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午餐期间,路航把所有有事来找傅总的人都拦下了,能转达的他会代为转达,不能转达的便等一个小时后再来。
傅闻深平时在任何事情上都保持着高效率,包括吃饭这种小事。
钟黎进食却是细嚼慢咽的,一顿午餐拖拖拉拉吃了一个小时。等她吃完,已经下午一点半,到了傅闻深和高层开会的时间。
路航进来提醒,几位高层已经到了。
傅闻深从沙发起身,回到办公桌,钟黎饶有兴致地从文件柜里拿出君度集团上一年度的年报,坐到沙发上翻看。
完全没有要回避的自觉。
路航不得不出声委婉提醒:“夫人,您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会?傅总马上要开个会议。”
钟黎考虑一下,表示不介意:“没关系,你们不会吵到我的。”
路航:“……”
他看向傅闻深。
傅闻深头都没抬,说:“随她。”
路航点头,请外面等着的人进来。
几位高层准时来到总裁办公室,准备商讨瑞士指标工坊收购案的细节,入座之后,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扭头看向会客厅,只见那张黑色长沙发上坐着一个漂亮女人,双腿闲适交叠,端着一杯秘书刚刚煮好的热腾腾的咖啡,慢条斯理地翻看公司年报。
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女人不仅不拘束,反而抬起头朝他们嫣然一笑。
傅闻深坐在办公桌后,冷静平淡的神色与往常没有任何分别,仿佛根本不知道他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女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吃惊和八卦。
老板的办公室里有女人算不上多奇怪的一件事。
但傅闻深的办公室里有女人,就很奇怪了。
也不是说他不能有女人,就是……太不符合他平时不苟言笑规矩严明的人设了。
这是一个简短的小会,整个时间不到三十分钟。
全程,钟黎都安静地待在会客厅,无论喝咖啡,还是翻阅资料,都很优雅地没有发出任何噪音。
但大家的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飘过去。
她悠闲地小口品尝咖啡。
她翻完去年的年报又拿起前年的。
她看累了,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起身,细盈盈的身影朝里间休息室走。
好不容易熬到散会,一帮心绪复杂的人沉默地走出总裁办公室,沉默地穿过走廊。
突然有人脚步一停,仿佛想起什么:“你们记不记得上次视频会议那双手……”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就是她。”
有人唏嘘感慨:“没想到傅总竟然也喜欢女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傅总看起来不像会喜欢女人的人……算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钟黎在傅闻深的办公室睡了个午觉,睡醒之后觉得待着有些无趣,正打算走人,傅闻深道:“要是无聊,让路航带你去参观一下。”
钟黎欣然应允。
于是,这日,集团不少人都见到向来和总裁一样繁忙的路总助,放下工作,亲自带着一个女人在大楼四处参观。
钟黎走得累了,脚疼,回到傅闻深办公室,秘书已经从一家她钟爱的甜品店买来她爱吃的甜品。
她在傅闻深的办公室悠闲地待了一整个下午,一直到他下班,跟他一道回家。
这趟君度突袭之行毫无所获,晚上,钟黎将零战果分享给好姐妹。
孟迎看热闹:【你要是找到才怪了】
li:【?你跟谁是一边的?】
孟迎马上改口:【你你你,傅闻深这种渣男心机好深真可怕!】
赵星璨凝重表示:【不愧是闻深哥,做事这么谨慎。那接下来,我们只能铤而走险查查他的手机了。】
想查傅闻深的手机并不容易,钟黎既不知道密码,也很难找到机会。
几天后傅闻深有一场应酬,回来时天色已晚。
他解开西装扣子,松着领带走进卧室,床边一道身影,正弯着腰。
柔粉色睡裙丝滑地贴在脊骨上,起伏的弧线到腰间收窄,拢束成纤细一条。
她光着脚,单膝跪在他床上,窸窸窣窣地不知在搬弄什么。
嘴里念念有词:“今天不信治不了你。”
傅闻深站在门口看了会,出声:“你在做什么。”
那道声音闻声回头,身体侧让的角度露出一只躺在床上摊着肚皮不肯起来的白猫。
钟黎刚洗过澡的小脸被光打得白白净净,因为跟十四斤的西西搏斗一场,白里泛着粉。
她呼了口气,直起身体蹙眉抱怨:“她耍赖皮,不跟我回去。”
这猫刚来几天就黏上了傅闻深,动不动就往他房间里钻,最近愈发猖狂,连晚上都要待在傅闻深这里睡,弃她这个主人于不顾。
平时懒得吃饭喝水都要让吴阿姨哄着喂着,跟她打架倒是很有力气。
钟黎对这种叛徒行为十分痛心,这可是她养了十几年的猫,要是到时候离婚孩子闹着要跟傅闻深,让她的面子往哪搁!
