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诏一出,众皆哗然。
谁不知如今正是关键时候,皇上大去之期不远矣,汝南王做为辅政之不二人选,却要在此时被遣往许昌,使得他远离洛阳,纵有天大本事,也只能望洋兴叹。
另一部分人更是猜测,汝南王离了京,辅助之权,显然是要交到杨骏与卫瓘手上,而卫瓘一人之力,如何与杨家抗衡,怕是到头来,杨家要一手遮天了。
“皇后这下放心了吧?”杨骏得意万分地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司马老儿一离洛阳,对你我还有什么威胁?哈哈哈,皇上越是病重,越是昏庸,我只要稍稍使些手段,他就将司马老儿给赶出了洛阳,好啊,好啊!”
边笑边拍着椅子扶手,真个是得意忘形。
若真由汝南王辅政,朝中哪还有杨家的立足之地。
杨芷也不禁露出了些笑容,“不错,父亲这一计的确不错,否则若是一口咬定汝南王谋反,皇上也未必全信,尤其卫瓘和京陵公等人,正追查此事,若是一直没个结果,难免夜长梦多,如此最好。”
屋外,羊献容正过来请安,却被告之皇后正与临晋侯议事,要她先行回去。
她心中有数,不免焦急,汝南王若是离了京,京中之事,恐无力回天。
“娘娘先回吧,身子沉了,万事要小心,皇后娘娘早已吩咐,娘娘不必常来请安,日后这些虚礼,都免了吧。”杨芷身边的杨姑姑不冷不热地道。
自打那次羊献容在昭阳殿内室睡着,杨姑姑就一直觉得不放心,担心她以假睡为名,偷听到了什么,故防她防的极严。
尤其临晋侯与杨芷商议的,都是机密大事,羊献容哪怕只听去一星半点,也极为了得。
羊献容微微一笑,“那我就先回去了,杨姑姑,替我多谢皇后娘娘体恤,我稍候再来谢恩。”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转达。”
“有劳了。”
主仆两人转身离开,来到无人处,羊献容道,“韩青,你想个法子,去听听皇后跟临晋侯在说些什么。”
“是。”
“一定要小心,若是听不到就算了,千万不要置自己于险地。”羊献容嘱咐道。
“是,属下明白,那娘娘……”
“我自己走走,没事。”
“娘娘小心,属下尽快回来。”韩青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即悄无声息地回了昭阳殿。
“哟,这不是羊充华吗?”赵充华正与贾南风在御花园赏景,见她一人大着肚子过来,娇笑道,“羊充华心倒是大,肚子都这样大了,还敢一个人出来,这才下了雨,路上湿滑的很,万一有个闪失,那可了得?”
羊献容向贾南风行了礼,道,“娘娘有所不知,原本是韩青跟着的,我忽然觉得冷,让她回去帮我取衣裳了,一会她就回来,有劳娘娘挂念。”
赵充华不以为然地道,“羊充华若是冷,不如回去歇着,这春日里还寒着,御花园也没多少好景,还是以腹中骨肉为要紧。”
“谢娘娘提醒,下次我会注意。”羊献容一手扶了腰,道,“太子妃若无吩咐,妾身先告退了。”
贾南风忽地道,“等等。”
“太子妃还有何吩咐?”
贾南风往她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方才去见母后了?”
羊献容心里一跳,“是,妾身过去请安,不过皇后娘娘正与临晋侯议事,未曾让妾身入内。”
“议事?是辅政之事吧?”贾南风也是个大胆的,竟直接问了出来。
赵充华脸色微变,随即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她地位低微,这些事,原也轮不到她来过问。
羊献容不动声色,“太子妃恕罪,妾身并未进昭阳殿,不知详情。”
“你一向聪明,会不知?”贾南风微笑,“汝南王之事,你敢说你丝毫没有插手?”
羊献容心下暗惊,太子妃如何知道,是她提醒了太子殿下?
依常理说,太子殿下不可能将这些事说与太子妃听,难道是她自己猜的?
转而想想,这些日子,太子妃似乎十分安静,有些反常,莫不是暗中在进行什么计划?
“娘娘何意,请直言,妾身驽钝,实在不懂。”
“不用装,本宫心里清楚的很,”贾南风却一直在笑,笑的人毛骨悚然,“太子殿下一直没有过问汝南王之事,却忽地里外忙碌,召见卫大人与京陵公,若不是有人在在他耳边胡言乱语,他怎会管这等闲事。”
而如今能左右太子意愿的,非正当盛宠的羊献容莫属。
羊献容却是暗暗冷笑,汝南王之事,事关大晋王朝安危,怎可能是闲事?
太子妃虽在问她,却并不生气,还不是因为,太子妃与贾家同样不希望杨氏专权,她虽不是帮着太子妃对付杨氏,至少留住汝南王,就有人替贾家制衡杨氏,太子妃何不而不为。
“羊充华,你是有几分小聪明,不过本宫提醒你,后宫不得干政,太子殿下宠你,本宫不会阻拦,但你既然是东宫嫔妃,就归于本宫掌管,若你做的过分了,本宫可是有规矩的,明白吗?”贾南风不急不徐地道。
“是,妾身明白,定当谨言慎行。”
“如此最好,别站着了,回去歇着吧,当心身子。”
“谢太子妃关切,妾身告退。”
待她走远,赵充华才惊疑不定地道,“太子妃,难不成羊充华还想乱政不成?”
“就凭她?”贾南风面上不屑,心中却一点不轻松。
早知如此,她应该抢在羊献容之前,保住汝南王,太子就会念她之恩。
可惜,被羊献容抢了先,汝南王的事她若再插手,就成了拾人牙惠,毫无意义。
赵充华聪明地不再多说。
“本宫先回去了,西宫这边,你多注意着些。”贾南风沉声道。
赵充华心领神会,“妾身明白,太子妃放心。”
两人又说了几句,即各自分开。
不止杨芷与家人商议对策,贾南风也召见了外甥贾谧,妹妹贾午,妹婿韩寿,共商大计。
两下里一碰面,贾南风先说了羊献容之事。
贾午“呸”了一声,“小贱人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居然这样嚣张,大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把她给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