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花府婢女把乐阳长公主府太监总管拉去京兆府打板子的事,跟顺安公主讲了一遍:“早知道后面会发生这种好戏,我昨天下午就不该跟二公主一起走,怎么也要厚着脸皮留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事情发生的时候,太子也在场?”顺安公主有些意外,乐阳一直有意拉拢太子,还想把自己女儿嫁给太子做太子妃。皇兄待乐阳也比对她好,太子看到乐阳长公主府太监总管被花家下人带走,就没有阻拦?
如果说顺安公主心中有个最讨厌的人排行榜,乐阳长公主名字绝对排在第一,而且还是用粗豪笔特意加粗加大的那种。
她会这么讨厌太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乐阳身上。
她从小就跟乐阳不合,偏偏乐阳手段阴险,不仅处处陷害她,连她后来挑选驸马,乐阳也处处从中作梗。
再后来她产下嘉敏时差点一尸两命,驸马舍不得她受苦,便决定不再要其他孩子。乐阳每次回京,总会在她面前提什么孩子,儿子的,实在让她心烦。
在顺安公主心里,贱人是分两类的,一类贱人只会让人又气又无奈,甚至还有让她敬畏的地方,卫明月是此种代表。还有一种贱人让人恶心得吃不下饭,恨不得一巴掌呼死她,乐阳就是此类佼佼者。
都是贱人,卫明月的讨喜程度,能甩乐阳一百九十九条街。
“太子与花琉璃……是好友,太子自然是偏向花家的。”嘉敏不敢说太子可能喜欢病逝的谢郡主,现在花琉璃就是谢郡主的替身,便找了个借口:“太子虽然不好相处,但也见不得官员仗势欺压百姓,他偏向花家也有可能的。”
“以太子的狗脾气,做出这种事好像也不让我感到意外。”顺安公主还记得几年前,有官员贪污受贿,圈地驱赶农人,被太子知道后,半点脸面都不给,短短一个月内,这几个官员被一贬再贬,最后发配到了苦寒之地服役。
从那以后,整个大晋的圈地之风小了很多,到现在都不敢复燃。当然,有关太子性格暴戾的传言,也是越来越多了。
不管为了什么,反正太子让乐阳老贱人没脸了。一时间,顺安公主觉得太子也没那么讨厌了。
三日后,乐阳长公主上奏折,请立二女儿谢瑶为郡主。
太子翻看着这道奏折,转手把这道奏折交给了赵三财。赵三财不敢看奏折的内容,躬身把奏折转呈给了昌隆帝。
昌隆帝看完奏折内容,问太子:“元溯,你觉得此事如何?”
“谢姑娘病逝不到三年,乐阳长公主便急着另立郡主,这未免太无情了些。”太子食指轻轻点了几下桌面,微笑道:“儿臣以为不妥。”
“他们家的大丫头,没有成亲,又没有子嗣,若是连郡主的名头都没有,又怎么享用香火?”昌隆帝把奏折还给太子,“你来批复便是。”
“儿臣以为父皇会保下她家大姑娘的爵位,另立二姑娘。”太子拿起朱笔,在奏折上批阅了两句话。
贵府长女病逝未至三年,此事日后再议。
“到底是外人,朕总要顾及儿子跟未来儿媳的心情。”昌隆帝道,“臭小子,看在朕为你做恶人的份上,近来你就安安分分地帮着朕处理政务,在百国宴结束前,你别想乱跑。”
昌隆帝心里很明白,花家下人刚把乐阳长公主府的太监总管拖去京兆府打了,转头他就给长公主加恩,在外人看来,就是皇帝对花家行为不满,只是暂时隐忍不发罢了。
谁对谁错,他心里清楚得很,乐阳这种招摇的行为,不能惯着。
更何况,再怎么说,能照顾未来亲家的面子,那就要好好照顾。亲家间有毛病,会影响儿女感情的。
自家儿子脾气这么差,他这个做老父亲的,总要替他多考虑一些。
太子把批好的奏折放到一边,拿起另一本奏折,这是一道请安折子,他随手在上面打了一个勾便扔到一边:“父皇,京城好儿郎这么多,您把儿臣天天拘在御书房,万一您未来儿媳妇被别人勾引走了怎么办?”
