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盘,范围又缩小不少。
班导的意思是先在校内发通告,给犯错的同学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但商议过后,四个小姑娘还是决定去报案--就算是朝夕相处的同学,犯了错,那也得受惩罚。
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已经过了饭点,和室友们在“堕落一条街”吃了点披萨,温轻雪打车回檀香名郡,暗忖着,并不怎么美好的生活经验又增加了。
途中,她接到了阮碧琴打来的视讯电话。
见女儿既不在宿舍,又不在商宅,阮碧琴误以为是小两口有约会,笑吟吟地问她要去哪里玩。
温轻雪有气无力地回答:“刚从派出所回来……”
耳尖的司机从后视镜瞥她一眼。
阮碧琴当即轻呼出声:“什么情况?难道是商执那个混球对你家暴了?”
“妈,你女婿他不是那种人。”
“还是你去什么不正经的会所玩,被警察叔叔们抓了个正着?小雪,你糊涂啊!”
“妈,你女儿也不是这种人。”
“那总不能是你们两个一起犯事儿了吧?光天化日,有伤风化?”
“妈,你要是再抢着说话,我就挂电话了。”
“行行行,你说,你说……”
好不容易制止了阮碧琴的胡思乱想,温轻雪蔫蔫地说:“宿舍进小偷了,我丢了两只包。”
电话那边的女人默了几秒钟,出乎温轻雪意料地“切”了一声:“就这点儿事?包丢了就丢了吧,人没事就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再去买两只就是!缺钱的话妈妈打给你……”
说的很有道理。
就当破财消灾。
想到这里,温轻雪的心情阴转多云,正想说两句感谢母上大人慷慨买包的话,阮碧琴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过,我记得你的小金库里应该还有不少钱吧?那这次妈妈就不给你钱了哈!对了,你逛街的时候顺路去c家看看,你表嫂上次聚餐时背的那个秀款挺好看的,国内如果有现货,记得帮妈妈买下来!”
被阮碧琴这么一安慰,感觉自己像是损失了三个包的样子……
温轻雪如是想。
但阮碧琴说的没错,她确实不缺钱。
想起商执在给她的那张卡里留了一百万“补贴家用”,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换成别的东西陪伴自己……
豪气冲天的温大小姐很快说服自己,当即决定更改目的地,让司机直接送她去哲海最大的shopping mall。
*
温轻雪拎着大包小包回到檀香名郡,已经是晚上八点。
难得在h家看到中意的现货,她脑子一热,在柜姐的怂恿下配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终于把梦中情包接回了家。
今晚的战利品中有一条坠着银色流苏的修身款小裙子,还有一双银黑渐变色高跟鞋,温轻雪很喜欢这身穿搭,进试衣间换上就这么回来了,继而发现,自己这身打扮与商宅那古色古香的小院子格格不入……
足以当凶器的细高跟还卡进了木头桥缝里,折腾许久才拔/出来。
不过,疯狂购物的快乐足以抵消一切烦恼,温轻雪站在廊庑下,一边哼歌,一边用指纹解锁门禁--商老爷子坚持认为指纹识别要比人脸识别更靠谱,商执去槐宁之前,特意在两栋别墅的门禁系统里录入了温轻雪的指纹。
所谓的家,所谓的女主人,似乎又变得具象化了一点。
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温轻雪一连试了好几次,电子锁都显示出无法识别指纹的提示音。
她的好心情降低了一丢丢。
还没来得及按门铃,一只大掌便猝不及防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再次尝试。
食指紧贴识别电子屏,冰凉。
手背紧贴那人的掌心,温热。
成功解锁的电子音欢快响起,大门自动打开。
温轻雪却纹丝不动。
身后的气息与淡香熟悉又陌生,她长睫一颤,扭过头,视线飞快上移,接着与商执眼神相接。
男人的唇色淡淡的,眉眼间挂着些许疲态,脚边是那只款式老旧的行李箱,浑身写有“风尘仆仆”四个字。
温轻雪盯着商执,讷讷开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商执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盯着小姑娘右手腕上的一小块膏药:“手又被门夹了?”
“这次是腱鞘炎。”温轻雪如实道,“老毛病,没事的。”
商执观察她的表情,确认对方不是在逞强后才缓缓松了手,审视般将小姑娘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新裙子?”
“是、是啊。”
“鞋子也是新买的?”
“对。”温轻雪伸直腿,故意冲他晃了晃鞋尖,“好看吧?”
