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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说完,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掰开我的嘴巴,就要灌铁水。我已经能感受到融化了铁水的极度高温,将我的脸烤炙得通红。千钧一发之际,我大喊道:“等一下!我说,是吴仁荻告诉我的。”神秘人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继续说!”

我脑子里转得飞快,装作受惊过度,连喘粗气争取了一点时间,心里捋顺了自己要编的话,才慢慢地说道:“1975年坟地里的那件事,虽然吴仁荻没有赶上,但是他也知道了个大概,进了民调局之后,他询问过高局长那件事的详情,具体的都是高局长和他说的。”我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偷眼观察神秘人的表情,说到1975年的事情是吴仁荻告诉我的时候,神秘人脸上的肌肉没有规律地连续颤抖了几下,手中的铁水顺着他的指缝流到了地面上,冒起了丝丝白气,他都没有察觉。

回想之前神秘人出现的场景,他嘴里虽然“吴白毛,吴白毛”地叫着,可是明知道吴仁荻现在已经被封了六感,目不能视,耳不能闻。他也始终不敢绕过我们,直接进医院来找吴仁荻的晦气。我趁热打铁,说道:“不信你就去问,吴仁荻现在就在四楼,有什么事,你一问就知道了。”

神秘人冷冷地看着我,看了一阵之后,他才冷笑着说道:“你以为我怕吴白毛?一个一个来,别着急,你早晚在下面能看见他。”说完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还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神秘人突然低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离他实在太近,这一口鲜血倒有小半口吐到了我的身上。

光是吐血还不算,他的小腹和胸口也不停地向外渗血。我这才注意到他那里两处的伤口。这是之前和杨枭动手的后遗症,他挨了两下杨枭的铜钉,最后那一下差点就死在当场。就这样,杨枭才能安心对付阴司鬼差,没有想到最后他还是拖着半条命重新回来暗算了杨枭。神秘人吐血的时候,我身体的禁锢松懈了一点,我的两只手慢慢伸到背后,右手轻轻地抽出了短剑。

绑住我身体的就是神秘人手中的透明细线,溅到了血迹之后变得若隐若现的。眼看着神秘人吐血之后似乎还是有些眩晕,注意力不在我这里。我一咬牙突然一剑削断了细线,顺势猛地向神秘人的面门刺了过去。

眼看着我这一下子就要给他的脸上再加一个窟窿,神秘人突然一张嘴,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口血都喷到了我的脸上,我眼前一花,手上的力道差了几分,短剑尖斜着刺进了神秘人的脸上,将他的鼻子削掉了一半,顺着人中又将他的嘴巴豁成了三瓣。神秘人嗷的一声惨叫,左手捂脸,身子向后撤了半步,同时右手抓住我肩头插着的弩箭上,使劲向前一捅,箭头直接穿过了肩胛骨,这股剧痛让我浑身乱颤,也顾不上神秘人了,我接连向后退了几步,剧痛已经让我的思维混乱了,竟然昏头昏脑地跑到了楼梯上。

“嗷……”神秘人又哀号了一阵,鼻子和嘴巴流出的鲜血将他的衣服前襟染成了一片血红。我刚才还以为他脸上的是类似人皮面具的假脸,现在看着这一地的鲜血,这还真是他的尊容。他没想到我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心中狂怒之极,不管不顾地向我冲过来。

杨枭之前摆的阵法没有任何作用。我拼命向楼上跑去,等到了二层才反应过来,我根本不应该向上跑,现在上了四楼就等于把吴仁荻和杨枭老婆都给害了。可是神秘人就在身后,我除了继续硬着头皮向上跑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神秘人接连吐了几次血,要是正常人早就躺在地上等死了,可他连一点虚弱的意思都没有,死死地追在我后面,没有一半鼻子,嘴巴还变成了三瓣的兔子嘴,血淋淋的看上去没有一点可笑的意思,还显得更加地狰狞。

本来我还想在二层和他绕一下,找机会再回到楼下大厅。没想到神秘人几个箭步蹿上来,已经到了我的身后,只要稍有停顿,他就能一把抓住我,将我的脖子拧断。我心中大骇,不敢在二楼停留,只能继续向三楼跑去。

“我看现在谁能救你!”身后的神秘人狂叫道,他的鼻子和嘴巴都受了伤,说出来的话风声四溢。神秘人算准了我除了继续向上跑之外,再没有别的路可走。没想到听了他的话后,我反而心中一动,在衣服兜里掏出来一个装着褐色液体的小玻璃瓶。

转眼就到了三楼,我拼了命的向中心交会处跑去。神秘人追我追得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被他追上时,我用力将小玻璃瓶摔到了交会处的地面上。玻璃瓶直接摔碎在地面上,里面的褐色液体竟然化成了一缕红色的烟雾,地板下面好像有一股吸力,瞬间将这缕烟雾吸了进去。

我来不及惊讶,直接跨过了玻璃瓶碎片的位置。再向前跑就是三楼的窗户,看情形我只有从窗户那里跳下去了。就在这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神秘人在我身后经过玻璃瓶碎片的位置时,咔嚓一声,地板下面伸出来两只手,瞬间抓住了他的脚脖子。神秘人反应不及,大头朝下摔在地板上。紧接着轰的一声,一个“人。”从地板下面钻了下来,死死地抓住神秘人。

