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使,圣上已经同意召见你们,后面会有内侍前往你们的住处宣旨,你们做好接见的准备。”
归仁绍从宫内回来的时候,崔致远和朴景晖还在其府上等候,他便把圣上要召见新罗使团等人的消息告诉了二人。
不过归仁绍的表情却是不大好,自然跟他今日面圣有关。
虽然圣上并没有说太多,但是其表露的态度却是对新罗的内乱并不关心,可以预见崔致远等人觐见并不能有什么收获。
但是这个事他也不想跟崔致远等人和盘托出。
他帮对方这一次,还是因为其弟归仁泽的原因,不然他不会冒着被内阁诸位重臣记恨的风险为了新罗使团一事去面圣。
之所以崔致远率领的这支新罗使团一直没能面圣,其实也跟内阁有关,内阁这边一直没有上报。
没有上报的原因可能也有新罗曾经数次反叛、趁火打劫的原因,也有安北都护府、安东都护府设立和南诏这边发生的事耽搁了的原因,没空处理新罗使团的事。
在以前,新罗是大唐藩属国之首,但随着新罗有了自己的野心后,新罗的地位就有些下降,特别是在李晔这个新君即为后对新罗表现出的不关心。
“多谢归上官。”听到这个消息,崔致远大喜过望,连忙对着归仁绍鞠躬行礼。
“不必谢本官,若不是因为你与舍弟有些交情,本官是不愿趟这趟浑水的。圣上召见你等估计也就是这两日,你们还是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圣上问起你等一些事情,你等回答不上来。”归仁绍礼貌性地提醒了几句。
“敢问归上官,不知当今圣上喜好如何?”崔致远态度谦卑地请教着。
“崔正使,你过了,圣上的喜好岂是我等可以去揣摩的?你们的时间不多,别去想那些歪门邪道了。”归仁绍有些不悦,连忙对着大明宫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告罪。
崔致远神色一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归上官教训的是,是在下一时口误。”
没能从归仁绍这里得到想要的内容,崔致远有些失望。
不过如今却是没法,若是不从这里打听消息,他们在长安就是两眼一抹黑。
虽说在长安也有不少新罗人,但能帮上他的却不多。
。。。。。。
“崔正使,请随奴婢来。”
大明宫,宣政殿外,崔致远和朴景晖正在这里候着,一个红衣宦官便走了出来,对着崔致远行了一个礼,客气地说道。
“公公客气了!”
崔致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跟随红衣宦官进去。
朴景晖也欲跟着进去,但一个青衣太监却是伸手拦住了对方,这让朴景晖有些愤怒。
“公公,这。。。”崔致远询问着红衣宦官。
红衣宦官微微一笑,“崔正使,圣上只是让你一人前进觐见,朴副使就不能陪你进去了。”
“这么回事。”崔致远有些意外,便安抚朴景晖,“朴驸马,那就麻烦你就在这等候下官。”
朴景晖虽然有些生气,但看到那身穿盔甲、手持精良武器的禁军士兵,还是怂了。
崔致远随着红衣宦官很快就来到紫宸殿。
紫宸殿内,一个穿着龙袍的年轻男子正在一个长桌上写着字,旁边一个紫衣宦官则是弯着腰磨着墨,另一侧则是由一个穿着紫色官袍的男子笔直地站立着。
看着那个正在写字的男子,虽然不能看清正面,但其身上一股英气勃发,显然这位就是脚下这个庞大帝国的主宰者、大唐如今的君王。
崔致远在乾符三年就离开了长安,前往溧水县担任县尉。
当时眼前的圣上还只是一位年轻的亲王,没什么权力,更没有什么知名度。
很难想象,时隔二十年再回到长安,长安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谁能猜到如今的长安居然在十年前被叛军攻破并占领了数年之久。
而这些变化的原因就是这位年轻的帝国君王。
三十岁,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正是一个人年轻力壮的阶段。
崔致远也分析过这位年轻圣上登基以来做的事,励精图治,对内平定几大强藩,对外开疆扩土,都是奔着再造盛世大唐的目标而去。
面对一个励精图治的大唐君王,崔致远心里大致有了一些想法,只是他好奇的是对方写的什么。
整个大殿内,没人敢出声,就连呼吸都保持着克制,以免惊扰了那位正在奋笔疾书的君王,整个大殿只有那狼毫挥舞的声音和一阵阵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李晔这才写完,大松了一口气,手里拿着笔看着自己又‘抄’的一篇作品,虽然有些不厚道,但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年,他也在学写诗填词,不过他自己做的自然不如脑海中那些名人所作。虽然这诗词质量时高时低,但也没人敢质疑。
质疑皇上写的诗词,除非是嫌命长了。
不过他的书法却是很不错,这一点却是没人质疑。
“李简,你懂一点诗词,你看看朕的这幅作品怎么样?”李晔提着笔看向李简。
“陛下这词豪放、大气,乃难得一首佳作,即便是京中那些自诩为才子的士子,也无法比拟陛下所作之词。”李简虽懂一些,但他是武将出身,哪里那么精通,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恭维了。
“李简,你这看完了吗?就开始点评?”李晔一脸无语,看向张威,对方直接低着头,显然也很心虚。
随机李晔在殿中看了一下,除了一众太监宫女外,倒是有个中年人站着,还穿着官袍。
李晔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想起对方是谁了,“你是新罗使团的崔致远是吧?朕倒是忘了你。”
“新罗使臣崔致远,参见陛下!”
见圣上终于想起自己了,崔致远心里也大松一口气,连忙行着礼。
“平身吧。朕听说过你,咸通年间的进士,有些才名,高骈在世的时候,那篇《檄黄巢书》是你写的吧?那一句‘不惟天下之人皆思显戮,抑亦地中之鬼已议阴诛’挺不错。
还有你写的《深夜秋雨》,‘秋风惟苦吟,世路少知音。窗外三更雨,灯前万里心’。特别是后两句的意境,朕很喜欢。”
李晔想起自己看过的崔致远资料,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