高跟鞋面上的亮片变幻出奇妙的色彩。
确实很好看。
只是,随着她那并不端庄的动作,包臀裙摆卷上去寸许,露出了鲜为人知的一片雪白……
意识到大事不妙,温轻雪急忙立正站好,不动声色将翻卷的裙摆拉下来。
商执轻咳两声,又问:“今天出去逛街了?”
“嗯。”温轻雪笑嘻嘻地拎起地上大大小小十几只购物袋,“护理了头发,做了新指甲,还买了好多东西。”
后半句她没有说--刷的是你的卡。
不过,想来商执是知道的,消费短信应该早就发送到了他的手机上。
记挂着温轻雪的腱鞘炎,商执上前一步,绅士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嘴里却是揶揄:“不错,拿着老公给的一百万出去玩,还知道回家。”
温轻雪脸一烫:怎么又提那茬了?
目光不经意在那些购物袋上轻扫而过,他佯装随口一问:“这些里面,有给我买的东西吗?”
脑海中浮现出项舟行的那件奇葩卫衣。
商执觉得,纵然项舟行脑子偶尔缺根筋,但他有句话倒是没说错:女孩子逛街,时常会想到给喜欢的人买礼物。
哪怕,只是一件小玩意儿。
然而当商执满怀期待望抬眼时,却发现……
温大小姐明媚的笑容僵在脸上。
第020章
都说小别胜新婚。
温轻雪掰着指头算了算, 自己和商执“小别”八日,感情似乎并没有增温,她甚至觉得, 当自己委婉表示“下次出去逛街会记得给他买礼物”后,商执的神情非常失落……
那双深邃又漂亮的眼睛罩着层雾气, 仿佛刚刚淋过一场雨。
温轻雪心软了。
她想自己可真该死啊, 怎么能心安理得花商执的钱逛街shopping,却不给他买礼物呢?就算没有也不该说得那么直白, 哪怕给他一件赠品、一件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只要把人给哄高兴了,那不就是礼物吗?
语言是一门艺术。
想她一个艺术生,怎么能搞不懂语言这门艺术?
自从发现那本《忏悔录》后, 温轻雪就对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心生同情,生怕商执郁结于过去,一时想不开--两人虽然没有每天打视屏电话, 但只要她得空,就会在睡前发条消息、以确认对方的死活。
以前, 她对商执只有一个要求:没毁容。
后来, 她对商执又多了另一个要求:还喘气。
而此时此刻,温轻雪才意识到“没毁容”和“还喘气”根本不够……
她希望他开心。
听说商执下了飞机就往家里赶、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苏阿姨心疼坏了,赶紧进厨房给他煮鲜肉馄饨。
温轻雪逛街时吃了一份章鱼小丸子,还喝了加了料的奶茶,并不怎么jsg饿, 和苏阿姨打了声招呼便上楼去了。
等商执吃完馄饨走进卧室, 她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睡衣,正坐在月白色的羊绒地垫上拆着包装袋, 腿边是随意摆放的一堆东西:名牌包、香水、衣服以及各种亮闪闪的首饰,即便被那些昂贵的物件包围,少女依然是最惹眼、最珍贵的存在……
如同在名为奢侈的金色土壤之上,开出了一朵纯洁娇贵的花。
商执默不作声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温轻雪抬头望向他。
她歪了歪脑袋。
似是在问,你怎么不进来?
接收到信号,商执迈开长腿,进屋,关门,将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挂上衣架,将一切安排妥当后才与她搭话:“家里好像没添置什么新的东西。”
“因为不需要啊,该有的都有了。”温轻雪又暴力拆开了一只黑色方盒,里面装着一副c家的珍珠耳环,“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中式家具耐看,越看越顺眼,而且住在这种装修风格的别墅里,总有一种能长命百岁的感觉。”
嗯。
长命百岁。
她一边说,一边用拇指擦拭耳环上的珍珠,小小的光晕自少女指腹下倾泻,与她身上那件月白色丝绸睡裙的光泽近乎一致。
商执只觉得嗓子干的厉害。
忽然很想上前捉住那些光,轻抚那些光,揉捻那些光……
蓦地又清醒过来,遏止住内心荒唐的念头。
视线刻意避开温轻雪的身体,他又道:“所以,这就是你用那笔钱买包和衣服的理由?”
“买包和衣服也是补贴家用啊。”温轻雪按住胸口,夸张地紧蹙眉头,“……补贴我这颗空虚寂寞的心。”
商执好笑:“怎么会空虚寂寞?”
她狡黠地看着他:“因为老公不在家呀。”
倒是和前几天演给项舟行看的那场戏呼应上了。
call b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