是傀儡!地板下面出现的就是当日麒麟医学院地下室见到鹅蛋脸傀儡。和医学院那次白板一样的傀儡稍微不一样,这个傀儡多了一张嘴,嘴巴张开时露出两排尖利的獠牙。不过它好像没有什么心智,不声不响的,抓住了神秘人之后,两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张嘴对着神秘人的脖子就是一口。在我的位置看过去,这两“人。”的姿势很是有些暧昧。

傀儡在神秘人的脖子处咬了一个血淋淋的牙印,这还是神秘人的皮肤坚硬异常,换作一个普通人,这一下子能直接将他的颈骨扯下来,就这样,神秘人也还是哀号一声,抬手按在了傀儡的脸上,傀儡的鹅蛋脸上顿时被炙起一股青烟,没有几秒,它的脸上就被燎掉了一大块皮肉。可惜傀儡似乎对疼痛没有什么知觉,就像没事人一样,对着神秘人的脖子又是一口。

这两个非人非鬼的,翻着滚在地板上扭打起来,撞断了楼梯的护栏,两人双双一起从四楼掉下来。傀儡先着地,替神秘人垫了一下,就这样,神秘人也像被摔得当场瘫痪了一样,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我在上面看得清楚,傀儡掉到一楼之后,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不过它放弃了神秘人,慢慢地走到了“杨枭。”的身边。这时的“杨枭。”还倒在地板上,傀儡跪在他的身边,俯下身子和杨枭脸对脸。张开嘴巴开始大口吸气,随着它吸气的频率越来越快,杨枭的嘴巴、鼻孔、耳洞和眼睛里都不断地向外冒着丝丝黑气,这几缕黑气出了杨枭的身体之后,基本都被傀儡吸进了体内了。

随着黑气彻底离开杨枭的身体,杨枭的脸上刚才好像中风一样的表情,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最后一缕黑气从他的鼻孔飘出来的时候,杨枭嚯地睁开了眼睛,好像知道我在楼上一样,抬头看着我缓缓地说道:“辛苦你了,剩下的事不用你了,我来。”说着,他伸手将自己身上的几根弩箭拔了出来,弩箭的符咒对杨枭本人没有任何作用。我看到杨枭恢复了正常,神秘人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时,压在胸口的这口气突然泄了,整个人直接瘫倒了地上,趴在三楼楼梯断裂的护栏处喘着粗气,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傀儡吸光了杨枭体内的黑气之后,走到大门口,面朝里直挺挺站着。杨枭将拔下来的弩箭握在手里,慢慢起身,在不远处捡起了弓弩,上好了一根弩箭,对着还趴在地板上的神秘人就是一箭,弩箭射中了他的左腿,神秘人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杨枭冷笑了一声,又上了第二根弩箭,对准神秘人的右腿说道:“有本事你就一直别动。”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杨枭抠动了弓弩,这支弩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神秘人的右腿。这次神秘人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之后开始有了轻微的震颤。杨枭将他手中最后一根弩箭装进了弓弩里,没有说话,直接射向神秘人的脑袋。在弩箭射出去的一刹那,神秘人突然翻了个身,弩箭擦着他的头皮,射到了地板上。

神秘人虽然躲开了弩箭,但是他的两腿已经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只能趴在地板上冷冷地看着杨枭。杨枭也在看他,说道:“这副皮囊不是你的本尊吧?明明找了一个死人做替身,还能一点尸气都不漏,这死人还能流血,知道疼痛更是难得。我在外面还以为你这是一种高明的控尸术,现在看着又不太像……现在看。”说到这,杨枭顿了一下后,突然又说道,“人鬼合一术,想不到民调局里会有人懂天理图的东西,你到底是谁?说吧。”

神秘人沉默了良久,最后叹了口气终于说道:“可惜了,就差一步。”说完他顿了一下,又盯着杨枭说道,“今天只是个开始,路还长着呢,和吴白毛说一声,我不相信下次他的运气也会这么好。”最后一个字说完之后,他整个人突然瘫倒了地板上,神秘人的身体散发出来一种强烈的尸臭,我在三楼都闻得清清楚楚。随后,他的身体开始塌陷,下面还有淡黄色的尸水慢慢流了出来。杨枭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他,任由神秘人变成白骨。

杨枭走到孙胖子的跟前,扒开他的眼皮开了一眼,杨枭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掏出来一个小蜡丸,捏碎了外面的蜡皮,将里面的药丸塞进了孙胖子的嘴里,五六分钟后,孙胖子慢慢醒过来,他好像还是有点迷糊,分不清现在的状况,看了杨枭一眼,晃了晃脑袋说道:“老杨,你老婆生了吗?”

