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看见自己被这混蛋欺负了,他看见了!
李若萱拼命挣扎,像是一只无望的小兔子,换来斩凤仪越加严厉的桎梏。她动用牙齿去咬,又换来斩凤仪一个巴掌。
李若萱被打得失了心神,任由摆布。斩凤仪冷笑着咬牙切齿道,“好,我还真就喜欢烈性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烈!”
说着他一把撕下若萱的衣服,露出了她洁白的肩。若萱下意识叫了一声,楚狂冷冷道,“够了。”
斩凤仪住手,颇为玩味地望着楚狂,楚狂的目光如鹰隼如猎豹,充满了危险的气息。斩凤仪望着他笑,非常愉快地挑衅地笑。
楚狂道,“你放开她,你大名鼎鼎的斩凤仪,情场老手,跟她一个尚未涉世的小姑娘,就算有什么仇,也用不着这么欺负她。”
斩凤仪笑得很无赖,说道,“杜兄你别见怪,正因为我是情场老手,我才这么欺负她,没办法,我喜欢。”
楚狂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作,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你趁早给我放开。”
斩凤仪笑,说道,“想不到杜兄你,除了疼老婆,还会疼妹子啊。”
楚狂道,“李安然更疼妹子。”
斩凤仪道,“那又如何?”
楚狂道,“你这么做也不怕我二哥杀了你,这个妹妹,他可不是一般的宝贝。”
斩凤仪道,“越宝贝对我越有用,他要是不宝贝,我还不费这个事了。”
楚狂笑,说道,“真是想不明白你,你们家要和菲虹山庄联盟,要李安然帮你们,却来欺负李安然的妹妹,斩大少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砸自己的场子?”
斩凤仪道,“我这是砸自己场子吗?我爱慕若萱妹妹,要娶了她,李安然就成了我的大舅子,怎么说我自己砸场子。”
楚狂道,“我二哥是不会把妹妹嫁给你的,就算你生米做成了熟饭,他只会杀了你,也不会把妹妹嫁给你。”
斩凤仪笑道,“我就不信,今晚我们就打赌。我生米做成了熟饭,我看李安然他嫁不嫁。”
楚狂道,“劝你别那么冲动。你瞧着我二哥好脾气,其实他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斩凤仪道,“在江湖上混的,哪一个杀人还眨眨眼睛。”
楚狂笑,朝后面努努嘴道,“你也别和我打赌了,我二哥来了,你直接和他说吧。”
斩凤仪一惊悚,猛回头。
楚狂出手,一把抢了若萱过去。
后面自然是空空如也,斩凤仪苦笑,恼羞成怒。
楚狂更怒,挥刀冲了上去。
死亡的呼唤。强劲,霸道,一招下去不留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杀气漫天令人窒息。
斩凤仪竟然接了一招,玉箫断裂!
他生生震碎了虎口!三年前他和楚狂交过手,被楚狂差点砍去半条胳膊,但毕竟他是胜利者,他赢了,放了楚狂一条生路。
三年后的楚狂竟是今非昔比,他发狠的一刀竟然就削断了玉箫!斩凤仪突然很清醒地意识到,今夜他赢不了,再恋战的话,就会成楚狂的刀下之鬼。
幸亏他没有玉箫,还有轻功。他号称轻功无双的,他还可以逃。
李安然不一定会杀他,可这楚狂一气之下绝对做得出!
斩凤仪逃。
楚狂挥出连环刀!
死亡的呼唤再可怕,也是他所熟悉的套路。他知道一击不中,楚狂要有片刻喘息。那片刻喘息就是自己逃脱的机会。
可该死的,那刀竟然像长了眼睛一样,追了过来!
