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天衡帝就敲了敲桌子,眼神淡然地看着她:“给朕倒茶。”
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装晕时机,唐诗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拿起了茶壶。但她心里太慌了, 拿茶壶的手抖个不停, 热水都差点漫了出来。
天衡帝一把捏着她皓白的手腕,轻轻将茶壶放在桌上, 然后松开手,诧异地看着她:“没吃饱吗?连茶壶都拿不稳。”
随后,他对守在门口的广全道:“拿些点心过来。”
广全连忙吩咐了小太监,然后又对唐诗说:“小……俞饿了吧,等一会儿,很快就来。”
语气亲近了不少,仔细听, 还带着几分敬重。
但心乱如麻的唐诗完全没发现,她紧张得不行。
【瓜瓜, 怎么办啊?狗皇帝到底什么意思?】
【是死是活给个痛快啊。】
【天, 我知道了他的秘密, 他还会放过我吗?】
【我怎么总感觉脑袋上悬着一把刀啊。】
瓜瓜总算给她想了个主意:【宿主, 要不你尿遁试试?】
好像也是个办法。
唐诗现在只想尽快逃离天衡帝的视线,好好冷静冷静。
抿了抿唇,她夸张地按住肚子,哎呀了一声,表情浮夸地说:“皇,皇上,小的内, 内急,失礼了……”
说完不等天衡帝回答便像只兔子一样飞快地冲了出去, 一溜烟地跑进了茅房。
直到关上了茅房的人,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唐诗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深吸了一口气。
【瓜瓜,你说咱们现在偷偷摸摸溜出宫还来得及吗?】
【我算算,一斛珍珠,此外我还藏了几片金叶子,几块金锭。可惜了,昭华殿里的东西怕是取不出来了。不过现在这些也够我花一辈子了。】
瓜瓜:【宿主,你冷静点,这么多东西不好一次性带出去。我看看啊,皇帝跟广全在议论你。】
唐诗连忙问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快,给我现场直播,到底是死是活给我个准话吧。】
寝宫内,广全目瞪口呆地看着唐诗跑了出去。
犹豫片刻,他走进了寝宫,重新帮天衡帝倒了一杯茶,轻声道:“皇上,今日您跟平文栋谈话被娘娘听到了,这……”
“怎么,怕她泄密?”天衡帝打断了广全。
广全连忙摇头:“那倒不是。娘娘一向知分寸,在皇上身边伺候也尽心尽力的,肯定不会做出泄密这种事,奴才就是怕她不小心说漏嘴了,刚才娘娘显然是吓到了。”
天衡帝抿了一口茶:“不必担心,她整日跟在朕的身边,不会说漏的。”
这不是他不让唐诗知道,她就真的能不知道的。
有瓜瓜在,这天底下对她而言几乎没有秘密。
至于说漏嘴,天衡帝就更不担心了。没看她知道了这么多人的秘密,也从未在妃嫔、太监、宫女们面前说漏过一句。与其担心她说漏嘴,还不如担心她哪天跟瓜瓜八卦的时候无意中说出来被人给听了去。
为了防止这点,只能将她暂时拘在承乾宫或是留在昭华殿,绝不能让她单独面对大臣或是妃嫔们。
广全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只觉得天衡帝是信任宠爱唐诗,悠悠一笑道:“皇上能如此信任娘娘,奴才甚感欣慰,恭喜皇上。”
天衡帝没接这话只说:“点心送过来了吗?派个人去茅房看看,不然她要在里面蹲半天,朕还有事要忙,下午不用她伺候了,让她在寝宫休息吧。”
广全笑得脸上都出了笑纹:“好嘞,皇上。”
另一边,瓜瓜安抚唐诗:【看到了吧,皇帝不但没砍你脑袋的意思,还让人给你送点心,下午放你的假。】
唐诗非但没有开心,反而脸上的神色更愁了:【瓜瓜,这才更不妙好吧。广全说他信任我,你觉得是这样吗?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皇帝诡计多端,老谋深算,还心狠手辣,这样的人能信任她?
瓜瓜:【你们人类真复杂。你刚才不是怕知道了他的秘密小命不保吗?但他明显不介意让你知道啊,更不会要你的小命,你现在还怕什么?】
【哎呀,瓜瓜,你不懂。】
唐诗纠结地要咬手指头了。
瓜瓜确实搞不懂,它提醒唐诗:【广全来找你了。】
【他怎么亲自来了?】
唐诗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了茅房的门,便对上了广全灿烂的笑脸。
“小俞,御膳房的点心送过来了,你快去趁热吃吧。皇上去御书房处理事情了,下午不用你伺候。”
虽然早从瓜瓜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再次确认这点唐诗还是很开心。
这会儿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天衡帝而不露出破绽,让她一个人呆一呆,缓一缓也好。
甜食果然很治愈人。
唐诗吃了点心后,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加上寝宫里无人打扰,她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就在她准备睡个午觉的时候,瓜瓜忽然说:【宿主,后宫知道选秀的事了,燕嫔非常恼火,跑去找淑妃了。】
【哇塞,燕嫔那么积极争宠的,她肯定不干,让我看看她打算怎么做。】
燕嫔确实相当不乐意。
她们这些老人进宫都这么久了,还没受宠呢,这又来新人跟她们抢皇上,那她们还有什么盼头?
