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济关战火已经点燃,两军短兵交接,而地道里樊青牵着段嫣在一群暗卫拥护下,顺利逃出永济关,从一处客栈后院出来。
这间客栈是他埋伏在城里的一个据点。
一从地道出来,段嫣整个人失了力气,直接瘫软昏厥了过去。
樊青转身,看见段嫣昏迷的同时,她胸口整片殷红血迹也瞬间染红了他的双眼:“嫣儿!”
他抱起她,直接进入客栈。
“卓子,你回红叶关复命,告诉殿下六公主受了伤,我在这里替她疗伤,等她清醒再带她回去。掌柜,叫吴大夫和他娘子过来!”
一群人立刻行动。
众人离开,樊青哪里还管男女大防,解开段嫣衣襟,发现她左胸口缠着绷带,血迹已经渗了出来,整个绷带被血染得湿淋淋的。
樊青一痛!想不到她竟伤在心脏!
他想起方才在火房外听到的话,这伤口是段嫣为了摆脱拓拔珩纠缠,自己刺的。
樊青让人端来温水,仔细轻柔地帮她清洗伤口;看到她伤口这么深,他的瞳孔就愈腥红。
这么娇贵的女人,平时一点点委屈都受不得,竟然这么狠心往自己胸口扎,这该有多疼?她怎么受得住?
刚才在屋里渺渺还拉扯她,灌她毒鸡汤;他进去时,怎没注意到她的伤口已经裂开,还带着她拚命跑,如今伤势恶化,难怪痛晕过去。
吴大夫和他娘子很快赶了过来。
等到终于包扎完,吴娘子下去煎药,房里剩下樊青和昏睡的段嫣。
樊青坐在床缘,略微粗糙的手掌将段嫣的手包覆其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段嫣脸色苍白,两眼紧闭,眉心紧紧颦着,呼吸粗沉,彷佛即使昏迷中,灼烧的疼痛仍让她无法休息。樊青轻抚她的眉心,那轻柔的动作彷佛段嫣是一只易碎的珍品,稍一用力,这女子就会化了、碎了……
他轻轻抚过段嫣的眉眼,长翘的睫毛像秋天最细微的羽毛,挠着他带茧的指腹,却刺疼他心底埋得最深最隐微的柔软角落。
这个女人,他舍不得伤她,所以宁愿自己离开,想不到她却这么狠心拿簪子捅自己心窝?
樊青就这样静静坐在段嫣床前,期间吴娘子端了药进来,他亲自哺喂让段嫣喝下去,卓子也捎来太子带来的指令,并不断在门外报告永济关传来的消息,不过樊青的眼睛始终盯在昏迷的女人脸上,外面战火,一点都烧不进这间寝房。
他的世界、他的眼里,此刻只有一个段嫣。
樊青突然觉得自己这六年很傻,他自厌自弃,所以克制自己的感情离开她,但这笨女人却没有把自己日子过好,还把自己弄成这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这笨女人也异常勇敢,竟敢将这么锋利的发簪往自己胸口上刺,只为护住自己清白……
樊青低下头,带着虔诚,吻向段嫣伤口的位置,脑中迷雾尽散。
这女人连死都不怕,应该也不会厌弃他这个兽人族的后裔吧?
她还说下次月圆,要陪他一块喝血……
“你在干什么?”
樊青一愣,倏的起身,发现段嫣瞪着一双清明的眸子瞅着他。
被当事人撞见自己的唐突举止,樊青轻咳两声:“你醒了?”
段嫣撑起身子想坐起来,却因为牵动伤口脸上透着痛色,樊青立刻上前帮她,并将一只靠垫放在她身后。
“我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樊青不知道段嫣怎么这么不依不饶,他刚才做什么不明显吗?
“在……检查你的伤口。”
“检查我的伤口?用你的嘴?还隔着衣服?”段嫣挑眉,她看自己胸口已经重新包扎,衣服也换过了,脸色一变:“你帮我换的衣服?”
樊青粗犷刚毅的脸透着薄红:“是、是吴大夫的娘子帮你换的。”但脱是我脱的。
“我们已经离开永济关,等你休息好,我就带你回红叶关。”
他看着她:“现在云将军正在攻打永济关。”
段嫣一凛:“那战况如何?”
“拓拔珩失去你这张王牌,已经没有箝制大秦的本钱,云将军自然不会客气,这一次,一定能把永济关抢回来。”
樊青说的平静,但段嫣能从他深邃的瞳孔中看出他的自责和黯然;永济关是在他手中失去的,而他却不能上战场把它夺回来。
“为了救我,耽误你上战场,抱歉。”
樊青抬头看她,他决定要面对自己的真心,只要她愿意要他这个半兽人,他愿意给她他的全部。
樊青突然去握段嫣的手:“嫣儿……”
段嫣如遭电击,抬头看他:“你叫本公主什么?”
