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婉听得有些懵:“那翠绿大人……”
“以她的修为,顶多炸乱她那一身鸟毛,不用担心。”
秦婉婉不说话,就听前面“轰”一声响,似乎又炸了。
她心有余悸探出头看看,就见马车停了片刻,地面又修复好,继续前进。
爆炸声成了这一路伴奏,一会儿“轰”一声,一会儿“轰”一声,君殊和秦婉婉被这场面吓得不敢说话,眼见着快要到山顶,要通过山顶传送阵离开这里,沈知明终于忍耐不住。
在最后一次,不仅用了他自己的爆破符,还决定亲自出手。
磅礴灵力和爆破符一起炸开,藏在暗处的简行之和谢孤棠感应到这一道灵力同时出手,只听一声巨响,就感觉地动山摇起来。
秦婉婉用结界守住马车,结巴着安抚君殊:“你……你别怕。”
“我不怕。”
君殊见惯了大场面,这种场合吓不住他,可看到有一个人为自己这么拼命,君殊心中有一种特殊情绪弥漫。
简行之和谢孤棠一起结阵挡住沈知明的灵力,片刻后,一声鸟鸣从马车爆发,一只青色的凤凰朝着暗处沈知明直袭而去,翠绿马车骤然炸开,露出早已被炸得满身焦黑的她。
她捏着拳头,周身全是火焰。
“老娘等了你这么久,”翠绿站起身来,咬牙出声,“你终于出来了!”
青凤朝着沈知明一顿狂啄,沈知明提剑格挡,青鸟一抓抓到他脸上,沈知明顿了顿动作,随即大怒:“找死!”
说着,他看了一眼车队,顿生杀意。
本来想杀君殊一个人就罢了,如今既然找不到,那就全杀了。
想到这一点,他也不再犹豫,祭出本命剑从暗处直接现身,朝着车队就是一剑!
这一剑冲来瞬间,翠绿脸色大变:“渡劫期!”
简行之抬手一剑,剑尖处炸开一个法阵,谢孤棠连忙又是一剑,同翠绿的青凤一起抵在前方,终于勉强抵过这沈知明一剑。
见到这一剑的威力,秦婉婉瞬间回头,盯紧了君殊:“你仇人到底是谁?!”
君殊见秦婉婉神色,他将母亲给的匕首藏在袖间,做出害怕姿态:“是……问心宗……沈知明。”
听得这话,秦婉婉恍然大悟,君殊紧张看着她,如果她决定抛下他,那他就立刻利用母亲给的法宝伤了她再劫持,这样一来,就算他们要扔下他,也不可能扔下秦婉婉。
君殊做好打算,把母亲给他的法器都准备好,秦婉婉想了片刻,抬眼看着君殊,一脸认真:“你放心,就算是沈知明,我们也不会放弃你的。”
听到这话,君殊愣了愣,秦婉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就在马车里不要出去,我守在门口。”
说着,秦婉婉掀了车帘出去,挡住自己身体,蹲在马车前方。
马拖着马车,立在斜坡上,秦婉婉仰头看着简行之、翠绿、谢孤棠三人围着一身黑袍的沈知明,她大喊出声:“师父,他是沈知明!渡劫期的沈知明!”
一听这话,沈知明脸色骤变,转头就朝秦婉婉攻去。
谢孤棠和简行之封住沈知明的去路,简行之当即大吼:“断尾!断尾!”
秦婉婉也是此意,要是渡劫期的沈知明,要他们拼命,的确犯不着。
秦婉婉立刻开始割马车绳子,但这车绳似乎是特制,秦婉婉用剑疯狂来回割它,都割出了火花,绳子也不过就是破了个口子。
秦婉婉铆足了力气割绳子,君殊坐在后面,看着简行之他们为自己拼命,看着面前的姑娘守在马车门口不离不弃。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得到了升华。
他忍不住开口,想说实话:“姑娘,其实我也不算个好人,要不你们放弃我吧。”
简行之在高处,看秦婉婉半天没割断绳子,以为秦婉婉没听懂他的意思,大喊:“你干什么!断尾求生!求生!放弃那个老头子,不要拿老子的命玩善良啊!”
善良个屁!
秦婉婉蹲在车前玩命切割那钢铁般的绳子,身体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从后面看就在激烈的颤抖,她根本不敢开口,就怕一开口就卸了力气。
君殊看不见秦婉婉手上的动作,只看见这个姑娘,因为害怕都抖成了筛子,明明被师尊辱骂,却仍旧不肯放弃他。
“姑娘……”
这一次,他真的被感动了。
这就是这一瞬间,沈知明一掌震飞了翠绿,朝着秦婉婉直袭而来,简行之大叫了一声:“北城!”
秦婉婉猛地抬头,就看剑气朝着她如陨石坠击而下,她下意识将沈知明留在她身体中那一道剑意猛地挥出。
当初沈知明离开去调查她和苏月璃之间纠葛时,留给她一道剑意用于对付君殊,此时此刻,这一道剑意终于还了回去。
剑意飞出刹那,沈知明和君殊都睁大了眼睛。
然而沈知明收剑已来不及,眼见剑尖抵达身前,秦婉婉避无可避,一袭紫衣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刺向她的长剑。
沈知明长剑贯穿谢孤棠肩头,秦婉婉那一道剑意和简行之飞剑一前一后刺入沈知明身体,沈知明死死盯着秦婉婉,确认如今已无力再战,当即化作一道光亮遁走。
秦婉婉愣愣看着立在前方的谢孤棠,剑修身形高瘦,广袖卷风翻飞,一只手握着长剑,面上染血,侧颜转头看向秦婉婉:“你还好吧?”
