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五千多名蛮人,最终选择离开的,不过寥寥数百人,大多数蛮人都从汉军这里领取了铠甲和兵械。
诸葛均率领的汉军将士们,携带的多余铠甲与兵械并不是很多,将所有兵甲发放完毕,还有大半蛮人没有领到兵器和铠甲。
发放兵甲的汉军军官,很快便将消息呈禀了诸葛均。
已经远离了成都,诸葛均即使此时决定派人返回,从成都调拨兵甲,也是来不及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些没有领到兵甲的蛮人,暂且用他们原先的兵刃,为了区别河岸队员以及被他们击败的蛮人,发放兵甲的汉军将士们,在这些蛮人的手臂上,缠裹起了一根红色的飘带。
没有领到兵甲的蛮人,自是有些失落,可当汉军给他们发放食物时,他们才彻底的感觉到,投效汉军之后,这些汉人并没有将他们当成外人。
汉军驻地,与蛮人降卒的驻地,相隔不过二三十步,在对面的河岸上,驻扎着董荼那和阿哙喃的军队,领着败兵溃逃的祝融夫人,此时却是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许褚擒了孟获,祝融夫人领着溃败的蛮人,一路朝南撤走。
近五万蛮人,竟过一场厮杀,竟是折损了三万有余。
除了被汉军杀死的五千多人,还有被俘虏的一万五千人,在溃逃时走散的蛮人也是达到了一万多人。
领着不足两万灰头土脸的蛮人,一路朝南,退进了一片原始雨林,祝融夫人才下令让大军暂且停歇下来。
一路溃逃,象兵已经跑的是七零八散,骑兵也有一多半都失踪了,跟着祝融夫人的,大多都是靠着两条腿奔跑的步兵。
进了雨林,祝融夫人一屁股坐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仰脸望着细密的树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孟获决定向汉军发起进攻,她就觉得不妥,可当时却想不明白究竟哪里不妥。
假若孟获的计策完整施行下来,汉军根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她和孟获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汉军的战意和胆气。
完全没有想到,汉军在人数少于蛮军的情况下,竟敢强行渡河,而且一战将蛮军逼退,甚至还将孟获又给生擒了。
想到孟获,祝融夫人心内就是一阵阵的感伤。
做了这许多年蛮王,孟获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连续两次被汉军擒获,对这位蛮王的地位,也是一种撼动。
坐在松软的地面上,祝融夫人半晌也没言语。
跟随她一同撤到此处的蛮人,也都纷纷找寻着可落脚的地方。
相对于汉军将士们,蛮人在雨林中生存的能力,要强上了许多。
进入雨林,一些蛮人自觉的四处找寻食物去了,在与汉军的厮杀中,他们只顾着逃走,大多食物都被汉军掳去,如今也只能凭借着对环境的熟悉,从新积攒食物。
“夫人!”坐在地上,祝融夫人正寻思着如何与汉军再度作战,一个蛮人将军凑到她近前,小声对她说道:“董荼那与阿哙喃领军在河岸对面驻扎,夫人可引领我等,渡过河流,与他们汇合,尔后再寻同汉人决战时机!”
紧紧的锁着眉头,祝融夫人沉默了许久,最后才长叹了一声,对那蛮人将军说道:“让他们都歇着吧,明日一早,我等寻个无有汉人的所在渡河!”
祝融夫人做出让蛮军暂且休整,第二日过河与董荼那阿哙喃二人汇合的决定,汉军军营内,诸葛均已是令人把被五花大绑的孟获推到了帅帐中。
端坐在帅帐内,凝视着被绳索将上半身捆缚的如同一颗粽子似得的孟获,诸葛均冷冰冰的向他问道:“孟获,再度为我军所擒,你还有甚话说?”
从成都逃离一次,孟获也是晓得,又被汉军擒了,再返回成都的话,恐怕他的性命也是难保。
在向导给他翻译了诸葛均的话之后,孟获把脸往旁边一拧,根本不去与诸葛均对视。
凝视着孟获,见他不言语,诸葛均冷声说道:“此番又遭我军擒获,本将军将你斩了,想来你也是无有怨言!”
站在诸葛均身旁的向导,如实的将这句话翻给了孟获。
听说诸葛均要斩他,孟获把眼睛一瞪,冲诸葛均说道:“此番是某未有留意,才被你等斩了,若有胆的,将某放了!待某整备兵马,我等再战!”