樊青握她的手加深了力道:“嫣儿,你知道我有一个这样难以启齿的身世,所以很多事情,我不敢奢望,只能退守。我退到这永济关来,以为眼不见为净,久而久之,你会忘了我,而我……也能守你一世安宁。”
段嫣眼眶酸涩起来,用力抽回被他包覆的手,冷然笑道:“是啊!你退得干脆,倒是本公主让你失望了。”
“嫣儿──”
“樊青,你放心,本公主不会再追着你了;这次回去,我就让父皇给我招个驸马,不会再缠着你了。”
“什么?你想招谁当驸马?”
樊青心底升起无名火。
段嫣绝望道:“谁都好,你放心,父皇疼我,会给本公主选个好的。”
樊青站起来,双拳紧紧攥着,指骨都已经透着青白色,瞳孔血红。
段嫣绞着自己手指自顾自地说:“其实你刚才不用杀渺渺,看得出来她真心爱你,而你对她……”段嫣说不出口,想到渺渺说他们已经有肌肤之亲、两人朝夕相处、相濡以沫,段嫣觉得伤口一定又裂了,痛到要窒息。
“以前是我强人所难了!呵……本公主还曾大言不惭对乔若兰说『强扭的瓜不甜』,想不到我自己也是如此。你放心,本公主这一趟已经看清楚了,从今以后你想跟谁好就跟谁好去,想吃豆腐还是馒头,都随你高兴。”
“段嫣!”樊青大吼一声。
段嫣没有理会樊青的愤怒,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激起她的情绪,因为她想要的,这辈子都要不到了。
“樊青,你是不是觉得本公主很可笑?以前不知道你的身世,傻傻等你六年;现在知道了,还傻得奔赴前线来找你……别说你,我自己都觉得傻;渺渺倒是说对了一句,还好我有一个公主身份,有父皇和母后疼,还有一个太子弟弟当靠山,想娶我的人,说不定都可以从京城排到永济关。”
“住口!谁敢娶你,我杀了他!”
段嫣听了十分不解,抬头问:“为什么?你又不要我。”
樊青爆粗口怒道:“他娘的谁说我不要你!”
段嫣莫名被吼了一句,脾气也上来:“你那么大声做什么?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还不只说一遍,你说了六年!”
樊青:……
段嫣掀开被子准备起身:“本公主没事了,我要回──”
她话还没说完,樊青已经整个人将她压回榻上;他避开她左胸伤口的位置,直接霸道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没有任何怜惜,像狂风骤雨侵袭兜头直下!樊青愤怒狂野地咬着她的唇,舌头探进她的檀口,不让她躲藏逃避,与她的丁香舌缱绻纠缠起来。
段嫣想推开他,但她根本推不开,更何况她还受着伤,根本无力抵抗;段嫣最后放弃挣扎,眼泪流了下来,这个人实在可恶,一面说不要她却还要来撩拨她,樊青究竟把她当成什么?
许久,樊青感觉到段嫣脸颊上的湿濡,他离开她的唇,声音粗哑道:“你怎么了?”
“樊青,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要我却还要吻我,你究竟要我怎么办?你这混蛋!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她边哭边举起拳头打他的胸口,但那如蚊子腿的力气,哪里能推动樊青半分?
樊青抓住她的手,听她说自己不要她,心里无比难受,将她的手指放到唇边吻着:“我没有不要你,嫣儿,以前是我蠢,不与你一起是怕耽误你、也怕你知道我的身世会……嫌弃我,对不起,是我伤了你。”他一边说一边又在她脸上落下碎吻:“但你被渺渺带走,我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我樊青从不怕死,可是那一刻我怕了,我怕我从此会失去你。”
段嫣一愣,湮着水雾的眼睛瞪着樊青。
“嫣儿,我想通了,以前是我傻,白白浪费了这六年,还害你受了苦。”他啄着她的唇:“这六年,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可是你喜欢渺渺。”
“谁说我喜欢她?”
“你每天都和她在一起。”
“我每天也和卓子在一起。”
“你吹吁给她听。”
“吁是什么?能吃吗?”
“你带她一起去山里喝血。”
“她喝她的,我喝我的。”
“你扔了我绣的荷包。”她大声控诉。
樊青从怀里摸出一只起了毛边的旧荷包。
“你说这个?它从没离开我身边,一直贴在这里。”他指着自己胸口位置。
“你、你还和她……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樊青一愣,抬头邪魅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这傻女人,看来他得以行动证明。
他将她的手往自己身下带,握住某个坚硬粗壮之物。
“段嫣,从六年前那一夜,我只对你硬得起来。”
段嫣整张脸炸成一朵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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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仗,打了近十天,整个永济关上空都弥漫一股血腥气。
云扬终于在六月二十五砍下潘豹人头,把北周大军打出了永济关;消息传来,举国欢腾。
然而拓拔珩并没有退兵,他还有近二十万兵马,驻守在两国交境的盘龙峡谷;听说拓拔珩亲自督军,准备重新再来。
段锦带人重新接收了永济关,布上大秦兵马;从凉州叁城失守到现在永济关收复,历时叁个月,大秦疆土又原封不动收归辖下。
*****久违的快乐草分隔线*****
樊青:我都说我硬了,小草,怎么我没有车?(不爽)
小草:是考虑开趟车的,但轮家六公主还受着伤……
樊青:我是半兽人,四舍五入就是个禽兽,我不管!
段嫣:我也硬了,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