郎中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