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妹子回神,瞪礼书女一眼,“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知道便歇了心思。不知道我就让你知道知道。皇城第一君子,陆重行,我家娇娇儿的夫君,”说到这里,礼书女慢吞吞的起身,朝着那相亲女子“咔哒咔哒”的掰了掰腕子,“你那眼睛若是再瞟一下,我礼书女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回首掏。”
相亲女子震惊的瞪大了一双眼,不仅是为陆重行,更是为礼书女。
“你,你是礼书女?”
礼书女歪头,露出自己的双下巴,“怎么,不信?”
相亲妹子面色惨白的后退,赶紧掩面奔逃。
至此,皇城恶女礼书女为强占孱弱书生,将其相亲对象打压致残的恐吓新闻如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整个皇城。
只一会子功夫,茶馆包厢内只剩下礼书女和季莘两人。
季莘拱手道:“天色已晚,在下告辞。”
礼书女看着季莘清癯的背影,咬牙道:“天色这么晚了,你不送我回去吗?”
背对着礼书女的季莘脸上露出一抹笑,他转身,笑道:“在下乐意之至。”
那头,苏娇怜被陆重行接了回去,两人坐在马车上,苏娇怜一开口便是朝陆重行询问季莘的事。
陆重行背靠在靛青色的缎面靠枕上,双眸微阖,声音沉哑道:“孤儿,杀过人。”
“孤儿?杀人?”单单只这两个信息,就将苏娇怜给震惊了,“他,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苏娇怜清晰的记得,原书中季莘虽然腹黑,但在未当官前却是个清清白白的人设啊。当官后成为了陆重行的左右手,才开始在背地里暗搓搓的打压对手,借刀杀人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以说,这位仁兄是完全草根出生,一步一个刀子捅别人捅出来的内阁首辅。
至于说孤儿,苏娇怜清晰的记得那时候礼书女还兴致冲冲的给季莘的母亲送枇杷叶子呢。
“季莘生母已死,他在皇城内的母亲是收养他的养母,他杀的人是企图玷污他的继父。”
果然变态的人总有不一般的悲惨人生。
苏娇怜想了想,还是决定将陆重行给她说的这些事告诉礼书女,却没想到陆重行直接顺手扔给她一个小本本,上头记载着季莘从出生拉屎撒尿到长大摘果子掉粪坑的大小小小的事,记载的事无巨细。
苏娇怜:……
苏娇怜把这本子给禄寿,让他给礼书女送到府上。苏娇怜不知道礼书女看到这本子里的内容后是什么反应,她只知道礼书女已经三日没来寻她了。
随着天色越冷,皇帝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陆重行已不再那么忙碌的早出晚归,甚至还有空陪她去寺庙里上香,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山路崎岖难行,马车行的很慢,苏娇怜嫌弃坐马车太闷,牵着陆重行的手在寒风冷冽的天气里迎风而行。
越上山越冷,苏娇怜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把自己的小手手放到陆重行的大手手里取暖。
男人习武,身体康健,不管穿的多单薄,身上总是热乎乎的暖和。
山道很窄,两侧布满干枯的残枝桠,还有一些四季青的绿植。山风阵阵,突兀飘来一股香,淡淡的沉香透着股清凉的薄荷味。
苏娇怜精神一震,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只见抱着包袱的杨柔婉顶着残枝从草丛里钻出来,正跟苏娇怜大眼瞪小眼的对看。
嘿呀,她都躲到山上来了,这个杨柔婉怎么还阴魂不散的呢?
“陆大人。”杨柔婉抱着包袱,猛地扭头朝陆重行的方向冲过去。
陆重行面无表情的反手搂住苏娇怜往侧一退,杨柔婉扑了个空,脚尖显显的踢下两颗石子,差点从山口拐角处跌下去,被禄寿用大宝剑搭住了腰,往里一怼,就坐在了磕碜的石子路上。
看到杨柔婉的狼狈模样,苏娇怜才恍然想起前几日农嬷嬷在她耳朵边上叨叨的话,“杨柔婉那小蹄子要跟太叔成宁成亲了。”话语中充斥着喜大普奔,终于把这只勾引自家姑爷的小蹄子送走的兴奋语气。
所以杨柔婉现在是……逃婚了?