昌隆帝皱了皱眉,他看了看自家儿子那张俊俏的脸:“别担心,你除了身份尊贵外,还有一个优势。”
太子抬头看自家父皇。
“你长得好看。”昌隆帝道,“别的儿郎不及你。”
太子叹息:“父皇,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儿臣觉得,您还是要放儿臣出门。”
昌隆帝惊呆了,儿子为了出宫,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罢了罢了。”昌隆帝摆手,“三天可出宫一次,缺什么去朕的私库拿。”
“父皇,您不仅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好皇帝,还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好父皇。”
“是啊。”昌隆帝面无表情冷笑,“朕这个万年难得一见的好父皇,却没有一个万年难得一见的好儿子。”
太子默默垂首,继续帮着昌隆帝批奏折。
这道奏折是工部侍郎林舟呈上来的折子,说是想在京郊做一些试验田,希望能提高农产品的产量。
太子把折子递给了昌隆帝。
“你以为如何?”昌隆帝问太子。
“农乃百姓根本,儿臣以为可行。”太子道,“不仅如此,还要甄选工部擅农事的官员负责此事。”
“你觉得林舟做不好这件事?”
“儿臣只是觉得,他一个人做不好这件事。”太子拿来工部官员的名单,在上面勾选了几个名字,“父皇以为这几人如何?”
这些人有皇室后代,有世家贵族,也有武将后代与文人后代。
“好。”昌隆帝欣慰一笑,“就照你的意思办。”
奏折批完以后,昌隆帝忽然道:“元溯,朕欲把京城禁卫军交给花应庭。”
太子诧异地看着昌隆帝。
“朕与应庭年龄相仿,朕还在兢兢业业批阅奏折,他又怎么能赋闲在家?”昌隆帝笑道,“总要找些事情给他做。”
太子面色几经变幻:“这等大事,全由父皇做主。”
第55章 姑嫂关系
“什么?陛下让花应庭掌管三万京城禁卫军?!”贤妃听到这个消息, 差点激动得摔坏手里的翡翠盏,她站起身在屋子里连走好几圈,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京城禁卫军从表面上来看,不过近万人, 但与京城相邻的几个郡县的士兵卫队, 在紧急时刻,皆由京城禁卫军统领调度, 这是多大的权利?
换句话说,等于是把京城大半的安全, 交到了花家人手上。皇宫金甲军虽不受禁卫军统领指挥, 但区区三千皇宫金甲军, 在关键时刻恐怕不是几万禁卫军的对手。
最可怕的是,花家还掌管着边疆几十万大军,花应庭虽然已经离开军营, 但他的两个儿子,还留在军中担任要职。以花家军在军中以及民间的威望, 花应庭的两个儿子,掌握大军主权也只是早晚的事。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信任花家,还是故意麻痹花家, 待他们得意忘形之时,再向他们下死手?
贤妃有些后悔,如果陛下对花家没有猜忌之心,她当初又何必推了花琉璃这个儿媳妇?就算花琉璃不想嫁, 她也会让儿子哭着求着把人给娶回来。
这个消息她还没来得及消化,又有一个新的消息传来,乐阳长公主回京了。
贤妃的脸瞬间拉得老长,她与乐阳长公主关系极差,可她身为妃嫔,却不得不在陛下面前,装作欢迎这个小姑子回京的样子。
她与顺安公主能成为盟友,就是因为她们有个共同讨厌的人,乐阳。
“不过乐阳长公主这次回京,可是丢了一个很大的脸。”贴身婢女知道自家娘娘不喜欢乐阳长公主,把乐阳长公主丢脸的事情讲了一遍:“奴婢还听到一个小道消息,乐阳长公主请立二女儿为郡主的奏折,比陛下打回去了。”
“她家大姑娘病逝才一年,她就急着另立郡主?”贤妃诧异地挑眉,乐阳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外嫁到南方,陛下还在京城给她留了公主府,是因为陛下看重乐阳长公主生母与太后娘娘之间的情谊,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陛下喜欢有情有义之人。她一个当亲娘的,这么急哄哄地把死去的女儿扔到脑后,开始讨要眼皮子底下的利益,陛下能开心得起来?