孙胖子在大厅转了一圈没有看见我,他回头对着杨枭说道:“老杨,辣子呢?他不是那什么了吧?”我从三楼楼梯上站了起来,对他喊道:“孙大圣,你才那什么了!”孙胖子看见我在楼上安然无恙后,咧嘴呵呵一笑,说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没那什么了就好,就怕你那什么了。”我已经没力气和孙胖子继续斗嘴了,扶着楼梯慢慢地走到了一楼大厅。

孙胖子看见我肩头的弩箭吓了一跳,说道:“辣子,你这是怎么了?谁干的?”本来我已经开始有点习惯肩头的疼痛了,可是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又觉得肩头的伤口痛入骨髓。倒吸了口凉气之后,我才把刚才的过程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又问孙胖子:“大圣,我的事说完了,是不是该说说你的事了?我回来就看见你倒在地板上了,你又是怎么着的道?”

孙胖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有点迷迷糊糊的,说道:“你去找绳子的时候,突然从门外面刮进来一阵黑烟,刮得满大厅都是,我在黑烟里不敢动,还四处喊你来着。你都没吱声。现在想起来,我那阵可能是被人迷晕了。后来好像有人喂我吃了什么东西,一股药味直冲脑仁儿,我就被这股子药味熏醒了。”

“大圣的运气好,他中的是降术。”杨枭在神秘人那一堆腐肉枯骨里面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回过头来说道,“大圣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这种降术需要施降人自己的血肉做引,大圣他和下降的人是同一种血型,免疫了降术里大部分的恶咒,要不然二十个大圣绑在一起,都够死一个来回的了。”

我看着杨枭现在的样子,也是够惨了,他脸色一片惨白,一点血色都没。他今天晚上的血没有少流,脚背上的血窟窿和他胸前的伤口现在还在渗血。我看着杨枭说道:“老杨,你没事吧,一会儿你老婆生下来之后,用不用找了大夫给你输点血什么的?”杨枭摆了摆手,说道:“一点小问题,我自己能解决。沈辣,就是你的伤有点麻烦。”他用手在我的伤口处虚画了个圈,说道:“你伤到骨头了,要不快点治,你这里的骨头都要坏死,到时候就真麻烦了。”

经杨枭这么一说,我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连忙说道:“老杨,你别吓唬我,老实说,这点小伤,应该不用截肢的吧……”杨枭走到我的面前,低头看着我伤口上露出的弩箭箭羽,表情有些怪异地说道:“你别动,我看看你的伤口。”还没等我回答,他突然伸手握住我肩头的弩箭箭尾,没等我明白过来,他用力一拔,连同弩箭被拔出来的,还有伤口里面喷出一米多远的鲜血。

剧烈的疼痛让我顿时眼前一黑,一下子就坐到了地板上,伤口的鲜血倒是不再喷了,但还是流得哗哗的,瞬间工夫,我的半拉衣袖已经被染得血红,照这个趋势,用不了十分八分钟,我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坏了,想起来刚才杨枭脸上古怪的表情,我心里暗暗叫苦:杨枭身体里面的黑气八成还没有排干净,他不是又被鬼差什么的附体了吧?

“杨枭!你是想弄死辣子吗?”孙胖子急了,他掏出手枪对着杨枭的脑门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回事,辣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到下面去陪他!”说着他想起来枪弹对杨枭不起作用,从腰后拔出来短剑,对着杨枭的脖子一通比划。

还是孙胖子够交情。我看了他一眼,刚想说几句场面话,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想起来当初在麒麟酒店,孙胖子安慰杨枭的话:“我当警察就死战友,做卧底就死老大。”想到这些,我看孙胖子的眼神开始纠结起来……

杨枭对孙胖子手里的短剑还是相当忌讳的,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小心翼翼地在剑身上面挡了一下,说道:“你看清楚了再说话。”说着,他已经掏出来一个赤红色的小药丸,将药丸掰成两半,又将其中一半药丸分成两半。然后把两个四分之一个药丸分别捻成小细末,前后散在我的伤口上。药末接触到伤口之后,非但没有被鲜血冲开,反而像胶水一样,瞬间就将鲜血凝固起来。看见止住了血,杨枭又将剩下的半个药丸让我吞了下去,药丸一下肚,我就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食道一路向下,几个呼吸之间,这股暖流就在我的身体里涌动起来,刚才失血之后的不适感觉也开始随之消失。

“老杨,看不出来,有一套啊。”看到我的脸上又有了血色,孙胖子收了短剑,笑嘻嘻地对杨枭说道,“老杨,不是我说,你这灵丹妙药在哪整的?还有多余的吗?你不知道……那什么,我最近有点贫血。”杨枭看了他一眼,说道:“倒还有一丸的,不过你也看见了,我也受了点伤,虽然不重,但是也多少流了一点血,我还靠这个药丸来生血的。等回去了,有机会我再给你配几丸。”

孙胖子倒是没有强求,这时,我也感到之前失血过多的不适感已经完全消失。看了一眼正准备给自己给上药的杨枭,我说道:“老杨,你这药丸有方子吗?透露一下嘛,我们自己去多配点药丸备上,以后保不齐还能有用。”