西西肚皮朝上躺在深灰色的被子上,甩了甩尾巴,对她的控诉置若罔闻。
傅闻深走过来,俯身把西西从床上抱起。
不知是他力气大还是魅力足,西西没有挣扎,傅闻深把猫朝钟黎递过去。
钟黎却没接,闻到他身上有些浓重的酒气眼睛微微一亮:“你喝酒了?”
傅闻深“嗯”了声。
“喝了很多吗。你身上的味道好重。”
她凑上来闻了一下,皱皱鼻子缩回去。傅闻深说:“没多少。”
还说没多少,酒量差点闻一下这味道都能熏醉了。
“喝了这么多酒头痛不痛啊。你快坐下,我去帮你冲蜂蜜水。”
钟黎把傅闻深拉到沙发,让他坐下,小步跑去厨房。
平时自己喝水都要使唤别人来倒的大小姐,非常贤惠地亲手冲了一杯蜂蜜水,亲手端过来,温柔似水体贴入微地要他喝。
她刚才还在因为猫太粘他满脸不高兴,现在突然兴奋起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傅闻深看看她,接过水,在她直勾勾的注视下喝完。
钟黎又殷勤地从他身旁跑到沙发后:“老公好辛苦,我帮你按摩一下。”
她把手指轻轻贴在傅闻深太阳穴,缓慢地按揉起来。
夜色已深,座钟敲向十一点。
钟黎已经洗过澡换了睡衣,身上的香气都是柔软的。她站在傅闻深身后,那缕浅淡幽香将他环绕起来。
傅闻深很难将注意力从她柔嫩的指腹移开。
钟黎以前常给奶奶按摩,手法学得很不错,身体的肌肉记忆还在,她难得有耐心伺候傅闻深,熟练温柔地帮他按摩。
过了阵,傅闻深仰头靠着沙发,阖着眼皮睡着了。
钟黎踮着脚悄摸摸走回来,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找到手机,轻手轻脚拿出来。
傅闻深闭着眼,面容无法识别,只能通过密码来解锁。
钟黎坐在熟睡的傅闻深身旁,拿着他的手机,开始试验密码。
她有五次机会。
首先输入傅闻深的生日,失败。
钟黎又把赵星璨和孟迎集思广益帮她想出来的几个特殊日期挨个试了试,都没成功。
第五次。
她抱着万分之一的几率说不定这个渣男对她这个糟糠之妻还念有一丝情分的心情,把自己的生日输进去。
结果显而易见,没打开。
呵,渣男!
傅闻深对他的白月光那么深情不移,钟黎猜测,密码大概率和那个女人有关。
说不定是她的生日,或者两人的纪念日——只是至今她都没能找出对方的身份,这些也就无法得知。
陷入死循环。
五次试验机会已经用完,还剩最后一次机会。
要么成功解锁;要么手机被停用,那傅闻深一醒来就会知道,她偷偷试图解锁他的手机。
傅闻深的密码到底是什么呢?
钟黎咬着下嘴唇,拧眉沉思。
“七二五七二一。”一道低沉的嗓音在旁边提醒。
难道是她思考得太虔诚,感动神仙了?
当然不是。
钟黎把头转向右侧。
傅闻深不知何时醒来的,静静坐在她身旁,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双眸沉黑而深邃,仿佛窗外铺开的如墨夜色。
即便被当场捉住现行,钟大小姐也没有半点心虚慌乱。
她望着傅闻深,眨了眨眼睛,光明正大地询问:“我可以看吗?”
傅闻深看着她,低声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