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他耳边，依旧传来了梅塔娜的声音：
“我发现不对时已经太晚，在喝下我父亲的血，订立契约之后，我就没有办法向外界透露一丝消息了。”
“我试过很多办法，尝试危险的仪式，向其它非凡者求助，但都没有用……甚至，我的思维都在渐渐变化，变得不想求助，不想解决这件事，潜意识在渐渐接受它……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直到今日，获得吾主的救赎之后，我终于找回了精神上的自由！”
梅塔娜流着眼泪，神情变得无比虔诚，如果是原来的所罗门，恐怕几句话就可以哄她上床了。
“你说，是你父亲给了你血？”
亚伦问道。
“我的父亲已经完全沉溺于‘血衣俱乐部’的堕落享乐之中，但偶尔我看他的眼睛，还是可以确认，他在挣扎、在向我求助……只是这种时刻越来越少……他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像他。”梅塔娜惨然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饮下你父亲的血，就订立了契约？”亚伦询问道。
在获得肯定答复之后，心里顿时一惊。
‘这就是‘受难之神’的‘律’么？通过血液，签订契约，无法违背，或许可以命名为‘血契律’……难怪被抓了那么多牧师，没一个开口的。’
‘律’的位格很高，以此订立的契约，怕是‘长生者’都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摆脱。
‘并且……不论是之前的教堂还是现在的雅克男爵，显然契约他们的并非‘受难之神’，而只是一个外围信徒，这说明‘律’的力量可以赐予信徒，辐射他人，并且无限感染、无限增殖……甚至——无远弗届么？’
‘果然是部分违反规则与认知的恐怖力量……比如之前的‘扩散律’伤口诅咒，一旦蔓延开来，只要时间足够，让一座城市，甚至一个国家的人流血而亡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当然，这只是理论模型。
而实际过程当中，最多污染一座城市的时候，就会惊动王国最高层，然后利用各种手段扼制。
‘律’虽然强大，但有比它更高的位格，自然便可以压制。
比如司岁与隐秘存在们、比如‘不可知级’的诡物。
但亚伦依旧感到十分震撼：‘第六原质获得的‘律’或许还不够完整，但等到晋升‘长生者’之后……拥有更大范围响应，以及无远弗届、更加完整的‘律’之力量……这样的非凡者跟一个小号的隐秘存在又有什么区别？’
能大范围回应祈祷，能降临不可思议的力量……
可以说，除了绝对力量之上望尘莫及之外，在尘世中，‘长生者’的表现甚至与司岁都没有什么不同！
‘如今高高在上的司岁们，真的会允许不受控制的‘长生者’诞生么？’
亚伦心底产生出一个巨大的疑惑。
不过此时，他将这些发散的思绪暂且压下，对梅塔娜问道：“血衣俱乐部控制了你父亲，刺探密特拉宫，究竟想要什么？”
这是他潜入斯塔斯家调查最主要的目标！
雅克男爵究竟有什么值得那些隐秘结社如此大费周章谋划的东西！
“是一些文献，‘血衣俱乐部’利用我父亲职位的便利，让他带出一些英维斯开国之时历史的文献，特别是关于‘太阳王亚瑟’中年变化与晚年疯狂的那一部分！与此同时，他们还要求我父亲试探国王陛下与王室成员，记录他们关于‘太阳王’的观点与其它一切信息……”
梅塔娜说出这些之后，就跟大病了一场一样，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
“太阳王？”
亚伦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太惊讶：“那你父亲发现了什么？”
“主要是神秘方面，英维斯最初建国，是获得了司岁‘破晓’的支持，祂将工业的荣光赐予英维斯，但后来‘太阳王’违背了约定，利用手中长矛刺向司岁，沾惹司岁之血……自从那次之后，伟大的亚瑟一世就从英明变得昏聩荒淫……晚年之时甚至与自己的侄女跟孙女传出绯闻，而在王室秘史中，那些绯闻都是真的！”
梅塔娜心虚地看了看周围，白皙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根据我父亲的说法……有一次亚瑟六世国王提到，‘太阳王’可能改换了非凡途径……但这怎么可能？”
‘不……这很有可能！’
‘你不相信，仅仅只是因为你知晓得不够多。’
准备晋升‘熔炉’的亚伦当然知晓，因为‘曜’直接源自那位【猩红造物主】，可以说是一切神秘的源头，因此‘曜’之灵性可以转化为任何灵性。
而其它灵性也可以转化为‘曜’！
‘如果说‘太阳王’一开始获得‘破晓’支持，那他可能是个纯粹的‘工匠’……然后，他背弃了誓言，用‘太阳王之矛’刺向‘破晓’——这个过程中，必然得到了其它司岁的支持，否则一个凡人如何能令司岁出血？这是巨大的笑话！’
‘但最终结果是……在那一矛之后，破晓之子死亡，‘破晓’更深层次干涉尘世的谋划失败？’
‘而在这一过程中，‘太阳王’亚瑟的本身途径也发生了转变，从‘曜’变成了‘赤’……‘赤’是繁衍、活力、渴慕的象征……他性格改变、欲望增强一点也不值得惊讶。’
‘从‘曜’变成了‘赤’？’
亚伦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莫非当初支持或者说蛊惑‘太阳王’背叛‘破晓’的，是【血肉母树】，不，应该说是‘夜之母’么？’
‘而现在，几个与‘夜之母’有关的结社又在统一行动，目标是太阳王的生平事迹……’
亚伦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自从来到普尔茅斯经历的一幕幕飞快闪过。
欲灵教派、受难之神、神迹与传教、魔术师、铁王冠！
