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暮江脸色一变,朝前走了一步,张金生拦住他:“没事的,我去一趟。”
“晚上不回来,我报警救你。”
张金生拍拍康暮江的肩膀:“没事,我出去一下,晚上开会给我请个假。”
这两个装模作样的家伙是谢金彪手下的喽啰,开的是一辆四手的夏利,刚出学校门就熄火了。
张金生指着自己停在学校门口的车:“坐我的车吧。”
两个家伙眼睛一亮,就坐了上来。
谢金彪现在搞了个会所,叫震动会所,一二层营业,三楼顶层都是他的办公室,因为地方实在太大,他就搞了个室内高尔夫球场。
张金生到的时候,谢金彪正在挥杆打球。
“彪哥,你找我。”
张金生打了个声招呼,掏出香烟递给左右,几个人却都不接。
谢金彪打了一杆臭球,回过来气呼呼地把球杆丢掉,骂骂咧咧的,怪球洞不好。
张金生知道这是甩脸子给自己看的。
谢金彪跟张金生的关系源于长批那五间铺面,炒房客胡春燕借谢金彪的钱炒房被套,还不出钱,找张金生接盘,张金生当时也没钱,就找谢金彪融资,借了他一笔钱,此后张金生手头宽裕,提出提前还钱,谢金彪却不同意,因为那样会损失一笔可观的利息。
前段时间谢金彪跟一个姓潘的开发商投资北郊滨河小区,因决策失误,弄成了半拉子工程,谢金彪至少有上千万困在里面抽不出来。
“金生啊,来来来,坐,上茶。”谢金彪一边和气地招呼张金生坐下喝茶,一边冲着一帮兄弟厉声喝道:“你们都眼瞎吗,我兄弟来了,也不叫一声。”
茶没有上来,有个小子拿了两瓶可乐。
“茶呢?”
“老大,没钱买茶了,就两瓶可乐了,对付一下吧。”
谢金彪眉头一皱,斥退小平头,却向张金生笑笑说:“对不住啊兄弟,哥哥最近手头紧,连茶都请不起了,再过两天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到时候去投奔你,你可不能嫌弃哥哥哟。”
张金生说道:“彪哥说这话,没有彪哥的鼎力相助,我哪有今天。”
谢金彪笑笑:“所以我一直对他们说,金生这个人是讲义气的,引用古人的话就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你们都要向金生学习,好好学习。”
一干小流氓齐声喊:“学习金生哥好榜样。”
张金生想笑又不敢笑。
谢金彪喝了两口可乐,还跟张金生碰了一个,把手一挥,斥退众弟兄,这才切入正题:“金生啊,哥哥当初悔不听你的建议,做了一个错误的决策,两千万全困在滨河小区了,让那姓潘的王八蛋给坑了,现在的窘境你是看到了,连茶都喝不起了呀。”
张金生道:“彪哥有困难,没话说,那笔帐我提前还,利息也不少你一分。”
谢金彪道:“不不不,这不好,坏了规矩,提前还,那是仁义,是眼里有我这个哥哥,利息我不能要。”
张金生道:“那就找秦会计折算折算吧,这笔钱帮我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我已经十分感激了,利息必须算。”
谢金彪握着张金生的手:“兄弟,哥哥这一回要是死不了,将来咱们兄弟的情意长着呢。说句不要脸的话,只要我谢金彪有口气在,南州市你横着走,看谁敢拦你的路。”
秦会计其实就在楼下,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计算器上捣鼓了一阵,说:“两位大哥都是义气汉子,做事都讲究光明磊落,我看这利息就付个七成吧。谁都吃点亏,谁又都不吃亏。”
谢金彪道:“金生仁义,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能耍不要脸,这事是我求我兄弟帮忙,亏我来吃,怎么能让我兄弟吃亏呢。”
张金生说:“咱们就按秦哥说的办吧,
秦会计道:“那就五成吧,最近银行放水太猛,没这个数就保不住本了。”
张金生说:“六成,就这么定了,我把钱带了,回头麻烦秦哥跟我去银行转下账。还有一件事,做兄弟还要进一言:滨河小区能抛尽量,南州市的未来在南、在西,东面能保本,北面只有割肉的份。”
谢金彪咬咬牙:“这次听你的,割肉,抛。”
去银行转了账,秦会计要请张金生吃了个饭,张金生婉拒了,秦会计握着张金生的手道:“这次真多亏了你,老潘这次把老谢给坑惨了,这几天四处收账,眼都红了,那几个不成器的没吓着你吧,要是有我让他们去给你磕头道歉。”
张金生道:“可以理解,谁能没个难处,能帮自然要帮,当初我还不上钱,彪哥不也没有为难我吗,做人要讲良心。”
秦会计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以后咱们就是兄弟,有事call我。”