我知道这个杨枭未必能同意,果不其然,他说道:“方子我有,只不过里面的药材难配。就算是吴主任帮忙,也未必能配出来几丸来。”他的话音刚落,门口有一人说道:“你们在说我吗?”大厅内,我们三人都吓了一跳。回头向说话的位置看去,吴仁荻正从门外进来,傀儡站在门口,就像没有看见他一样,眼睁睁地将吴仁荻放了进来。

吴仁荻怎么会在这儿?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封了六感,在四楼看着杨枭的老婆投胎吗?这时,杨枭看了看吴仁荻,又瞅了瞅四楼病房的位置,脸上的惊讶表情无以言表:“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二十一章 另一个真相

吴仁荻的手里提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根茎,上面包裹了一层厚厚的泥土,要是没有这层泥土,单看外面的形状,我会以为吴仁荻手上的是一根萝卜。杨枭看清了这块根茎之后。再说话时,他几乎是咆哮着说出来的:“不是说好了,我老婆投胎时的安全交给你了吗?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地珠我不要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收地珠,你不在的时候出了事,我老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刚才有人差一点上了四楼?!”

我这才听明白,原来吴仁荻手上萝卜一样的植物根茎竟然就是他们口中的地珠。自打杨枭进了民调局之后,还没有看到过他敢这么和吴主任说话,而吴仁荻还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不过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吴主任竟然没有用他那种特有的语气讥讽杨枭,任由杨枭就这么对他喊叫着。

最后还是我看不下去了,吴主任说翻脸就翻脸,老杨啊,你见好就收吧。我对已经脸红脖子粗的杨枭说道:“老杨,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先上去看看你老婆怎么样了吧。说不定都已经生下来了。”听了我的话后,杨枭先是愣了一下,瞬间就反应过来,调头就向楼上跑去。在一般人的眼中,杨枭就是脚不沾地,贴着楼梯直接飞上去的。可是他在四楼的楼梯口却突然僵住了,紧接着像是被人在小肚子上打了一拳,直接从四楼掉到了一楼大厅。

咚的一声,杨枭摔倒在地板上,翻了几个滚,等他晃晃悠悠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吴仁荻已经站在他的面前,用他特有的不冷不热的语调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不在的时候,你老婆怎么办?现在知道了吗?”顿了一下,吴仁荻又说道,“还有,我说的是保你老婆的魂魄安全投胎,不是顺利生产,生孩子是你丈母娘的事,这个不用我在旁边看着吧。”

杨枭摔下来之后,虽没有什么大碍,但也是浑身鲜血淋漓的,他之前的几道伤口本来已经有了开始愈合的趋势,这么一折腾之后,伤口又再迸开,尤其是他胸前的伤口,再次撕裂的伤口深处,已经能看见里面的一条条肋骨。杨枭又掏出来一颗给我外敷内用的那种小药丸,他也顾不得外敷了,一整颗药丸扔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后,和着自己的唾液将药丸咽了下去。

片刻之后,杨枭的气色算是恢复了正常,不过他再对着吴仁荻说话的时候,有些骚眉搭眼的,语调也降低了几个档次:“吴主任,我刚才是急疯了,说的胡话,您别在意。怎么处置回去再说。我老婆出生的时辰快到了,您是不是让我上去看一眼?”吴仁荻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说道:“还是别上去了,来不及了。”杨枭愣了一下,说道:“什么来不及了,吴主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话刚刚说完,突然四楼的病房里开始嘈杂起来,之前一楼大厅里就算打翻了天,上面病房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反应(杨枭之前说过,他老婆投胎的时候,会施法让病房里面的人睡过去),现在却突然乱了起来。

紧接着,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声突然响了起来。杨枭听见这声啼哭时,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病房里赵老板跑出来时,他才反应过来。赵老板从病房里面跑出来就喊道:“杨大师,生了,我外孙女生下来了,六斤八两,母女平……杨大师,你们这是……出了什么事了?”他话说了一半的时候,才注意到医院里面有几处位置已经被严重破坏了。被赵老板这么一喊,杨枭才算是回过神来,他没理赵老板,只看了一眼吴仁荻。吴主任点点头,说道:“去吧,话说在前面,孩子刚降生,虽然有前世的印记,但是你的煞气太重,你自己掂量着看吧。”杨枭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看一眼就离开。”说完,一转身,上了四楼。

从吴仁荻进来之后,孙胖子就一直偷偷地盯着他看。现在杨枭跑到四楼,大厅就剩下我们三人,孙胖子看着吴主任,突然说了一句:“吴主任,不是我说,有件事情您受累解释一下,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吴主任也看了孙胖子一眼,无所谓地说道:“有一会儿了。”说着,他的下巴向着不远处神秘人的腐骨一仰:“他进来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只不过我就待在门口,没有进来。”

其实我的心里也隐隐猜到了,这也符合吴主任一贯的办事作风。只不过一想起来,刚才我被神秘人追得就像狗撵兔子似的,而吴主任就在门口看热闹,心里面的怨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发几句牢骚时,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问题。我指着那具腐骨对吴仁荻说道:“吴主任,这个人好像是冲你来的,他什么来路?你认识他吗?”