“陆大人,救命。”杨柔婉一把攥住陆重行的袍踞,泪涕涟涟。
美人垂泪,本是一副十分好看的场景,只是这只美人被冻得太厉害,哭的时候是先出的鼻涕,然后才是眼泪,这副涕泗横流的模样,便是再美的美人,在颜值上可能也要大打折扣。
果然,陆重行十分嫌弃的往后退开。苏娇怜毫不怀疑,如果现在有新的衣袍,陆重行肯定不介意幕天席地的换上。
“快追……”后头传来嘈杂的人声,杨柔婉面露惊惶的看向陆重行,整个人害怕的发抖。“陆大人,我是为了你才逃婚的,我……”
“这位姑娘。”陆重行面无表情的打断她的话道:“我的夫人在此,请不要说一些令人误会的话。”
说完,男人转头,坚贞不渝的看向苏娇怜,一副“这只小婊子一点都不关我事”的表情。
嗯,求生欲很强了。
追赶杨柔婉的人有肃王府的和杨府的,其中有只领头羊叫杨巅峰。
杨巅峰气喘吁吁地一把攥住杨柔婉的腕子,神色悲愤道:“妹妹,你走了,咱们杨家上下几百口人,该怎么活啊!”按照肃王府那睚眦必报的个性,一定会从杨府找回颜面的。
“你们失去的只是生命,可我失去的是爱情啊!”杨柔婉声嘶力竭的怒吼,“没有爱情的灵魂,是不完整的!”
杨巅峰: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一旁的苏娇怜幽幽道:“既然得不到爱情,那要不你失去一下生命?”
杨柔婉:……
杨巅峰立时怒斥苏娇怜,“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要杀我妹妹!”说完,杨巅峰开始发羊癫疯,疯了似得扑向苏娇怜,“妹妹,你快走!”
苏娇怜:???朋友,貌似追杨柔婉的人是你吧?我们只是路过啊喂。
第114章
在杨巅峰的保护下,杨柔婉扭头就跑,但还没跑出几步,前头就迎来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太叔成宁。
太叔成宁身穿靛青色外袍,勒着手中缰绳立于森森树下。他垂眸,一眼看到被陆重行挡在身后的苏娇怜,脸上显出扭曲又痛苦的神色。
今日的苏娇怜穿着宽松薄袄,外罩白狐裘,头上戴着一顶雪帽。那雪帽又白又大,毛绒绒的罩在她娇小白腻的小脸上,衬出一双猫儿似得眼,黑白分明的干净,纯粹如琉璃黑石。
太叔成宁勒紧手中缰绳,因为用力,所以掌心被磨得生疼。
“世子爷死心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杨柔婉仰头看向面前的太叔成宁,顶着一脸被风干的涕泗,声音清晰道:“天下何处无芳草,世子爷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太叔成宁终于转头看向杨柔婉。对于杨柔婉的自作多情,他冷笑一声,扬袖翻身下马,然后随意从路旁摘了枝带寒露的梅花递到杨柔婉面前。
杨柔婉一愣,继而使劲摇头,“世子爷,我已有心属之人……”
太叔成宁不耐的将那枝梅花塞到杨柔婉手里,“鲜花本来就是插在牛粪上的。”
杨柔婉:……
“若非父亲定要我将你找回去,以为你有什么天大的委屈,本世子才懒得跑这么一趟呢。”
太叔成宁说完,直接就拽着杨柔婉的脖子将人给提上了马,麻袋似得挂在那里,一脸嫌弃道:“你若有事,自回去与我父亲说,省得本世子挨批。”
其实杨柔婉若有勇气入肃王府正正经经的拒掉这门婚事,自然不会闹到如今地步。说到底,她还是个自私的女人,不惜以杨府上下几百口人作为代价,只为了成全她心中所认为的那美好爱情。
“多日不见,陆大人风采依旧呀。”没管那还挂在马背上手舞足蹈的杨柔婉,太叔成宁径直走到陆重行面前,冷笑道:“听说陆大人以一己之力消灭了腾霄阁诸多据点,真是可喜可贺。”