路上张金生一连接了好几拨买房子的电话,其中一个叫蒯姐的尤其烦人,张金生几次叫她不要打电话过来,她就是不听,像块牛皮糖一样黏着不放。只听她在电话里神秘兮兮的说:“报告你一个好消息,城北有个好盘子,老板资金链紧,正在降价……”张金生问:“是不是滨河小区。”蒯姐道:“你听说啦,那你应该知道那可是块风水宝地。”张金生道:“是风水宝地,可我现在是有心无力,真的拿不出一分钱了。”
“开什么玩笑呀,你一个拥有几个大公司的大老板会没钱,人家买房要节衣缩食,你大老板买房还不跟买白菜一样。”
张金生道:“你家白菜要十几二十万一套,你想叫我买房也成,叫哪家银行给我放一笔款子,我立即收他二三十套。”
蒯姐愣了一下,喃喃道:“那可真是个好盘子呀。”有些失望,却又不甘心:“那你有没有亲戚、朋友什么的,介绍介绍呗,一个给你五百块钱劳务费。”
张金生已经准备挂电话了,蒯姐忽然说:“别挂,别挂,我想起来了,我有个熟人在银行里,我给你们引荐引荐?”张金生无心跟她再啰嗦,就顺口答道:“行吧。事成之后,你就是我的白手套,知道什么是白手套吗,知道,靠,我还以为就我知道呢。再见。”
张金生回校后已经十点多,商店的门还开着,两个兼职正在整理统计,后面的小房间里传出林则东和两个接线员的笑声,张金生拿了瓶水拧开就喝,两个兼职学生愣了一下,吃惊地望着他,张金生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来这,他们都不认识自己。
便准备掏钱付账,这时候费仲生和凌潇木边说着话边走了进来,看见张金生要付钱,费仲生摆摆手对两个兼职说:“记住这张脸,以后他来可以刷脸消费。”张金生道:“云山雾罩的,让人以为我是个强盗。”他向两个兼职学生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张金生,费费的好朋友。”
两个兼职学生嗯嗯了两声,没有其他反应。
看着张金生老脸挂不住,凌潇木笑弯了腰。
费仲生耸耸肩:“跟我没关系,他们都是大一新生,不认识你很正常。”
凌潇木说:“行啦,张大老板,你在这已经成为过去式啦。”
费仲生对凌潇木说:“老板回来了,你跟他说吧。”
张金生望了眼凌潇木,心里就想起了郭澜澜,郭澜澜这阵子不肯见他,有什么东西、什么事都托凌潇木做媒介。
凌潇木今晚穿着一件素色长裙,扎着两条辫子,裙子上半有点紧,绑着饱满的胸脯鼓鼓的喷薄欲出,偏偏她还倒背着双手,将两团玉峰挺的更加娇艳欲滴。
张金生喝了口水,夸张地抹了下鼻子,对凌潇木说:“咱不带这样的好不好,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凌潇木道:“你信不信我把这话告诉郭澜澜?”
张金生手一摊:“我求之不得,正好给她施加点压力。”
因为听到了郭澜澜的名字,两个兼职学生开始往这边看。
张金生说:“有什么话外面说罢,你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拿,我请。”
凌潇木就拿了一瓶红茶。
目送二人走后,两个兼职学生凑在一起嘀咕,一个道:“这家伙谁呀,挺牛叉的嘛。”一个道:“这女的真是不错,我鼻血都快流了。”做了交接的林则东出来,看了路灯下的张金生和凌潇木,朝两个小弟一人一巴掌:“衰仔,连大老板和他马子都不认识,以后怎么在这混。”
训完小弟,林则东心里也犯嘀咕,老大跟郭澜澜闹掰了?怎么又跟凌潇木搞一起了。不过林则东懒得去想,凌潇木也好郭澜澜也好,个子都太高了,于他而言都有些罩不住,他还是喜欢自己的小阿珍,娇小玲珑,那才叫靓女。
凌潇木来找张金生,是向他通报一件事,郭澜澜隔天要去火车站送人。
张金生一惊:“送谁。”
凌潇木道:“一个自带忧郁气质的大才子。”
张金生道:“她爸爸还在南州?”
凌潇木道:“没意思,一下子就被你猜中了,你就不能多猜两下。”
张金生没心思跟她开玩笑,自己未来的岳丈可以呀,为了自己的媳妇真够拼的,怪不得最近郭澜澜不敢跟他出去,敢情她是知道自己的老爹躲在校园里监视她呢。
“郭叔叔年轻时是一个大才子,差点成为一个作家。”
“差点是差多少?”
“你这人真是讨厌的很,差点就是差不多啦,总之比你有才。”
张金生清清嗓子:“不客气地说本人也是个发表过几篇论文的人,南院的学术大牛并非是浪得虚名的。”
凌潇木道:“南州学院已经成为历史了。”
张金生道:“那我也是大牛。”
凌潇木道:“某人要是在这自吹自擂,那就请自便吧,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张金生道:“完成个毛呀,明天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都没说呢。”
凌潇木道:“这个就需要你自己去猜咯,学术大牛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