他的声音和识海内的身影重合,秦婉婉心跳又沉又缓。
是……是谢孤棠吗?
她喜欢那个人……是……谢……
她来不及多想,就听简行之暴喝一声:“休走!”
她猛地回头,就见漫天光剑追着沈知明而去,秦婉婉看见这光剑,知道简行之又动了识海,当即起身,跟着简行之就追了过去:“师父!”
“前辈,婉婉!”
谢孤棠见着两人一前一后追着沈知明往山下跃去,立刻跟上,但只到半路,就听耳畔响起秦婉婉的声音:“你带大家先去荒城,安全之后,我们汇合。”
谢孤棠动作一顿,只看三人前前后后坠入了山下云海。
谢孤棠茫然停在云海上方,想了想,咬牙回身,回到山顶,翠绿正在疗伤,带着一干侍女,君殊还坐在原地,整个人已经懵了。
是秦晚……
他疯了一般爬到栈道边上,低头看着山下云海,反应过来。
这个照顾他,陪伴他,对他不离不弃的人,是那个一直深爱他的秦晚!
他怎么就想不到呢?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计代价,不顾生死的保护他呢?
只有秦晚,只有秦晚会这么对他啊!
君殊又想哭又想笑,谢孤棠抬手止住伤口上的血,一把提起他,冷声道:“快走吧。”
听到这话,君殊猛地回头,冷冷看着谢孤棠。
谢孤棠见得他骤变的眼神,皱起眉头:“你干什么?”
“哼。”
君殊冷哼一声,甩过头去。
小白脸,勾引他未婚妻,等他恢复修为……
等等,谢孤棠?
君殊突然尴尬的意识到,恢复修为,好像也打不赢啊?
他一时颇受打击,不再说话,心里开始暗暗比较自己和谢孤棠的实力。他是九品金丹,谢孤棠也是;他是乐城少主,谢孤棠是天剑宗的大师兄;他是年轻一代最强乐修,谢孤棠是天剑宗问心剑……
等等。
君殊突然意识到什么,反应过来,问心剑?
他想起这件事,突然放下心来,抬头看谢孤棠的目光,也变得和善起来。
“大师,”他改了称呼,“你还好吗?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休息?”
“闭嘴。”
谢孤棠抬手把他直接按在墙上,嵌入墙中,让他安静后,转头看向翠绿:“翠绿大人,我们启程吧。”
谢孤棠和翠绿启程向荒城时,秦婉婉追着简行之一路坠下。
刚过云海,就见无数乌鸦和剑光密密麻麻而来,简行之疯了一般追着沈知明,根本不顾剑光划过周身,秦婉婉追在后面,勉强躲过剑光,疾呼出声:“师父,别追了!”
听见秦婉婉声音,简行之动作一顿,也就是这刹那,剑光瞬间集结,秦婉婉率先一步,渊凝朝旁边一挥逼退,同时设出法诀立在周遭挡住剑光,指尖落在简行之额头,灵力输入简行之识海,稳住他识海:“让他走吧,不值得。”
简行之没说话,他抬眼看向秦婉婉。
若是其他人同他这么说,他是懒得听的,惜命者杀不了人,杀人这事儿,哪里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沈知明这厮三番五次在他面前作乱,还敢对他徒弟下手,今日不杀干净,他心里烦。
可看着秦婉婉周身染血的样子,他一时又说不出这些话,相比杀了沈知明,还是赶紧给秦婉婉疗伤比较重要。
秦婉婉输送灵气,先稳住简行之识海,见简行之停下追赶,转头想要摧毁旁边的剑阵,秦婉婉立刻出声:“师父,我来。”
说完,她抬起手,渊凝华光大绽,猛地一扫,旁边剑光瞬间清理干净。
简行之顿了顿,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秦婉婉已经这么强。
已经可以保护师父了。
他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欣慰,由着秦婉婉拉过他,不给他任何选择的机会,直接将他带到了地面。
落地之后,他们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个山崖,两边都是山,旁边是一条流着熔浆的溪流,熔浆散发出的温度让整个环境显得异常炎热。
缓下神来,简行之终于意识到秦婉婉说得不错,他的识海的确有些维持不住,他头痛欲裂,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缓身片刻后,看秦婉婉周身是血,他抬手招呼她:“过来,我给你疗伤。”
秦婉婉没说话,她从乾坤袋里取了伤药,走到简行之身边,只开口:“脱衣服。”
“我脱衣服做什么?”
简行之茫然,秦婉婉握着药,神色克制:“你受伤了,现下识海受损,不宜再动灵力。而且,就算能用春生,”秦婉婉抬眼,“你不会疼吗?”
简行之第一次被人如此质问,他莫名有些慌乱,又觉得茫然:“我……打架就是会疼的啊。”
秦婉婉一时无言。
“脱衣服吧。”
她知道简行之脑子构造异于常人,和他说不明白,只能威胁他:“你上药了,我才上药。”
简行之见秦婉婉固执,颇有几分无奈,抬手就把上衣脱了,从秦婉婉手里拿过药,自己低头涂涂抹抹,一面抹一面埋怨:“你上药就行了,我上什么呀,师父打的架多得你想都不敢想,这点伤算什么?今天要不是你拦着,沈知明我早就杀了。”
“杀了沈知明,识海崩溃,轻则入魔,重则自毁,”秦婉婉看他前面的伤口都涂好,一把抢过药,绕到他背后,抬手给他擦药,“到时候,我还得管你这么个疯癫师父,做事儿不想想其他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