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刚刚才回到部落的狩猎队和寻盐队甚至都没有休息的时间,就立刻加入了腌制食物的行列中。
亚兽人们齐齐仰头望着祁白,狩猎队的角兽人们见状还有些奇怪,这时候不是应该听祭司和族长的安排吗?看祁白有什么用?
角兽人们哪里知道,自从狩猎队离开之后,部落中的族人们涨了太多见识,现在早就已经习惯了凡事听祁白安排。
而令角兽人们更加不解的是,羊罗和猴岩还真的没有动。
祁白觉得在现在这个时候,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只论统筹工作这一项,拥有现代记忆的祁白,自然比羊罗和猴岩要强上一些,因此他没有任何负担地向前了一步。
祁白先是将部落中的所有人,以十个人为一组分成不同的小组,考虑到大家合作的默契,就比如说亚兽人们平时习惯了一起采集,角兽人们则可能与一起狩猎的同伴配合更默契。
这一次分组祁白就尽量把原本就是一个狩猎小队和采集小队的成员分到了一起。
当然,祁白这个时候可并不知道,他这样图省事的分组方式,反而让大家的工作效率提升了一大截。
此时,祁白又给每个小队单独分了一辆板车,这一辆车上的食物,就是他们需要在一天内完成的工作量。
每个队伍中,祁白都额外安排了一个宰杀猎物经验老到的老兽人,毕竟猎物身上,除了兽肉可以当成食物之外,兽皮也是十分重要的物资,除此之外,这些老兽人们还要尽可能地将猎物身上的筋收集起来,这些可都是制作弓/弩的重要材料。
而狐火则带领着一小队幼崽,将族人们之前准备好的竹架子和木架子材料全部搬出来,他们要在黑山前面那一大块原本用来做训练场地的空地上,以最快的速度搭出用来晾晒腌肉的架子。
就在所有一切都安排妥当,众人齐声回应没有疑问之后,刚刚才回到部落的豚泉就有些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祁白一声令下,原本站在他身边的队伍,除了一个人向祁白的方向跑去,其他人都紧紧跟在小队长鹿果的身后,迅速跑到他们分到的板车旁边。
不需要角兽人变成兽形帮忙,几个亚兽人一拥而上,前面两个拉着车把手,后面几个一起推车,能将路面压出一道深深车辙的板车,就这样硬是被亚兽人们用人形推动了。
鹿果指挥着众人前进,在找到一个宽阔的空地之后,就让所有人停下,大家便齐心协力从板车上搬下一头猎物。
这时,原本离开队伍的亚兽人扛着一个兽皮袋和几个空木桶跑了回来,豚泉仔细瞅了瞅,应该就是之前祁白他们那两辆车上的兽皮袋,里面装着的应该是才从海边煮好的盐。
也就是这片刻时间,豚泉所在的角兽人队伍都还愣在原地呢,亚兽人那边已经一帮人往木桶中放兽血,一帮人拔出骨刀开始剥兽皮了。
鼠容用屁股把站在道路中间的豚泉顶开,回头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愣着干什么呢?”
豚泉还想问呢:你们怎么这么熟练啊?
亚兽人们当然熟练了,他们这些日子可都是这么过来的呢,不然部落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奶豆腐和酥油。
犀昼摩拳擦掌:“我们可不能输给亚兽人。”
豚泉眼中也充满了斗志:“没错,我们一定能干得比他们快。”
犀昼补充道:“还要好。”
几个角兽人小子齐齐点头,他们也不变成兽形拉板车了,而是学着亚兽人们的样子用人形拖板车,还特意拉着板车路过正在忙碌的亚兽人面前。
快看呐,我们力气大着呢,只需要两三个人就能拉动一辆板车。
羊灵一脸迷惑地看着拉着板车的獾平:他的伴侣这一趟外出狩猎,是不是脑袋受伤了,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夜幕降临,黑山部落却亮如白昼。
明亮的火把架在房屋边上,像是一长溜高高的灯笼,在黑山部落中形成一条条蜿蜒的长龙。
狼泽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抬头看向旁边的火把。
祁白把在砧板上切好的兽肉递给狼泽,顺便在他怀里蹭了蹭:“这些火把是猪藤做出来的。”
狼泽没有说话,但是眼中却写着:然后呢。
祁白指了指火把头:“咱们现在用的火把头,是在树油中浸泡了几天的木头和松果。”
“哎,猪藤找到的那种油树可有意思了,就是那种长的不高,但是树干特别粗的树,甘薯山上就有,你记得吗?”