吴主任哼了一声,说道:“想我死的人多了,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哪能一个一个都认识。”他的答案我并不意外,继续向他问道:“刚才杨枭说的,那个人用的是什么天理图的东西,叫人鬼合一术什么的。吴主任,天理图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人鬼合一术又是怎么回事?”

吴主任看着我,他的眼角突然多了一丝笑意,对我说道:“天理图,那个东西你应该见过的……”

吴仁荻的话就像一道闪电在我心里划过,我曾经怀疑过,那几次昏倒后,经历的一系列事情可能和吴主任有关,现在他终于亲口说出来,我反而当场就呆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吴仁荻,困扰我几个月的谜题即将解开,我却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孙胖子听得一头雾水,他凑过来看着我说道:“辣子,什么天理图?我怎么不知道。”

我说道:“别打岔,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应付孙胖子的时候,我的眼睛依旧还在盯着吴仁荻,吴主任倒是满不在乎的,正笑呵呵地看着我,眼角中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和孙胖子说话多少缓冲了一下我心里的震惊,我缓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态,才慢慢地对吴仁荻说道:“吴主任,给个说法吧。”

吴仁荻扭脸看了孙胖子一眼,说道:“胖子,你上去看看杨枭那里需不需要帮忙。”孙胖子倒是有心想留下来听几句,无奈吴主任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他只得不情不愿地上了楼。”吴仁荻打发孙胖子走后,他才慢悠悠地说道:“还以为你一直不来找我,是自己都想明白了,要说法不早点来吗?”

我知道找谁问去?你好歹给个提示啊,就算暗示也行啊。我心里憋屈得快要炸了。就这样,我还得说道:“您说得对,您继续说吧。”吴仁荻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记不记得当初在河底下的时候,只找到了肖三达的半个身子,他的魂魄却怎么找都找不到了?”我心中一动,好像有点明白了这里面的门道。

吴仁荻接着说道:“因为当时他的魂魄在我的手里。”我回忆了当时的情况,好像和他说的有些出入:“吴主任,怎么我记得当时您好像也找不到肖三达的魂魄。”吴主任斜着眼看了我一眼,说道:“你管我当时是怎么说的。”和吴主任争论没有任何好处,我只能低着头继续听他说,“其实正确地说,肖三达的魂魄已经四分五裂了,我手里的只是他灵魂中掌管记忆碎片的一部分,就是这么一点碎片,也在慢慢地融化,当时为了保住这点碎片,我只能把它和你的魂魄融合在一起。”

“怎么个意思?你把肖三达的灵魂碎片放进我的身体里面了?”听了吴仁荻的话,我的汗毛顿时都竖了起来,终于明白了,其实不是之前几次穿越了,是我的身体里面有了肖三达的魂魄,我在昏迷的时候,进入了肖三达的记忆,我们俩的魂魄在那个时候混淆了。想起我的身体里面还有肖三达的魂魄,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吴仁荻不紧不慢地说道:“只是灵魂碎片,不会对你的魂魄造成什么伤害的,再过一阵之后,肖三达这点灵魂的碎片就会融化,被你的魂魄吸收……”我接了一句,说道:“这一阵是多久?”吴仁荻双眼望天,好像是在盘算需要多少时间:“不长,二三十年吧。”

一阵沉默之后,我把嗓子眼里的这口气顺了下去说道:“吴主任,说点实在的。您把肖三达的灵魂碎片放在我这里,不是就为了找个容器存它吧?”吴仁荻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这么半天了,总算你说了点明白话。”说着,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副枯骨,脸上多了一丝森然的表情。

吴仁荻开口又说道:“有一件东西在肖三达的手里,我想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了。不过当时的情况,他又不能不死。只有先把他的魂魄收集起来,先去找一个人存着。萧和尚和肖三达的感情太好,放在他那里,萧和尚再经过一次肖三达的回忆,早晚疯掉。姓孙的胖子又太狡猾。放在你那里算是最合适的了。”

“天理图?”我突然想起来杨枭刚才说过的话,不禁脱口而出道。吴仁荻的目光从枯骨的身上转了过来,看着我说道:“嗯,这次你倒是猜对了。”我又问道:“吴主任,到底什么是天理图?连你都这么感兴趣?”

“我感兴趣?”吴仁荻突然好像听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不咸不淡地笑了几声后说道,“世上对天理图最不感兴趣的,恐怕就是我了。”他正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楼上孙胖子从病房出来,正扒着楼梯的护栏向我和吴仁荻这边看来看去。看见他出现,吴仁荻就没了继续和我解释来龙去脉的兴趣。我又问了几次,吴仁荻都是把头扭向一边,不再搭理我。

等了大半天,眼看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就要清晰的时候,突然因为孙胖子的出现功亏一篑。我暗气暗憋,对着孙胖子喊道:“你不是上去帮忙的吗?出来干什么?”没想到,孙胖子也是一肚子的气:“废话,里面都开始喂奶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在里面看直播吗?你是没看见里面那一家子看我的眼神,就像我脑门上刻着流氓两个字似的。也他奶奶的怪了,杨枭和我站在一起,他们就冲着我来,就像他们压根看不见老杨似的。”