她直接跑去了淑妃的永安宫,正好李昭容也在。
她一屁股坐了下去,气呼呼地问:“淑妃,李昭容,皇上要选秀的事,你们听说了吧?”
哪知淑妃和李昭容都异常淡定,一个轻轻摇着扇子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一个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半点都不着急。
燕嫔见她们这反应不禁皱起了眉头:“我说你们怎么回事?我不过是被关了三个月禁闭,出来后,你们怎么都跟变了个人似的?等新人进来,皇上身边哪还有咱们的位置啊,你们就等着哭鼻子吧。”
淑妃和李昭容对视一眼,眼底都是笑意:“燕嫔,消消气,皇上要选秀不是迟早的事吗?多来几个姐妹也好,你整天咋咋呼呼的,都不跟我们玩。唐嫔和周才人整日缩在她们自个儿的宫里喊都喊不出来,这想找个人打叶子都凑不齐人数,等新人进宫了,可不就有人陪咱们玩了。”
燕嫔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确定两人是真不在意,甚至有些期待选秀。
她不可置信地惊呼:“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你们就等着彻底失宠,以后皇上再也不见你们吧。”
说罢,蹭地起身,跟个炮仗一样,气呼呼地跑了。
淑妃也不以为意。
等人走后,她还摇着团扇,慢悠悠地对李昭容说:“燕嫔这性子啊,就是太急了。”
李昭容才不管燕嫔性子急不急呢,她只关心另一件事:“皇上说了选秀的时候让咱们都参加,那周才人岂不是也要去?”
淑妃抿嘴一笑,笑容比刚才对燕嫔真心多了:“可不是,哎,这段时间真是无聊死了。皇上也真是的,自打安嫔出了事就再也不让咱们去承乾宫了,本宫这都快闲得发霉了。”
李昭容点头:“是啊。听说这次只是在京畿地区选秀,范围很小,估摸着持续不了几天。哎,皇上怎么不进行大选呢,多选一阵子,一两天都完事了多无趣。”
唐诗看完现场直播都傻眼了。
【不是,瓜瓜,燕嫔这反应才是正常的吧,淑妃和李昭容咋回事?】
就没见过妃子这么盼着选秀进新人的。
瓜瓜:【我也不知道。燕嫔回自己宫里,准备给皇帝炖参汤了。】
唐诗都有点同情燕嫔了。
整个后宫,就她还一个人在孜孜不倦地争宠,其他人都躺平做咸鱼了。
感叹一阵,困意涌上来,唐诗也不管了,闭上眼睛睡觉。
唐诗是被瓜瓜叫醒的。
【宿主,燕嫔来了,被挡在了承乾宫外面。】
唐诗坐起身,往外瞅了一眼,天已经快黑了,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时间。燕嫔应该是故意挑这个点来的,皇帝要是肯见她,她就可以想办法在承乾殿蹭顿饭,用了饭天黑了,这饱暖思淫欲嘛,说不定她的愿望就成真了。
可惜天衡帝是个工作狂。
他连面都没露,直接对广全说:“把汤接了,就说朕在忙,让她回去吧。”
燕嫔辛辛苦苦炖了半天的汤,怎么甘愿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就这么回去了。
她站在门口不肯走:“广全公公,你就让本宫见见皇上嘛。您看这都什么时辰了,皇上还没用膳,对身体不好,本宫进去劝劝他。”
广全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只是态度很坚决:“燕嫔娘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了,皇上忙起来,奴才可不敢去打扰他。”
燕嫔冲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连忙摸出一块金子,偷偷塞到了广全手里:“广全公公,您帮帮忙,我家娘娘心疼皇上日理万机,特意亲手煲的鸡汤,您就通融通融吧。”
广全不动声色地将金子推了回去:“娘娘,皇上已经用过晚膳了,如今还有一堆折子要处理,实在是抽不出空。这样吧,等皇上用宵夜的时候,奴才一定将娘娘的心意带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燕嫔也不敢得罪广全,只得说:“那就多谢广全公公了,明日本宫再来看皇上。”
广全笑着点头。
等人送走后,广全回去向天衡帝复命。
听说燕嫔明日还来,天衡帝不禁皱了皱眉,随即又道:“明日她若是再来,便告诉她,选秀之事由她和淑妃代朕挑选,让她回去做好准备。”
有了这桩差事,燕嫔肯定想着怎么把那些秀女给刷下去,也就不会来烦他了。
广全也松了口气,指着食盒说:“皇上,那这参汤?”
天衡帝看了一眼寝宫的方向:“她醒了吗?”
广全点头:“听说醒了一会儿了。”
天衡帝继续埋头批奏折:“给她送过去吧。”
广全愣了一下:“皇上不跟唐……不让小俞伺候您用膳?”
天衡帝想,唐诗现在肯定是很不想见到他。
她这是属乌龟的,让她再在龟壳里呆一会儿吧,逼得急了,谁知道那傻瓜会给她出什么馊主意。钓乌龟这事啊,得一张一弛,张弛有度。
“不用了。”
广全点头,把食盒送到了唐诗面前。
唐诗指着盒子:“广全公公,给我的?”
广全点头:“是啊,皇上说您身子虚,需要补补,特意命奴才给您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