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今天似乎有些与往日不同。他不是一直冷冷冰冰的?今日的脸上,却奇迹般浅现笑痕。
他同她一起走回座位上。那两人平时并不怎样讲话,最多一句“借过,我出去一下,谢谢!”或者“有劳,让我进去!”。
可今天,他们两人却开始交谈起来。
此后,两人之间的话语,变得越来越多,简直似遇到投机的知己一般,相见恨晚,滔滔不绝。
那少年成绩虽然优秀,却并不怎样喜欢为别人答疑。可大家看得分明,凡是许瞳对他提的问题,他无一不解答细腻。哪怕问题再如何简单,哪怕只需一句话就能解说明白,他都会极其耐心的从基本原理讲起,讲下去讲下去,讲上许久许久。
他讲得耐心,她听得怡然。这两人,简直不像是在学习。
见他如此,大家便以为他只是外表如冰,其实内心似火。于是别的女生也开始大着胆子提着练习册去问他,却通通被他一句冷冰冰的“对不起,我现在没有时间”给轻易打发掉了。
自此,同学们终于明白,那少年并非心怀天下人。他心里其实在暗暗恋慕着那个叫做许瞳的狡黠女孩。
●︶3︶●
那次班级搞活动需要出大字报,任务下来,执笔人是庞蒙。
许瞳意外,不晓得他除学业优秀以外,连才艺也这么好。
放学后,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只剩下庞蒙与许瞳两个人。
两个礼拜以来,他们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那棵大树下,没有谁特意相约,只是心底一份萌动又懵懂的巧妙默契。
许瞳收拾书包作势要走。她动作很慢,似乎在等待谁的挽留。
然而少年只在一旁埋头挥毫。
她最后无法再磨蹭下去,不得不站起来。
拉开凳子时,却听到他说:“我教你写大字吧!”
她立刻回头,对他灿烂一笑,“好呀!”
“你过来,”他挥手招呼她,“站在这里,”他把她引到桌前,自己从身后包围她,左手撑在桌沿,右手教她握住毛笔。
“握紧!”她的手纤细小巧,毛笔粗大得如同擀面杖。看她握得吃力,他将自己大手包围上去,包拢着她的,一起将毛笔握得紧紧。
她一下觉得热浪上头,耳边听到巨大心跳声,扑通扑通,节奏凌乱,以为只是自己的,仔细去品,这杂沓的扑通声,原来竟是由两个人一起交织出来的。
她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手在抖,还是他的手带着她在抖。笔尖落在纸上时,居然在一点一点的颤动着。
他向前微微俯身,她整个被他圈在胸怀前。他头抵过她的肩,嘴唇似乎就擦在她耳朵上,随他喃喃细语,热乎乎的风缭绕在她耳际久久不散。
“这样提笔……这样上去……这样拐下来……再这样收回去……好,再写一次……”他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在大大的宣纸上迂回游走,她耳边听着他低沉声音,呼吸无缘无故变得急促。
收笔时,纸面上卧着两个大大的字:曈曈。
她一下红透了脸,垂下头。
他撑在桌沿的手,悄悄拢过去圈在她腰上。她轻轻一颤,感觉围在腰间的手臂在渐渐用力。他握着她的手收得紧紧,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呼吸间是一团又一团炽热的气。
他带着她又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然后贴在她耳边轻轻问:“可以吗?”
她一下连脖子都在发红,头点一点后,不胜娇羞地垂下去。
窗外夕阳晕红的光辉斜斜射进来,晕染得拥在一起的两人,如同身披了金色斗篷,画一样的安宁美丽。
桌面那张宣纸上,静静卧着几个字。
做我女朋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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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两人倚在大树下,一起捧着听力练习册,许瞳读,庞蒙听。
读到卷舌时,庞蒙说:“停一下,这里不对,跟你说过,要把舌尖卷上去,不是抻平不动!”
许瞳按他的话努力着,把舌尖努力又努力地挑上去,可无论怎样,发出的音还是残破不堪的平音。
他有些急,为她以身示范,身体向她倾过去,头离得更近,半张开嘴巴,让她仔细看自己的舌尖,他说一遍,让她学着说一遍。
她学着他的样子,努力把舌头翘起,小小舌尖粉盈盈的蠕动在口腔里,似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魔力,令人无端端脸红心跳,全身燥热。
然而发音依然不对。
他急得双手一下捧住她的脸,“让我看看,你到底舌头卷在哪里?怎么就是发不对!”
她由着他捧住自己面颊,张大水盈盈的双眼望着他,依依呀呀的发声给他看。
忽然两人全都变得安静下来。
不知不觉地,他们两人的唇,竟已经离得那样近。
呼吸喷薄在彼此脸上,两双眼睛脉脉对望,嘴唇与嘴唇,仿佛只要微微一动,就会互相贴碰在一起。
他望着她,不说话,她回望他也一声不发。
耳边回响起越发急促的呼吸声,先是两个人的,一个刹那以后,便迅速叠合在一起,溶化为同一道呼吸。
他捧着她的脸颊,望了那么久,越望越抵制不住胸口前对她的浓浓喜爱,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将自己的嘴唇印在她那抹水润诱人的朱红上。
生涩的辗转。战栗的探入。舌尖彼此相抵,心跳得仿佛就要爆炸。
耳边似有隆隆巨响,眼前仿佛绽开五彩斑斓的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