顿了一下,孙胖子又对着吴仁荻说道:“不是我说,吴主任,我现在能下去吗?”吴仁荻点了点头:“你要是还想继续在上面呆着,我倒是也没有意见。”孙胖子一路小跑,转眼就到了一楼大厅。看见吴仁荻提着像萝卜一样的地珠,向药局和化验室的方向走去,他马上跑到了我的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怎么样?老吴对你说什么了?”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要是晚出来十分钟,我就连老吴的小名都打听出来了。”

孙胖子撇了撇嘴,一脸委屈地说道:“辣子,你以为在上面呆着是什么好事?小孩子刚生下来,饿得嗷嗷叫,老杨他丈母娘看我在屋子里,死活都不肯喂奶。一家子就像防流氓一样防我。我自觉点出来吧,在病房门口等着还不行,一直把我赶到了楼梯口才算完,还有人在旁边守着我。不是我说,辣子,你看我长得像流氓吗?”

我听得好气又好笑,刚想再调侃他几句时,吴仁荻手里捧着一个大号的化学实验用的烧杯,从化验室里走了出来。孙胖子见了,连忙笑呵呵地迎了上去,看架势是想接过吴仁荻手里的萝卜地珠,说道:“吴主任,您受累了,这个就是地珠吧,我给您拿去收拾收拾。”

没想到,吴仁荻拦住了孙胖子说道:“谁告诉你,这个是地珠的?”

孙胖子张大嘴巴想了半天,才说道:“老杨不是说您去收地珠了吗?那您手里这个……”吴仁荻看了孙胖子一眼,没有说话,他把烧杯放在大厅门口的咨询台上,将手里的植物根茎对准烧杯口,慢慢开始晃动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用的劲儿,就见根茎外层的泥土不断掉到烧杯里面,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这些泥土掉到烧杯里面,竟然开始相互融合,当吴仁荻将根茎上面的泥土差不多都晃下来的时候,烧杯里面已经有了一个网球大小的泥丸子。再看吴主任的手上脱了皮的根茎,还真的是一根青萝卜。

我心里明白了八成,地珠不是那根萝卜,是烧杯里面的大泥丸子。吴主任顺手将萝卜丢给了孙胖子,说道:“这颗地珠送你了,拿着玩去吧。”孙胖子也看明白了,他打了个哈哈,抱着萝卜说道:“吴主任给的就是好东西,我留着回去汆个羊肉丸子。”

我凑过去,指着烧瓶里面的泥丸子说道:“吴主任,这个就是地珠?”吴仁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我了,他用食指在地珠的中间划了一下,就见随着这一划,泥丸子无声无息地变成了两半,但是两个小泥丸子马上又像两块吸铁石一样互相吸引,随后迅速地向一起聚拢,重新融合成一个地珠。吴仁荻一直在冷眼看着,他似乎是在测试地珠的成熟度,现在看起来,吴主任还算满意。

我和孙胖子还想再问几句有关地珠的事的时候,杨枭从四楼下来了。他的眼眶有些微红,看着吴仁荻点了点头,说道:“灵魂和婴儿融合得很完美,谢谢。”吴主任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不敢当……”说着,他突然看向医院大门外面,说道:“你们谁通知民调局的?”我、孙胖子和杨枭都愣了一下,就在这时,大门口开过来两辆汽车,车上下来了五六个人,还都不是外人。二室丘不老手下的调查员,为首的两人正是有些日子没见的熊万毅和西门链。

第二十二章 张支言和蒙棋棋

这几个人看见吴仁荻和杨枭也是一愣,看样子,通知他们过来的人没有说吴仁荻和杨枭也在这里。熊万毅和西门链还好说,剩下的几个人看见杨枭时都不是好脸色,当初在麒麟被杨枭抽走魂魄的就有他们几个。看见吴主任在场,这几个人一起过来打了招呼,吴仁荻从来没有客气的习惯,直接向他们说道:“丘不老让你们来的?”

熊万毅笑呵呵地说道:“那倒不是,我们丘主任不在局里,是高局长让我们来的,他说这里可能会出点什么事情,需要我们过来善后,本来说让我们天亮之后才过来的,是我们早到了点。没想到您也在这里。”听到丘不老不在民调局的时候,杨枭眼角的肌肉不自觉地跳了几下,吴仁荻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反应,回头指着那具腐骨对熊万毅他们几个说道:“你们别的都不用管,把那个处理一下,拿回去给高亮就行了。”熊万毅和西门链答应了一声,随后过来向我和孙胖子打了个招呼,熊万毅嘿嘿笑道:“辣子,孙胖子你们哥俩儿有前途啊,什么时候进六室跟吴主任混了?”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又说道,“哥哥受累打听一句,这儿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儿了?还惊动吴主任了?”