血衣俱乐部、衰亡之血、雅克男爵、‘太阳王’生平事迹！
‘然后，‘欲灵教派’还突袭了‘古蒙之眼’教派，夺走了他们的圣物！’
他眼睛豁然亮起：“果然……是准备这么做么？”
第298章 要素补全
“古蒙的眼球是古蒙之眼学派的圣物，这个学派以纯‘秘’途径为主！最擅长的就是‘历史回溯’仪式！”
“布鲁斯说过，‘古蒙’是一种强大的灵界生物，它启蒙了学派创始人，因此‘古蒙’应当也极其擅长回溯秘史中的力量……它的眼球，很可能具备同样的效果。”
“而‘欲灵教派’显然与‘血衣俱乐部’有合作，这从很多方面，比如梅塔娜身上的‘血契律’就可以看出来……它们在一起谋划获得当初‘太阳王’的生平经历……这是在考据，想要获得历史回溯中的‘要素’！”
亚伦回忆起克拉克演示过的‘历史回溯’仪式。
那些要素可能包括‘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工具’等等……
“想要模仿当初‘太阳王’反叛司岁的一幕，野心很大啊，想要从秘史中，获得那一份恐怖的力量么？”
亚伦在心中喃喃自语。
当初的‘太阳王’亚瑟甚至可能是‘神降’的状态，那能刺伤司岁的一矛，纵然经过弱化，也将无比恐怖与可怕！
更不用说，超高的条件与门槛，令这一幕始终无人能够重现，第一个举行仪式者，必然能完整获得密仪的全部力量！
‘利用这股力量，或许能轻易叩开第七原质的门扉？并令那些结社获得‘夜之母’的喜爱与眷顾？’
当初支持‘太阳王’的，有很大可能是‘夜之母’！
而这些结社也都与‘夜之母’相关，可能获得了对方的默许与支持。
‘夜之母’想要扶持起一位长存世间的‘长生者’作为眷者，以应对越来越复杂的局势！
亚伦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而‘受难之神’抓住了这个机会，拥有了冲刺长生之门的资格！
“‘时间’、‘地点’、‘工具’、‘事件’……”
亚伦忽然低头，看向仍旧跪着的梅塔娜：“‘太阳王’背叛‘破晓’的时间，是在历史中的三月末吧？”
“是的。”梅塔娜显然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教宗大人知晓这种秘密情报。
‘因为3月是‘破晓’的月份，这种特定的时间都有神秘学上的象征与意义……3月末代表着‘破晓’对尘世的掌控从高峰走向低谷，有种终结与末尾的含义。’
亚伦心中蓦然多了些紧迫感：“现在也是3月！幸好是月初……但毫无疑问，距离‘受难之神’发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还有地点……我也大概能猜到！”
‘太阳王’亚瑟背刺‘破晓’的地点，亚伦去过，就是前来普尔茅斯半途中路过的雅楠小镇！
那片区域所投影的灵界位置！
在那里，还有一位无法在尘世诞生的‘破晓之子’，它的怨恨彻底改变了那片区域的环境，锁定了现实中的雅楠小镇！
因此那个小镇有时候会发生怪事。
‘‘长生者’的晋升必然要在灵界……‘受难之神’想要在雅楠小镇对应的灵界区域，以‘历史回溯’仪式的力量，彻底击杀‘破晓之子’……而后，夺取对方的不朽之性而成就自身长生？’
‘计划通！’
虽然还有一些疑惑与未解之谜，但亚伦感觉这应该是大部分真相了。
‘也因此，‘受难之神’才指使魔术师科波·菲尔去偷盗‘太阳王’的铁王冠……这件物品的确是普通货色，只有在‘秘’之非凡者手中才有价值。’
‘‘受难之神’很有野心啊，还差不多快给他成了……’
‘要素都差不多凑齐了，但似乎还缺乏一样关键，我这个外行都知道少了它仪式就绝对没法成功的关键要素——‘太阳王’当初背刺司岁时使用的武器——‘太阳王之矛’！’
‘‘受难之神’的下一个目标，绝对是调查局总部的不可知级诡物——‘太阳王之矛’！’
亚伦眼睛一亮，摘下金色面具，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秃头面孔。
“梅塔娜，我可以拯救你，也可以拯救你的家人。”
他伸出手，抚摸着对方吹弹可破的脸蛋：“只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愿意！”
梅塔娜咬咬牙，感觉教宗大人虽然长相平凡了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亚伦接下来的话，则让梅塔娜神情大变：“我要你做的是——去调查局举报我！”
“大人……请相信我的忠诚，我的生命与信仰，都交托给了那位存在！”
“我没有在试探，我就是要你去举报我，举报所罗门！”亚伦指着自己的脸庞：“因为一些事情，我想去调查局总部逛一逛……因此，你举报的是一个涉及神秘、却贪财好色的普通骗子……这种案子肯定会被转给调查局。”
“是的，而这种罪行轻微，罪犯本身没有太大能力的，一般下场是被送去调查局总部监狱，充当神奇物品研究员与魔药体验人员……”梅塔娜下意识道。
“举报的时间不是现在，等我准备好之后，我会联络你的。”
亚伦道。
如果现在就举报，‘摩罗门教’被一网打尽，恐怕斯塔斯太太会因不名誉而自杀，未免太惨也太轰动了一点。
况且，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准备。
比如，先向斯塔斯家请假一段时间，然后去换一身行头……
真身进入调查局总部还是有些危险，亚伦的打算是他先召唤‘虚妄之灵’，然后披上奥克莱尔的皮肤，随便找一个人渣或者原本所罗门的心腹附身，再披上所罗门的人皮套装……
这样前往调查总局，一旦出事，大不了全部舍弃，以‘虚妄之灵’的身份轻松走出来，没有任何结界能困住祂。
而奥克莱尔大不了事后再复活一下。
当然，要假扮成一个普通骗子也是需要很多准备的，比如不能暴露自身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