因着油树长得矮,树干又粗,它们非常容易与灌木丛融为一体,就算是兽人们想要砍树,也不会选择这种看起来就会非常费力气,但是又得不到很多木料的矮树,是以就算它们明明就生活在黑山部落的身边,但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它的作用。
狼泽点了点头,这样的树他也见过,但是他怎么不知道这个树有油呢?
祁白眼睛亮晶晶,只恨现在手上很脏,不能使劲拍拍狼泽来展现他的震惊:“对吧,一般的树油,要么在树皮上,要么就像松树一样长在果子上,但是那油树的油可不一样,它是长在树干里面的。”
“猪藤用石斧在油树的树干上凿出了一个口子,那口子里面就是黑黝黝的树油,这些树油不仅比猪油更加耐烧,烧出来的火焰也更加明亮,真是太神奇了,树干竟然也能是空心的。”
祁白后来还在其他几棵油树的树干上敲了敲,说来也是奇怪,在发现了这树干是中空的之后,再去敲别的油树,就真的能听出来油树树干与其他树干不同的声音。
狼泽侧头:“树干为什么不能是空心的,竹子不就是空心的吗?”
祁白眨眨眼,好像是哎。
按照祁白一直以来的思维,只有年纪很大的老树才会有空心的情况,而且那些老树的空心也都是直接裸露在外,不像是油树,是将树油包裹在树干内的。
不过话说回来,兽人大陆上的动物都能随心所欲地生长,比如长着四只耳朵的四耳羊,又或是长着长獠牙的猛猿,那么植物想要长成什么样,还不是看他们的心情嘛。
说到这个,狼泽还特意去洗了手,将他们在高山上摘下来的石莲拿了过来。
祁白这下是真的服了,看吧,连水晶都能开花啦。
狼泽在外的话不多,当然和祁白在一起的时候通常话也不算多,要是换作别人,面对这样沉默寡言的狼泽,或许很难将对话继续下去。
但是祁白却不同,两人一个多月没有见面,祁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即便后来两人的对话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但只要一转头,两人的眼睛一对上,就能觉得心中满满的。
而且狼泽虽然话不多,但是祁白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会认认真真地侧耳倾听,也会耐心地给出回应,对于狼泽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看着手舞足蹈说着话的祁白更开心的事情了。
兽人们虽然不常熬夜,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能熬夜。
要知道兽人们在狩猎时,可能会埋伏几天几夜,只为将猎物成功捕获。
在狩猎队的猎物进入部落之后,兽人们几乎是毫不停歇地忙活了二十多个小时,直到太阳再一次升到正中间时,黑山部落的族人们才将所有兽肉腌制完毕。
其实这些活计还只不过是开了一个头,之后要反复查看腌肉腌制得是否到位,数不清数目的兽皮还在等着鞣制。
不过这些都不用再急于一时了。
鼠林打了一个哈欠,这时豚泉垂头丧气地在他面前路过,就连他打招呼的动作都没有看到。
而像豚泉一样反常的族人还不在少数呢。
鼠林瞅瞅一边有些垂头丧气的角兽人小队,另一边又精神亢奋的亚兽人小队,有些好奇地凑近问了问:“他们那是怎么了?”
虎雪笑道:“打赌呢,看看哪个组腌制食物腌制得更快。”
看到鹿果的小队手中才刚刚开始收工的样子,鼠林更迷糊了:“那不应该是鹿果他们输了吗?怎么反而是豚泉和犀昼几个有些丧气?”
