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的耳边似乎回想起了那人昨晚说的一句话:“来日方长。”
那语气分明温柔得不像他,可她却清楚的知道就是那人。
还有额头上温热的触感……
*
从阑宁居回来之后,凤攸宁便鲜少再见戚星阑了,听闻他又是埋头在定晨殿那一堆奏折中。
眼看着便要出正月,却频频见户部和兵部的几位大人拜访东宫,时而几人还会一同前往承御宫。
凤攸宁只是听说着,便已有不好的预感。
这几日她已是对外说着养好了病,除了戚月盈时常来探望,倒是没什么人来过了。
也是因此,在后宫这个没什么真情的地方,凤攸宁偏偏就与这位英姿飒爽的皇长姐成了知己。
两人也算是一见如故,戚月盈虽是比她大了几岁,但两人之间却并没有什么隔阂。
只是近几日皇后给自己这位大女儿寻了门亲事说是再过两个月便要成婚。
戚月盈日日发愁,来东宫的次数便也多了。
“我不愿嫁什么王大人李大人,那些死读书的文人我合不来的。”戚月盈手指摩挲着腰带上别着的那块玉佩,眉头紧蹙。
凤攸宁瞧瞧打量着她,摆摆手将其余人都屏退了,这才小声问道:“皇长姐可是有心仪之人了?”
她瞧着那玉佩虽是上等货色,却并非是皇家之物,想来是戚月盈什么重要之人送的。
果不其然,这话直直地戳到了戚月盈的心窝子,只见她面色红了红,慌忙否认,“没、没有!”
从前何曾见过这位皇长姐露出过这般娇羞的模样?想来是被她说中了。
凤攸宁不由得笑了笑,“皇姐不必紧张,我已将人都遣了出去。我们相识时间不长,却也算是一见如故,攸宁是真心拿皇姐当亲姐姐的。你有什么心里话尽管同我说便是。”
戚月盈的否认本就是下意识的反应,她向来是对凤攸宁无话不说的,毕竟凭她那位笑面虎的母后和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妹妹,任是哪个也无法解她心意的。
只是忽的提及此事,她总归是有着小女儿的娇羞,红着脸半晌才将话说了出来。
“不知宁儿你可知这承国的大将军盛征……”
原来是他。凤攸宁点点头,“听太子提及过,从前在母国也时常听霍将军提起。”
盛征此人也算是名扬四海了,他所带领的队伍从未吃过败仗,就连崇国年少骁勇的霍弋之遇见盛征也是头疼。幸而盛将军大多时候戍守在承衍边境,不长与崇国交战,不然或许也就不会有和亲停战一事了。
只是未曾想到戚月盈心仪之人竟是盛征,不过两人倒也算是般配了。
“只是听闻盛将军年纪三十有三,可是比皇后娘娘给皇姐寻得那位什么王大人大了不少啊。”
戚月盈垂头捧着那块玉佩,唇角的笑意里是满满的幸福与憧憬,“我不嫌他老。再说我也是个老姑娘了,若不是仗着一个嫡公主的身份,早已是没人敢要的。”
凤攸宁瞧着她那副模样,心中不由得羡慕,若是自己心中也能有一个想起来便忍不住欢愉的人,想来也是幸福的吧。
“想来那盛将军应当也是对皇姐有意思的吧?”
“这玉佩便是他送我的。”她说着将那玉佩卸下来递给凤攸宁看,“她允了我,待衍国之事平定下来,他便到父皇面前请求赐婚。”
凤攸宁细细瞧着上面的花纹,是一对鸳鸯。想来这盛将军也不是个不解风情之人,就连送的定情信物都如此精致,又表达出了心意,实属难得。
可此事虽好,却还是有不稳妥之处。
“我听闻衍国今日屡有侵犯,怕是皇长姐要等许久了……”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无妨,只要他心中没有别人,等一辈子我亦甘愿!”戚月盈说话的时候,眼中的坚定让凤攸宁的心不由得一动。
正陷入沉思,便见晴微匆匆走进了屋,伏在她耳边小声道:“公主,那边来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有大事发生啦!
(希望大家可以多多留评,打卡撒花都行,我不挑的,可好养活!)
第36章 护妻
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候, 祁京渐渐显露了回春的征兆,天边的那一团火热也总算不再是个摆设了, 偶尔也能让人感受到一丝暖意。
正沅殿内, 方才还带着小女儿心思的氛围,这会儿冷了一下。
凤攸宁朝着晴微颔首,让她先退下了。
戚月盈看了看主仆两人之间的氛围,恍若感觉到了什么, “宁儿可是有什么要事?”
她既然都这么问了,凤攸宁也就没再遮掩,抱歉一笑。
“确实是有些事情,皇长姐,这……”
虽是不与皇后“同流合污”, 在承鸾宫待得久了,戚月盈也早就是个有眼力的。
再说她本又不是个扭扭捏捏的性子,这会儿瞧着凤攸宁一副为难的样子, 便也没再多留,约了下次再叙, 便也就走了。
这边将戚月盈送走了, 凤攸宁这才回了屋里,晴微依旧是皱着一张小脸。
“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这般着急?”她也有些慌了。
许久都没有收到崇国来的消息, 近日各国边境都不太安宁,这会儿偏又收到了消息,凤攸宁难免要往坏地方想。
晴微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 “近日崇衍边境不甚安定,急坏了陛下,可对此事朝中大臣们各执一词。霍将军主张全力抵抗,再向承国借兵,可崔相国不以为然……两人争论许久,陛下心情不佳,难免朝着皇后娘娘发了脾气,以致……”后面的话她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来。
凤攸宁急了,“以致如何?”
