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的是,云纤夜是真的饿了。
捧着饭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很快就心满意足的全部光盘,接着又端了一碗汤,美美的品尝。
“大小姐,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新修的地龙,真是舒服极了,一点烟气儿都没有,房间里就像是过夏天似的,花儿都开了。”
冯掌柜没说出口的意思是:在玄王府住的不舒服,那就不要去住了,不方便回云家时,还可以住到来来饭庄去,他们特别为云纤夜准备了一间最舒服的房间,从不对客人开放,房间位置也是最高的楼层,打开窗便可以看到整个饭庄之内热热闹闹的场景,那里永远都属于她一人所有。
云纤夜听懂了,她甜甜的笑了笑,表示感谢。
宗政玄在布一个局,一个很大很全面,可以将各方势力全都裹进来,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丝,将人全都缠的紧紧的,不管是否情愿,只要陷入其中,便只能按照他设下的节奏来走。
要做到理想中的程度,并不容易。
这几天,他一直在外边,顶着风雪,不分昼夜的忙碌。
偶尔会有一点点时间,他便会连夜赶回玄王府,只为看她一样。
往往是在深夜进了房门,她已睡的沉了,蜷在被子里,只露出了巴掌大的小脸来。
他舍不得打扰她的好梦,就那么盯着她看上一会,便要离开。
云纤夜住进了玄王府,皇上那边的动作果然放的和缓了下来。
就连那个传旨太监被冻的奄奄一息,只剩下半口气回到了皇宫里去,皇上也只是用一种很诡异的沉默态度,将这件事给接了下来。
没人知道,皇上心里到底是在做如何想。
第七日,雪停。
一切,便是决断之时。
宗政玄此刻已经入了宫,皇上连把六道口谕,死命的催促,要他放下手头的一切事,快快前往。
可当他来了,以为皇上要对着他说些什么要紧的事时,他却很是慢条斯理的叫人摆上了一盘棋,送上两杯茶,神情悠然的与他厮杀起来。
“皇兄,好兴致。”一枚黑子,慢慢落下。
这一步,走的有些玄机,前无可攻,后无必守,孤零零的一颗子,看不出门道。
就像是宗政玄越来越变的无法揣摩的态度,既让人感觉到危险,又有些想不明白,他的用意为何。
“大雪,总算是停了,朕的心,为何不得放松呢?”白子,挡住了黑子的去路,一眼决然的姿态。
的确,他看不穿宗政玄的打算,但那又如何,不管他要做什么,当皇兄的,自然是得好好的阻止一番。先帝还在世时,不是一度想着把皇位传给宗政玄吗?最后还不是被他拿捏住,夺下了大位。
这世上的事啊,单单是运气好还够,必须得有相应的实力衬着才行。
“一国之君,自然是心不得闲的。”黑子的攻势,比以往任何一盘棋局,看来都要凌厉几分。宗政玄这是一改常态,正在进行着攻击呢。
几番回合下来,白子被吃的七零八落。
皇上不想输,也在努力挽回。
但作用并不很大,这一局棋,以一个超乎想象的速度结束掉了。
皇上输,大输特输,惨惨败下阵去。
“玄,你的棋艺有长进了嘛。”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盯着棋盘想了很久,才好像肯认清楚形势了似的。
“下棋,讲究的是一个心情。雪过天晴,本王的心情很是不错。”宗政玄勾勒嘴角。
“重新布棋!”皇上心中不干,又下了命令。
太监总管背过身去,先把额头流下来的冷汗给擦掉,跟着小跑着过来,把棋盘上的棋子清了空。
“你们全下去吧,朕要与玄王对弈,不准任何人打扰。”皇上森然下令。
这道旨意,可是真的和了满屋子人的心意,谁也不想呆在这儿看着皇上被杀的落花流水啊,玄皇叔明显是在挑事儿呢,挑的皇上肝火大动时,他想走便走,全身而退,最后倒霉的还会是这满屋子的大小奴才,承受皇上的暴怒。
转瞬间,周围空了一片。
就连太监总管也去了外间。
皇上先出了手,一颗白棋,牢牢占据到了正中的位置,他最擅长的便是进可攻、退壳守的布局,往常,宗政玄可是破解不了的。
“皇兄仍是喜欢遵循老手法,想必名家棋谱,您已经心有成竹了吧。”宗政玄的开局,放在了棋盘的另一端。
黑、白二字,隔盘而望,不合常理。
“朕过去,就是用这套老手法,数次杀的你落花流水。”皇上是话中有话。
“喔?皇兄很有自信嘛。”宗政玄不受挑衅,就那么慢悠悠的遵循着自己喜欢的节奏,没有受激。
“太后和八王,是你叫人请回来的吧?”皇上的冷眼,就那么杀气腾腾的瞪着他,“朕与你有言在先,若想出天牢,你只需要达成朕的要求便可,何必惊动两位老人家,打扰他们的安宁日子呢?”
“皇兄既是恼火于本王,有不快,直接冲着本王来了便是,何必去为难棋局外的其他人?”宗政玄的手指,夹着那枚黑子,开始发动进攻。
杀招一出,便是凌厉异常。
看样子竟然是不打算给皇上喘息之机,就又要速战速决的结束这一局棋。
皇上的心中早有准备,但也隐隐有些招架不住了似的。
“局外人?你说的是谁?朕没懂。”一字长蛇阵只布到了一半,没法对黑子形成斩杀之势,便被冲的七零八落了。
不过,那小片的白子,同样是步步为营,努力的在发挥力量。
“云纤夜!”宗政玄直接吐出了三个字。
“喔?那个小丫头!玄,你果然对她上了心!”这棋路,快速的颓败下去,皇上忽然索然无味,没了下棋的兴趣。
提起云纤夜,给了他足够的理由,使劲的一推棋盘。
瞬间,白子黑子,混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下不赢,直接毁棋局。
他是九五之尊,他想怎样,便是怎样。
宗政玄把一手的白子,放进棋篓里去。
“本王从未掩饰过对她的重视,皇兄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明知故犯,还敢说不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