虎雪指了指另一辆板车:“豚泉他们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人家鹿果小队,早就已经做完自己那一车的猎物,最后腌制的是额外分得的。”
祁白和狼泽相视一笑,看起来大家都还是很有精神啊。
和鼠林分开,提着装满兽血的木桶正准备往幼崽房间走的虎雪,看着逆向前进的祁白和狼泽两人,停下脚步说道:“怎么忙一晚上自己的家都找不到了,这不是你们回家的方向。”
祁白笑了笑说道:“我想要在春日祭典上给大家做一些好吃的,现在正好去炖上,晚上就能吃了,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我们很快就回去,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第174章
祁白和狼泽两人到了腌制房,牛溪已经带着一个小队的亚兽人等在了这里。
祁白将手中装着猪头和猪蹄的大藤筐放下,说道:“麻烦你们了,现在不能睡觉,还得跟着我一起干活。”
皮肤有些黑的高个亚兽人牛萩连忙摆手说道:“做食物这样的活,大家都愿意做呢。”
牛溪也点头说道:“没错,闻着肉味,我睡觉都能睡得更香。”
这些天虽然每天有奶豆腐和鱼肉吃,并没有饿着她,可没有吃上很多肉的牛溪还是觉得肚子虽然饱了,但心里是空落落的,现在终于听到能做许多肉食了,别管多困多累他都能爬起来。
祁白笑了笑说道:“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狼泽拿着大骨刀,哐哐几下就将已经初步处理好的猪头从中间劈开。
其他几个人按照祁白说的,拿着火把开始烧猪毛,已经烧好的位置再用骨刀的刀背刮干净,褪干净毛的猪头和猪蹄,再放到陶锅的热水里烫一遍,这样就算是清理干净了。
这个时候,祁白就将一小块兽皮包好的调料包递过去。
腌制房之前是专门用来做腌鱼的,这里的调料很齐全。
祁白把葱姜蒜、花椒、小茴香、红果干以及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草果子,按照他惯用的比例装好。
大家拿着调料包,带上清理干净的猪头和猪蹄就可以回家了。
这就是为什么祁白跟虎雪说他们不会耽误太长时间,因为烀猪头其实准备工作并不需要太多,但问题是这个活祁白和狼泽两人真是干不了。
两个大藤筐,每个藤筐里面至少有十个大猪头和四十多个猪蹄,可腌制房里就一口陶锅,就算加上祁白和狼泽两人家里的,也根本不顶用,只有求助群众的力量,才能一次性将这些猪头和猪蹄全部处理了。
送走最后一个拿着猪头离开的族人,狼泽用干净的簸箕端着分给他们两个的食材回到家。
往灶台里面添上水,把猪头和猪蹄连同调料包一起放进去,再在灶台下面添上足够多的柴火。
祁白盖上锅盖,接下来就得靠猪头自己变好吃,他们就不用再管了。
这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三点多,再过三个多小时,就是部落春日祭典开始的时间。
祁白不管这几天在海边的风吹日晒,也顾不得从昨天到今天一整天都在跟鲜肉打交道,他仰头往炕上一躺,嘴里念叨着:“猪头得用小火......”
狼泽转头,看到祁白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已经张着嘴巴睡着了。
狼泽趴在炕边,轻轻捏了捏祁白肉嘟嘟的脸颊。
瘦了。
狼泽想着,没有以前脸上的肉多了。
帮祁白把兽皮靴拆开脱掉,狼泽先上炕,然后将手抄到祁白身下,将人打横往里面抱了抱,做完这些,狼泽才在旁边躺下。
外面传来热闹响动的时候,祁白正手脚扒在狼泽身上睡得正香,狼泽兽皮衣上还有一小滩水渍。
祁白晕晕乎乎坐起身,抹了抹自己的嘴角,假装那口水不是他流的,然后使劲吸了吸鼻子。
真不是他馋,只是烀好的猪头的味道,也太霸道了吧!
这香味简直无孔不入,隔着一道墙都能钻进他的梦里,要不祁白怎么能流口水呢,他刚刚正做梦啃猪头呢,而且咬的还是猪头上的红肉。
这一大块红肉就是猪头上的精华,以前家里的老人就管这个肉叫红枣,就想吧,这块肉得有多好吃。
祁白咽了咽口水,不行,不能继续想了,他在梦里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越吃越饿,现在醒过来肚子也毫不客气开始咕咕直叫。
祁白掀开兽皮窗帘的一角,外面天色已经有些黑。
部落中正是人影窜动的时候,他看到好多族人正捧着柴火往广场上去,应该是要准备待会儿烤肉用的篝火。
祁白放下兽皮窗帘,外面这么大的声音,狼泽依旧睡得很熟,一只大手还牢牢箍着祁白的腰。
虽然祁白很喜欢看狼泽在他身边毫无防备睡着的样子,但是现在可不是能睡懒觉的时候。
祁白笑了笑,用手指捏住狼泽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