陆重行不耐烦的扯了扯唇角,疏离的吐出两个字,“谬赞。”
太叔成宁咬牙,捏着手里的马鞭直指向陆重行,“陆重行,别嚣张。”因为你嚣张不了多久了,呵。
太叔成宁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去,挥一挥衣袖,带走一只杨柔婉。
苏娇怜拽着陆重行的宽袖,小声道:“咱们去上香吧。”
“嗯。”男人包裹着苏娇怜的小手,将人引上马车。
除却中途的插曲,一切都很顺利,直至晚间下山回到英国公府,所有的事都风平浪静的毫无波澜。
“大哥。”摇着轮椅的陆生谦正候在宅子门口,看到陆重行出现,赶紧摇着轮椅上前道:“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帝要办冬猎。”
冬猎?苏娇怜神色奇怪的歪了歪小脑袋,原书中可没提到过什么冬猎,那应该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吧。
陆重行微微颔首,将苏娇怜送回屋子,这才与陆生谦一道去了书房。
书房内早早烧好了炭盆,角落处熏着香炉,袅袅白烟升腾而起,绵密如笼罩在黛山上的雾霭。
“大哥,皇帝的意思是,将皇家培训班里的人都放到围猎场里去参加冬猎。”这是一场以冬猎为借口的厮杀。
是真正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陆重行拢袖落座,慢条斯理的点头,“嗯。三弟年纪太小,我替他去。”
陆生谦垂眸,面露自嘲,“若非我乃区区一介废人……”
“坐久了,就不知道怎么走了?”打断陆生谦的话,陆重行露出那双黑眸,浸着阴狠戾气,整个人陡然就变了气势。
陆生谦一愣,继而苦笑一声,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毛毯,然后撑着轮椅站起来,慢悠悠的向前走两步,与陆重行拱手行礼道:“自随大哥而去。”
当苏娇怜听到陆重行和陆生谦要去参加冬猎时,她还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以为是皇帝心血来潮想要在最后的时光里折腾一下,留下一点美好回忆。
冬猎的日子定在年前,这是让人连个团圆饭都不好好吃了。
苏娇怜让农嬷嬷备好了火锅,挺着大肚子给陆重行涮肉吃。
“来来来,吃饱了好上路。”苏娇怜笑眯眯的给陆重行夹了一碗羊肉,然后撑着下颚坐在绣墩上,继续啃自己的茯苓糕。
茯苓糕香又软,甜而不腻,非常美味。
陆重行侧眸看女子一眼。灯色下,苏娇怜那张脸浸着莹白玉色,整个人就跟只瓷娃娃似得好看。
男人咽下嘴里的牛肉,声音淡淡道:“我会尽快结束冬猎,回来陪你。”
苏娇怜再过一段日子就要生孩子了,心里万分恐慌的她一刻都离不得陆重行。但没法子,此次冬猎,可谓事关重大,肃王府早已在暗搓搓的训练死士,准备将皇家培训班里的人一网打尽。
而这第一个要打的自然就是英国公府的人。
陆雕厚年纪太小,就算是苏娇怜也觉得不应该放这么一个熊孩子进去经历这些龌龊的大风大浪。
“嗯,我等你回来。”苏娇怜抬手,虚虚的摸了摸男主头上的男主光环。
她的男主有这么大的金手指,怎么可能会出事。
可没曾想,一语成谶,她弄丢了自己的爸爸。
……
今天,大雾。
冬猎持续了一个月,老皇帝在冬天最冷的那个日子里,驾崩了。
肃王府迅速发起攻势,抢占先机,将圈起来的冬猎场打开了,迎出太叔成宁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