这个事情哪能对他们几个说,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孙胖子打了个哈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不是我说,熊玩意儿,不该打听的事儿别瞎打听。我能说是吴主任是功德圆满,过来渡劫准备成仙了吗?”熊万毅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说道:“我就知道吴主任他不是凡人,他什么时候飞升天外?是羽化还是兵解?”西门链在后面踹了他一脚,没好气地说道:“羽化……还兵解?你听不出来孙胖子在胡说八道吗?这话你也信?”熊万毅回嘴道:“那是吴仁荻……吴主任,别说他是准备成仙了,就是天神下凡我都信!胖子,你笑什么?刚才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孙胖子一撇嘴:“你爱信不信……”

熊万毅和西门链他们到了之后,我和孙胖子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想去找吴仁荻再询问一下地珠的事情,不过这时他已经出了大门,将他之前在大门口留下的脚印痕迹都给擦了。这时,天色也蒙蒙亮了,二室的人善后的事做惯了,轻车熟路,没有多久就将腐骨处理好,装进了一个黑色的塑胶袋中。

本来我还想着找机会向杨枭询问有关“天理图”和“人鬼合一术”的事情。可杨枭一直在吴仁荻的身边耳语着什么。吴主任的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看到腐骨装好之后,说道:“杨枭留下,剩下的人都去民调局。”说着,他看了杨枭一眼,拿着烧杯的手突然一张,手上的烧杯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杨枭的手中。他俩就像事先练习过一样,在烧杯消失的时候,杨枭已经伸手在空中一抓,就像是在空气中将烧杯抓出来一样。

在民调局呆得久了,类似这样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熊万毅还是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辣子,吴主任给杨枭的是什么东西?怎么看着那么像马粪?”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我也还是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见过这么……漂亮的马粪吗?”看来地珠也算是比较生僻的物品了,熊万毅在民调局也有几年了,见了地珠竟然没有认出来。

如何回到民调局不必细说,吴仁荻回来后第一时间就直奔高亮的办公室,两人具体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直到天黑也没见吴主任从局长办公室里走出来。后来听那天晚上值班的人说,局长办公室的灯到第二天凌晨四点还是亮着的。第二天早上,我上班再看见高亮时,高局长就跟没事人一样,只是吴仁荻失去了踪影。

从麒麟市回来后一个多月正赶上入冬,我和孙胖子基本上都没什么事可干。用郝文明的话说,现在到了淡季。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做,我干脆每天上班之后,先去一室点了个卯,然后就直接去资料室,在那里待上一天。我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会对这些看似枯燥无比的资料这么感兴趣,只是知道在阅读这些资料的时候,我就像上了毒瘾一样,陷了进去不能自拔。直到每天下班时欧阳偏左过来赶我(资料室里的规定,除了特殊情况之外,调查员不得在资料室里过夜),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重新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这段时间里,萧和尚还是有事没事就来一室坐坐,他的身份特殊,除了孙胖子之外,包括高亮,也没什么人敢惹他。也不知道萧和尚他是怎么想的,民调局里就是孙胖子不拿他当盘菜,他还偏偏往孙胖子的面前凑。他们俩一个看似不着四六,一个确实为老不尊,凑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好事。

孙胖子有一次说漏嘴了,把他以前做卧底的时候,去天天人间花天酒地的事情说了,萧和尚当时眼睛就亮了,非逼着孙胖子说细节。把孙胖子说烦了,最后扔了一句话“不就是天天人间吗?晚上带你去一次,别等到你走了都闭不上眼。”孙胖子和萧和尚可能是觉得就俩人,底气有点不足,索性把我也拉了进来。正巧那几天五室开始每季度一次的资料统计(除特殊情况外,其他几室的闲调查员免进),我也闷得发慌,孙胖子请客,又是天天人间这种男人的圣地,不去白不去……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之后,华灯初上。我们三个开车到了天天人间,和想象的不一样,这里冷冷清清的。走进了看一眼,大门已经被封了,一打听,天天人间好像是惹了什么事。今天下午警察局来了大队人马,直接抓人封店了。不过失望的不止我们三个,在我们之前有几个外地人慕名而来,听到天天人间被封的消息,其中一个带头的对萧和尚愤愤道:“娼都不让嫖了,还有王法吗!”把萧和尚说了个莫名其妙。

天天人间去不成了,我们只能找了个大馆子,在里面胡吃海塞了一顿。萧和尚可能是觉得有口气出不来,点菜的时候,不看菜肴,光看价钱,哪个贵就点哪个。点得孙胖子只抽凉气:“老萧大师,先说明白了,我不是心疼钱,可你也不能照着最后一顿来造吧?这顿吃完了,你就那什么了?不是我说,饭是我请,命可是你自己的。想开点,去不成天天人间就当修身养性吧……”

萧和尚刚想还嘴的时候,我们三人的电话几乎同时响了起来,打给萧和尚的是高亮的秘书,打给我和孙胖子的是郝文明和破军,三个电话都是一件事:速去民调局。

看样子好像是出了大事了,我们直接就往回赶。回到民调局直奔会议室,里面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我大概看了一眼,除了六室的吴仁荻和杨枭没到之外,就连一直都没怎么露面的杨军都出现了,他一头的白发看起来特别扎眼,乍一眼,还以为坐着的是吴仁荻。