凤卓允娶得皇后便是崔相国之女崔毓瑾,是个急性子的,人不坏就是遇事冷静不下来。从前与凤攸宁总是对着干,但念在她年龄尚小,凤攸宁也没跟她计较过。
这会儿若是崔皇后出了什么事,相国又是个出了名的女儿奴,朝中少不得又要出什么乱子。
“年前御医给皇后娘娘诊脉,已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瞒着没说,前几日陛下一气之下推搡了皇后,孩子……没了。”
“没了?”凤攸宁的身子不由地一颤。
这可是头一胎,便这样没了……有孕瞒着并没错,也是怕那些没安好心的下毒手,可这孩子偏偏折在了父亲手里。
那崔毓瑾岂是个好惹的,不把后宫闹个底朝天不错了!还不知阿允能不能应付得来……
这般思虑着,她便觉得头疼。
这还真是内忧外患全都赶在一处了。她如今又远在他国,暗中接收母国消息已是犯了忌讳,手再长也够不着啊!
晴微瞧着主子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赶忙又说道:“公主,陛下只是将这些事说了,瞧那语气却没诉苦的意思,应当是应付得来的。”
提及此事,凤攸宁问道:“信已经烧了?”
“烧了。”
崇国过来的信件皆是由经过专门训练的信鸽送达,从前晴微便跟着养过这些信鸽,自然是最熟悉不过。故而那些信件皆是由她收发,收到第一时刻便是烧毁,以免留下证据。
也是因为凤攸宁对此事不熟悉便极少接触,所有消息都是晴微口述给她的。
毕竟两个人从小一块儿长大,晴微是她最信任的人,又是个没啥心眼儿的,故而也无甚好怀疑的。
“他若是应付得来还好,若是应付不来……”凤攸宁没敢想下去。
此事实在是棘手,她得挑个时候去戚星阑那儿打探一下情况。衍国不可能同时攻打两个人国家,即便是兵强马壮也无法兼顾两边的战事。
俗话说,胖子也不是一口吃成的。更何况吞并国家这种事。
*
眼瞧着次日便是二月初一,凤攸宁正思量着寻个由头去定晨殿瞧瞧。可巧,晴微多做了些酸梅糕,最是爽口开胃的。
又听了膳房的人嘀咕,说太子殿下有些食欲不振,连平日里最爱吃的都不怎么动筷子。
她这会儿送去,总归是没错的。
况且她已有些时日未能与那人面对面说上几句话了,自从上次从阑宁居回来便没能见上几面。
凤攸宁心中不由感叹,这太子殿下不拿她逗趣的时候,倒也是认真的在当一位好储君。
她不习惯提前打了招呼再过去,便端了酸梅糕直接往定晨殿去了。
定晨殿内,戚旭正饶有兴致的盯着面前的那一盘棋,右手握着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左手掌心点着。
在宫里呆了也快一个月,他却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美其名曰多陪陪自己的皇兄,实则是为了什么戚星阑大概能猜出来。
“听闻这几日五姐一直住在宫里,想来淑嫔娘娘宫里倒是热闹了许多。”戚星阑说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戚旭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却并没有搭言,只默默地望着棋盘,跟着戚星阑的棋子也落下一枚。
见他不言,戚星阑又笑道:“我还记得,小皇叔曾救过五姐,故而她从小便与皇叔您更亲近些,那时连父皇都笑道五姐倒像是皇叔你的女儿。”
郢王的身影明显一顿,就连本该点在掌心的扇子都在空中停了半刻方才落下。
戚星阑也就淡淡的望着他,笑而不语。
“我救过苒儿,她与我这位救命恩人自会亲近些。”戚旭抬眼,那对浅褐色的狐狸眼中是复杂的光,只一会儿便又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可我没救过你,你便要同我这个皇叔疏远了不成?”
“怎敢 。”
方才两人目光有那么片刻的交集,戚星阑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这位小皇叔,确实邪门得很。听闻自小便不常与人接触,不喜见光,亦不喜笑。
如今看来虽是好些了,只是这倒为他平添了些恐怖感与距离感。
两人棋局未完,便听得外面的小太监禀了一声,“殿下,太子妃娘娘来了。”
戚星阑执着棋子的手已抬至半空,听得凤攸宁来了不由得一顿。
他的眉头微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今日濯束与潜策皆被他派了出去,恰巧郢王便来了东宫寻他下棋,这会儿凤攸宁又巴巴地来了定晨殿。
敛了面上的表情,戚星阑兀自落下一子,没有说话。
倒是听得戚旭先开了口。
“虽是回了春,可外面到底冷,阑儿怎也忍心让侄媳妇在外面冻着?”他说着拿扇子拄在了棋桌上,坠着的一小串铃铛发出闷响,“我若没记错,侄媳妇前几日才病愈吧?”
戚星阑勾了下唇角,笑意不明,“请太子妃进来。”
凤攸宁端着酸梅糕进书房的时候,下意识的往里间的桌案看去,未曾见着那人的身影,却听得身后有棋子落盘的声音。
回眸瞧去,不由得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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