斩凤仪也领教过楚狂的连环刀。厉害是厉害,可是毕竟没有死亡的呼唤那样孤注一掷的拼命势头,少了一点杀伤力。
他那天虽然狼狈,可是接了他很多招。
今天晚上突然不同了,那追来的连环刀,好像狠厉杀伐之气不减。斩凤仪奋力逃。
刺耳的尖叫在脸旁呼啸,斩凤仪听到了刀刃斩断骨头嵌入肌肤的声音。
他还在逃,楚狂跟着他一起拖出了十来丈远。
斩凤仪落地。
楚狂的刀砍断了他半个肩膀,从后面砍来,半路停住。
他知道楚狂只要微微一用力,他就可以身首异处。
他摔在地上,一身红衣宛若垂死的吸血蝙蝠的断翼,瘫落。他感到背后的血汩汩地流出,雪地上一片殷红。
楚狂没有拔刀。没有动。斩凤仪知道,他这是像三年前自己放过楚狂一样,楚狂要放过他。
斩凤仪闭目。他突然不明白,今日的江山是谁的江山,今日的天下,是谁的天下。
短短三年,楚狂胜过自己,两招就可以把自己击毙。那李安然更是邪性,一招未展,被他毒倒。
当年的楚狂,眼睛都红了,疯一样向自己挥了十多刀,虽然有一刀砍中,但还是被自己制服。
现而今,自己,成他刀下囚徒。
斩凤仪流着血,笑。
不是他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
他一直不同意斩焰。开什么玩笑,菲虹山庄的李安然都能逃过的劫数,他们斩家也能应付,他们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与菲虹山庄套近乎,结姻亲?
他其实也了解李安然,他从来没有认为李安然是自己对手。他做了十年小霸王,天下的武林,谁敢忤逆,谁敢挑战?
菲虹山庄,一个面具人就闹得鸡飞狗跳,家破人亡。就李长虹那点本事,就他那几个兄弟,就他那宝贝女儿,不死,不灭亡,才是怪事!
出来一个李安然,不过是比别人能干一点,他又不是不认识,还真有传说中的那么邪乎?
直到,李安然杀了怜香子,斩凤仪才开始惶惶然醒过来。看不出,那李安然,当真是长了不少本事。
楚狂杜彤成了他的四弟。他非常感兴趣。楚狂杜彤啊,那是个什么人,第一个敢和自己拼命的人,理由更是好笑,为了一个女人。
为女人和自己拼命,那女人还是他斩凤仪的女人,大不了算是楚狂的红颜知己,故人之妹。
他最初只是觉得好笑。杜彤的琴弹得真是好。人长得也真是好。这样一个弹琴的美男子为了个红颜知己和自己拼命?他怎么想怎么好笑。
可是楚狂一出刀,他就不觉得好笑了。
这是什么招数,翻来覆去就是一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还真是挺厉害。
他斩凤仪用玉箫震裂了他的刀,将楚狂踩在脚下,却最终放了他。
原因没什么,他喜欢。
他喜欢这个男人。楚狂虽然不知天高地厚来杀自己,可他斩凤仪就是喜欢这样的男人,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他和楚狂喝酒。败军之将,可楚狂神色间毫无狼狈,就和他一碗接着一碗地喝。
他和他探讨音律,楚狂就潇洒自如地坐在他面前弹。
他引以为知音,要和他做兄弟。可是楚狂不领情,背着琴扬长而去,临行还郑重其事告诉他,他没资格做他的兄弟,他会回来为小云报仇!
小云,那个女人是叫小云吧。自己的一个妾,善音律,正得宠,她结识了楚狂,竟然爱上他。
自己的女人爱上别人,斩凤仪自然杀了她。他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敢和自己抢女人,遂抱着小云的尸身,找楚狂。
楚狂竟然不知情。他不知道小云对他动了心思。小云的姐姐,是一个叫云仙的妓女,据说对楚狂有大恩,楚狂见了小云的尸身,二话不说,拔刀相见。
斩凤仪就是喜欢,他的二话不说拔刀相见。虽然他拼命拼得好像没有理由,太过于冲动。
他想认他做兄弟,可是他不领情,还说,他斩凤仪不配。
笑话,他斩凤仪从来没有兴致想和谁成为兄弟,可是这个楚狂就是不识抬举。偏偏他就喜欢这个楚狂的不识抬举。
而今,楚狂打败他了。几乎砍断了他半个脊背,饶了他。
而今,楚狂认了李安然为兄弟。李安然还有别的兄弟,楚狂竟然为了李安然,乖乖地和那些人称兄道弟。
楚狂转了性子?
他看不起他斩凤仪。可是那付清流,云逸,还有个挺奇怪的邱枫染,他们哪里就值得他楚狂看得起?