看见我们三个回来之后,高亮公式化地咳嗽了一声,会议算是正式开始了。先是照惯例,放了一组幻灯图片。荧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看不出来准确地址,只是在一片白茫茫中,隐约出现了几串灰色的点。下一张照片还是这片雪地,只是镜头拉近了,终于看清了那灰色的点,是狼,正确地说是上百头的狼。

剩下的照片也都是这些狼群,只不过拍摄的地点变了,分别在雪地里、山谷和树林里,还有一张是在温泉旁,狼群围成一圈,正在喝水。没有多大的工夫,幻灯片放完了,已经开始有人小声议论起来,观看这些照片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高亮又咳嗽了一声,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高局长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众人之后,才缓缓说道:“照片是一个星期前的卫星图片,地点是新疆天山山脉的一段位置,里面出现的狼群经过专家鉴定是新疆灰狼,不久之前,在照片地点附近的赛力克提牧场遭遇了几次狼灾,损失了六百多只牛羊,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你先等等吧。”高局长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被萧和尚打断了他的话,“闹狼也归我们管了?”高亮看了他一眼,有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下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等我说完你再说。”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之前的照片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关键的是后面这几张。”高局长说完,会议室里又暗了下来,荧幕上又出现了两组图片。

第一组图片还是刚才的狼群,本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在照片的边缘处隐约出现了三个人影。在之后所有的图片中,这三个人影都出现在狼群远处的位置。有几张清晰的照片已经能看出来这是两男一女。如果说这几张照片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的话,等最后一张图片出现时,尼古拉斯??雨果主任惊愕地站了起来,指着照片脱口而出道:“芬里尔!上帝,这是魔狼芬里尔!”

图片里的地点就是刚才狼群在聚集喝水的温泉,上百头狼分成了两排,中间空的位置趴着一头好像熊一般大小的白色巨狼,远处的三人没有靠近,反而离得更远,正用望远镜在观察着巨狼。

高亮摆摆手,示意雨果主任先坐下,放出来最后一组幻灯片。这一组照片只有两张,分别是一男一女两人的正身像。男的这人身材微胖,戴着眼镜,头发有点乱,表情虽然笑眯眯的,但总好像是在偷着眼看人。女的这张身材倒也还匀称,也戴着一副眼镜。不过她面无表情的,不知道拍照的时候,谁惹了她。

看完这两张照片,会议室里重新开灯,不过这时,我看到除了雨果之外,对面的丘不老和他的副主任王子恒脸色也很难看。

高亮点了根烟,抽了一口之后,拿起来最后两人的幻灯片说道:“这两个人也算是老朋友了,丘不老、王子恒你们俩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看高亮的样子,比起来雨果口中的什么魔狼芬里尔,他好像更关心照片里的一男一女。而且丘不老和王子恒看见这两人的照片时,都是一脸的尴尬,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高亮看了他俩一眼,顺手将幻灯片扔到郝文明面前的桌子上:“郝文明,还是你来介绍吧。”

郝主任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会让他来作介绍,他扫了一眼丘不老和王子恒,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将两张幻灯片放进幻灯机中。荧幕又出现了那个微胖的男人,郝文明清了一下嗓子,指着荧幕上的这个男人说道:“张支言,澳大利亚华侨,现年……三十岁,表面上是澳大利亚一家大型中餐连锁店的老板……”郝文明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高亮打断了:“直接进重点!从张洞天那里说!别讲那些没用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骂,郝主任多少有些尴尬,不过他也是被高亮骂皮了的。没过一会儿他就恢复了正常说道:“张支言的祖父张洞天是民国时期,宗教事物处理委员会的创始人之一。宗教事物处理委员会于1949年迁离到台湾,当时会中大部分骨干由于心灰意冷,陆续离开了委员会分散到了世界各地,其中就包括张洞天和委员会另外一个活跃分子蒙十一。”

郝文明换了另一张幻灯片,荧幕里出现了刚才看到的冷冰冰的女人,郝主任看着她的照片说道:“蒙棋棋,是刚才说到的蒙十一的侄孙女。现年二十五岁,法国华侨。是巴黎卢浮宫非展品修缮部的工作人员。蒙十一一生未婚,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侄子蒙长龄夫妇和这个侄孙女蒙棋棋。”

说到这里,郝文明的脸色开始古怪起来,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丘不老和王子恒。再说话时也开始吞吞吐吐起来:“张支言和蒙棋棋……在……两年前。”这次没等高亮拍桌子,丘不老先说话了:“还是我来说吧,本来当初丢的就是我们二室的人。”看到高胖子没有反对的意思,丘主任略微沉默一下之后,才开始说道:“张支言和蒙棋棋起码在两年前就到过大陆,当时是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他俩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张民国时期最大的盗墓贼阮六郎画的战国时期墓葬分布图。”

说到这,丘不老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脸色有些微红。他继续说道:“正巧当时他们要寻找的古墓在前不久已经被发现,考古队正在那里对古墓进行发掘。由于怀疑古墓里有我们民调局需要的东西。我和二室的几个人也混进了考古队里。在不惊动考古队的情况下,我们半夜偷偷潜入了墓穴的地宫中。就在我们进入到主墓室时候,就发现这一男一女已经在主墓室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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