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抿唇,眼眶里蓄了泪,她深吸了口气,将酸涩感压下去。
“闻清哥哥,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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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闻清在医馆待了几天,见此前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小童已经可以出师,心里松了口气。开始教他们如何做生意,陆回也在一旁帮衬。
因齐书尧有了身孕,陆回不大方便出京城。宋闻清就让赵临去外县做买卖酒精的生意了。岑溪也有了消息,让信使送了信过来报平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他在太医院和医馆来回转,到了休沐的时间就同裴瑾容和宋翊到处逛逛。
直至某一日深夜,宋闻清被匆忙唤到宫中去,跟着小宦官来的还有一众士兵,里里外外把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宋翊受了惊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裴瑾容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
“薛医师,这是何意?”宋闻清冷声道。
薛洪面露难色:“陛下身体抱恙,等陛下身子好转了,自然会叫人撤兵。”
他这样一说,宋闻清便晓得肯定是宫中出了大事。怕他逃跑,裴府也被围了起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宋闻清也算晓得了。
“你和翊儿在家等我。”
裴瑾容点点头,目送宋闻清离开。
好在只是急性阑尾炎,此前他也多加留意过,有过准备。只是本来很容易的事,他要在皇帝身上动刀,却是件大事。
围在寝殿外的大臣们跪伏着,不允宋闻清动刀。
还是蒋洪气急,揽下所有罪责,才让宋闻清进了殿。
因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又服用了麻沸散,皇帝在床上躺了好几日都未见醒,连带着宋闻清和蒋洪都被关进了天牢中。
“陛下疑心重,这是他此前就吩咐下来的。”蒋洪习惯了皇帝的做事风格,语气相当平淡。
果不其然,约莫又过了几日,皇帝才幽幽转醒。其他人一看,态度立马转变了,嘘寒问暖的。
宋闻清只是问府邸外的兵撤了没,听到裴瑾容和宋翊都无恙后放了心。
皇帝也知自己做事不厚道,封赏了他和薛洪两人,从这以后,太医院里其他对宋闻清还抱有些许怀疑态度的才彻底服气。
天气越发寒冷,又是一年除夕。
宫中近来有传言说宋闻清和薛洪要在太医院各分半边天了。
宋闻清往手里哈了口气,踱步试图让身子回暖。外面下了雪,裴瑾容从马车上下来,将汤婆子塞在他怀里,把他身上的雪掸掉:“哥哥,有没有好点?”
他像个小暖炉,宋闻清往他怀里蹭了蹭,闷闷应声:“嗯。”
“怎么了?”察觉到宋闻清语气里的情绪,裴瑾容心疼地问。
马车的速度不快,不会让人很难受。宋闻清吃了块糕点:“今日陛下寻我了。”
裴瑾容以为皇帝难为他了,冷声道:“他寻你作何?”
宋闻清轻笑道:“放心,不是坏事。”
他又说:“陛下问我要不要设立学堂,平时有闲暇时便和薛医师轮流传道授业。”
裴瑾容:“哥哥不愿是有何考量吗?”
宋闻清放下手中的糕点:“往前我虽也教授过不少人,但毕竟不是正式的,我心中自然不会觉得压力太大。可若是真是答应了,我竟会觉得有压力,怕自己教得不好。”
裴瑾容半蹲在他身前,仰头和垂眼的宋闻清对视:“那你想吗?”
宋闻清顿了顿,重重地点头:“想的。”
他想把现代学到的都教给有天赋的学子,这条路很长,只有几个人走在路上是走不下去的。
“既然哥哥想,那就去。”
和裴瑾容说完后,他心里好受了很多。京城的除夕很热闹,爆竹声噼里啪啦地从各家各户响起来,给冷冽的寒冬加了一丝暖意。
对于裴府来说,今年是个好年,大肆操办是少不了的。
府中大多下人都被顾楠差遣回家过年了,柳红自小跟在顾楠身旁,顾楠对于她来说更多的是个知心大姐姐,她不愿回去,便也留了下来。
虽然只有几个人,桌上的菜肴却是一样不少,丰盛得很。
吃完饭后,屋外放了烟花。宋翊还小,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毫无抵抗力,和灰球在院中撒欢了地玩着雪。
难得过节,宋翊穿得也不少,宋闻清就没管,和裴瑾容手牵着手站在檐下。
“哥哥。”裴瑾容转头看他。
“嗯?”宋闻清回神,“怎么了?”
裴瑾容笑着道:“我们元宵节去放花灯吧。”
宋闻清也笑了:“好。”
初六的时候宋闻清又回了趟宫中,答应了皇帝开设学堂的事。
皇帝从棋盘上抓了颗棋子,扔回棋篓,笑着站起身拍了拍宋闻清:“朕就知道宋医师心怀天下。”说完便差人下去办这件事了。
从宫中出来后,宋闻清怕薛洪多想又去了一趟薛府,谁曾想薛洪倒是无所谓,摆摆手说让他宽心做便是。
因接下来可能要忙挺久的,皇帝给宋闻清放了长假,让他好生歇些日子再回宫。
转眼到了元宵节,长安街上小贩张灯结彩,人群熙熙攘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