收编了许多蛮人,诸葛均眼下也是不愁战场上无有可拼杀的将士,在向导反馈了孟获的意思之后,他眼睛微微眯了眯,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对孟获说道:“既是如此,本将军且放你回去,若有第三次被擒,莫怪本将军剑下不留人!”
诸葛均的一句话,把帐内众人都给说的愣了。
包括典韦和许褚在内,所有汉军将领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帐内的每一个汉军将领,都不晓得诸葛均因何答应将孟获放了。
好不容易擒获了孟获,日后若是再战,孟获必定会加倍小心,汉军能够俘获他的机会,要比先前小了许多。
将军们一个个满脸愕然,诸葛均却在向导把话用蛮人语言复述了一遍之后,朝着站在孟获身后的两个亲兵摆了摆手。
两个亲兵跨步上前,将孟获身上的绳索解开,押着他离开了帅帐。
“将军!”孟获离去之后,许褚终于忍不住向诸葛均问道:“我等费了好些力气,才将这孟获擒住,将军因何说放,便把他给放了?”
“丞相将孟获放了,自有他的道理!”朝许褚微微一笑,诸葛均说道:“蛮人各洞之间,往往也会因利益而生冲突,孟获身为蛮王,可将蛮人聚集,召集大军同我等拼杀,可见他在蛮人地界,有着绝高的威望。假若我等杀了孟获,蛮人必定自乱,届时我军进入蛮人地界,一些不愿投诚的蛮人,当会暗中作梗,我军在此处也是寸步难行!”
看着诸葛均,许褚等将军的脸上依旧是一片茫然。
在将军们看来,解决了孟获,蛮人一旦自乱,剿灭不服汉军管教的蛮人,反倒是相对容易。
他们根本想不通,因何徐庶会把孟获放回来,更想不明白,诸葛均为什么也会把孟获放了。
见将军们脸上都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诸葛均接着说道:“众位将军莫要心有顾虑,我等如今收编了万余蛮人,待到两军厮杀,将战功交于蛮人,我军将士根本无需太多折损,便可将那孟获擒获!”
诸葛均这么说了,汉军将领们一个个也都不好再多说什么,纷纷站了起来,抱拳应了一声。
被两个亲兵押着出了帅帐,孟获一眼就看见离汉军军营不远处,驻扎着上万蛮人。
看到那些蛮人,他扭头朝身后的汉军看了一眼,跨步往蛮人的营地走去。
跟在孟获身后,两个诸葛均的亲兵皱了皱眉头。
他们虽说不擅长智虑,却也晓得孟获想要做些什么。
那些蛮人已经投效了汉军,孟获跑过去,若是再说些什么,将蛮人策反了一些,他们二人也是担待不起。
彼此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亲兵朝孟获的肩膀上推了一下,将他往远离蛮人营地的方向推了过去。
被亲兵推了一下,孟获回头朝那亲兵瞪了一眼,可身为阶下囚,四周全是汉军,他也不敢做出甚么特别出格的举动。
孟获被两个诸葛均的亲兵押解着往河岸边上去了,驻扎着蛮人的营地中,许多蛮人都探头探脑的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被汉军收编的蛮人,远远看见孟获,心内还是多少有些忐忑。
毕竟孟获是蛮人的大王,他们如今背叛了族人,也是觉着有些没脸去见孟获。
蛮人的表现,更是印证了两个押解孟获的亲兵猜想。
假若让孟获与这些蛮人相见,或许他的一番话,就能打动蛮人,把不少蛮人当场策反,对孟获来说,那当然会是件好事,可对汉军来说,却无疑是灾难性的麻烦!
押解着孟获,到了河边,一个亲兵对在河边警戒的几个汉军兵士说道:“将军有令,送孟获过河!”
几个汉军听到那亲兵传达的军令,将一只简易木筏推进了水中。
河岸边上的汉军要将孟获送过河,对岸的董荼那和阿哙喃也是得到了斥候的通禀,赶忙跑到能看见河岸边的地方,伸长了脖子,朝河岸边张望。
当他们看见孟获在几个汉军兵士的推搡下,上了一条简易木筏时,俩人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片迷惑。
“汉人怎的把大王给放回来了?”看着阿哙喃,董荼那一脸迷茫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阿哙喃没有吭声,看着正在过河的孟获,朝身后招了下手。
随着他招手的动作,一群蛮人立刻朝着岸边跑了过去。
那群蛮兵跑出去十多步之后,阿哙喃才对董荼那说道:“无论如何,大王回来便是好事,我二人且去迎上一迎!”
董荼那应了一声,与阿哙喃一同策马往河岸边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