不就是因为一个李安然吗?值得吗?那李安然也是,看看他都交了些什么样的兄弟!
可而今,他跌落在地上,汩汩地流血。就好像当年,把楚狂踩在脚下。
脸贴着冰冷的雪地,可以看见自己的血流成了一堆。
楚狂形容冷峻地对他说,“看在,你当年没杀我的份上,我也不杀你。砍了你这一刀,小云的仇就一笔勾销!”
斩凤仪还在笑,他闭上眼睛含着笑,说道,“你还记得我当初没杀你干什么,我当初那么做,可不是为了你有朝一日借口饶我!要杀便杀,没什么情分!”
楚狂拔刀,斩凤仪“啊”地一声,彻底趴在地上,任凭血小溪一样汩汩地往外流。
楚狂“啪”一声贴上了一贴止血的药,同时也触动了伤口,惹得斩凤仪一声惨叫。
楚狂道,“为了我二哥,我也不能杀你。不过你最好想清楚,别再放任着原来花花公子的性子!而今的天下不再是你斩凤仪的天下,你们斩家出了事,可找不出我二哥那样的人出来扛着!你以为面具人不想毁了你斩家,我告诉你,之所以留着你们,不是因为怕你们,而是因为你们斩家名声不够好,人浑,可以拿出来利用!”
斩凤仪疼得龇牙咧嘴直吸气,说不出话来。楚狂冷冷地抱臂,望着疼得半死的斩凤仪,掠过一丝笑影,哼笑道,“看你近来这糊涂的事,就知道你还没搞清楚事情,你爹这么多年独掌大权,当真是把你惯坏了不成,明摆着的形势,竟然看不清楚。你给我搞清楚现状,现在是你们斩家求菲虹山庄,不是菲虹山庄求你们。我二哥独挑天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危险的时候一个人都过了,现在需要你斩家帮忙了?我告诉你,是你爹自己害怕了来找帮手来了。我二哥纵容你,只是因为他不想与斩家为敌。他不想面具人未除再多个斩家出来添乱。你们斩家最初也是想坐观虎斗看笑话,现在主动来求亲,为什么,你这个大少爷不是没想过吧?因为我二哥,比那面具人可靠些,是不是?”
斩凤仪没答话,楚狂笑道,“这些你爹也和你说了,只是你斩大少不服气是不是?你还是原来那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性子,天底下谁也看不起是不是?就不知道让你爹省省心,为你爹分分忧。你爹一心求亲结盟,你是一个劲搅和,就是你心里不服气,觉得少了他李安然也照样是不是?你这样闹,别人没怎么样,先把你爹气死!”
斩凤仪咧嘴笑了一下,忍痛和楚狂道,“你,这是还关心我吗?”
楚狂笑,说道,“关心你?像你这样的活宝,还是死了的好。”
斩凤仪突然翻身平躺在雪地上,肩背的伤撕裂般一跳一跳地痛,他却愉悦地笑着,笑出了声,他对楚狂说,“你也知道我是活宝,呵呵,只有我这样的活宝,才会和你一起喝酒,会和你做兄弟,才会饶了你不杀你!”斩凤仪突然哈哈大笑,笑出了泪来。
楚狂有些动情,叹气道,“你走吧!”
斩凤仪一本正经地问楚狂,“你知道,我来这世上是干什么的吗?”
楚狂询问地望向他,他幽然一笑,轻声道,“我告诉你,我是来祸害天下的。为什么我们家别的孩子死了我没死,因为,要留着我,祸害天下。”
他说完,舒畅艳美地笑。楚狂半眯着眼望了他半晌,转身走,中途停步,回头,意味深长。
李若萱呆坐在雪地山,楚狂走过去扶她起来,她看人的目光涣散迷狂。楚狂心下怜惜,柔声唤她。
她有意识,望了他一眼,流下泪来。
楚狂扶她回房,她望了一眼他们打斗的方向,问道,“他死了吗?”
楚狂一怔,没说话。李若萱渴盼地望了一眼楚狂,垂下头,也没说话。
楚狂扶她回了房,点了灯,看她脸上被打的伤,一点一点为她温柔地擦洗,上药。
柔声问她,“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