“智障。”贤妃嗤笑一声,“本宫就没有见过如此愚蠢的女人。”
“娘娘,有人说,乐阳长公主这次进京,是想让让谢瑶姑娘做太子妃呢。”贴身宫女小声道,“不过都只是流言,寿康宫那边的宫侍嘴紧得很,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出来。”
“你打听不出来才是正常的。”贤妃道,“别看太后娘娘现在脾气好,整日笑眯眯的,就以为她是个好糊弄的人。当年先帝后宫那么乱,太后娘娘都能稳坐皇后宝座,你以为凭的是什么?”
如果现在后宫有个太后娘娘这样的皇后,她们这些妃嫔全部都会变成案板上的咸鱼,翻都翻不起来。
什么林妃、容妃的,通通都不能打,太后只需要一个巴掌,都能驰骋整个后宫。
宫女不敢说话了。
贤妃冷哼一声:“谢瑶想做太子妃?呵。”
她要给那个讨厌的小姑子上一课,不要得罪小嫂子。虽然她们这些小嫂子只是她口里低贱的妾,但就算是妾,那也是皇帝的妾。
在这座后宫,是她们后妃的天下,与她姬乐阳没有关系。
乐阳长公主又怎会不知现在就请立二女儿为郡主,姿态显得急切了些?但她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就连花琉璃一个外臣女都是郡主,以后谢瑶在京城里走动,岂不是还要低外臣女一头?
她以为皇兄会保住大女儿的爵位,另立瑶瑶爵位,没想到竟会把奏折直接打了回来。
“贵府长女病逝未至三年,此事日后再议。”她低声念着奏折上这句话,声音有些颤抖。
这几乎是在委婉地批评她这个母亲不慈。
皇兄果然因她进京太过招摇这件事,对她心生不满了,不然不会这么不给她颜面。
“母亲,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看到奏折上那两句话,谢瑶的脸在发烧,她觉得陛下仿佛在骂她一般。
太子表哥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觉得,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取代姐姐?
“慌什么?”乐阳长公主有些不满地看着女儿,“若是你姐姐还在……”
她的大女儿比二女儿长得美,并且更有才华,若不是大女儿身体不好,生病早逝的话,她也不会费心推二女儿为太子妃。
谢瑶垂下头不再说话。
“男人都喜欢娇俏可人的女人,你越是柔弱可怜,他们就越容易心生保护欲。”乐阳嘲讽地笑了一声,“你要学会怎么利用这个武器,它不仅能拿来对付男人,同样能对付女人。”
谢瑶想到了花琉璃,那个被太子表哥温柔对待的女人,太子表哥就是因为她柔弱无骨,才会对她特别的吗?
似乎知道谢瑶在想什么,乐阳长公主面色阴冷:“如何对付一个女人,你还不懂吗?”
谢瑶抿了抿嘴:“女儿记住了。”
“走吧。”安阳长公主站起身,“我带你去挑胭脂水粉。”
“母亲,女儿屋里已经有很多这些了。”
“你想成为太子妃,就永远不能有够了这种想法。”安阳长公主道,“有一张好看的脸,是你让男人动心的资本。”
京城最贵的胭脂水粉铺子,永远不缺有钱的女人。
花琉璃刚走进铺子大门,就听到熟悉的交谈声,她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姚嘉敏、姚文茵跟田珊,田锐栋跟在三位姑娘后面掏银票付账。
“福寿郡主。”田珊看到花琉璃,笑眯眯地朝她挥手。挥完想起小姐妹们跟花琉璃好像还有过节,又把手偷偷缩了回去。
“郡主。”田锐栋好久没有见到花琉璃,现在终于见到人,忙站直身体,抚了抚衣袍上的褶皱,上前行礼:“郡主也来买胭脂,您喜欢什么样的?”
眼见田锐栋殷勤地迎了上去,嘉敏与姚文茵竟没有觉得奇怪,她们甚至还很默契地后退一步,继续挑选口脂。
“田公子。”花琉璃回了田锐栋一个平辈礼,笑着道:“我就是随便看看。”
“郡主容貌如此出众,用什么胭脂都好看。”田锐栋连忙改口道,“被您看上的胭脂,那就是整家店最有福气的店。”
“哪个小辈说话如此狂妄?”一个穿着绣金线宫装的女子走进店,她身后的宫女太监们把大门拦了起来,不再让无关之人再进铺子。
田锐栋头也不抬道:“什么叫狂妄,我这叫实话。”
“哥。”田珊小幅度拉了一下田锐栋的袖子,你先看看来人是谁再还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