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希维尔回答。
“你的老团长?”卡恩马上想起了那晚袭击他们的佣兵团的首领。
“马上就变成死团长了。”希维尔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虽然艾哈•翟哈洛将她抛弃使她因祸得福,但这并不代表希维尔就会就此放过他。
这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其他人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样的想法。
“先找个地方歇脚吧,赶了一周的路,鞋底的沙子都没空抖出来。”卡莎注意到塔莉垭和卡萨丁疲惫的精神状态,不由得说道。
没有肤甲不停的调控身体状态,两人没有他们那么充沛的体力。
“我们没钱住店了。”卡萨丁沉闷回答,当初从艾卡西亚带回来了那点金饰全部被换成了物资。
“除非先把骆驼拉到集市上卖掉。”
“嘿!”希维尔出声打断。
“不用那么麻烦,杀个叛徒才用多少时间,等我把佣兵团的驻地从亲爱的老团长手里抢过来,到时候想休息的休息、想洗澡的洗澡、想放松的放松,尽情享受。”希维尔开始骑着骆驼朝城中某处赶去,并且示意几人跟上。
剩下四人面面相觑,然后凯恩叹了一口气:“这里是她的地盘,那就听她安排吧,反正也不用我们出手。”
跟着希维尔,四人来到纳施拉美中央书库区旁边的一个小广场上。
这里铺满尘土,地面的石板比任何帝国都更古老,而且通常很安静。
塔莉垭能感觉到岩层深处的搏动,听到它们对她的倾诉——这些石板在远古时期便已存在,那时身披金甲的战士刚刚攻下这里,而在图书燃起的熊熊大火之中,一对天神战士的兄弟在此地大打出手。
时至今日,金铁交戈的回响仍被铭刻在岩层深处,令她感到颤栗。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这是我的私仇。”希维尔下了骆驼,把它交给塔莉垭看管。
她拐进了一条小巷,然后先开门口的布帘走了进去。
“她一个人能行吗?”塔莉垭看着希维尔孤单的背影,不免担忧道。
“别担心,她现在可不是普通人了。”
……
雇佣兵驻地被改造成了私人酒馆的风格,但如今却没有多少人,蜡烛也不点,显得又昏暗又冷清。
翟哈洛坐在吧台前喝着闷酒,比尔吉沃特的朗姆一杯一杯的往喉咙里灌,烧灼着他的食管。
“团长,我们的人手不够了。怎么办?”
“去街上去找,战争刚刚打完,随便找找就能找到几个战争孤儿。”
一杯痛饮而尽,翟哈洛不耐烦的把银酒杯砸在木桌上,大声嚷嚷。
“可是那些孤儿还要经过多年训练才能成为战斗力,而且大多营养不良,我们还要贴钱给他们补好身体。”新晋升的副手感叹着:“哎,这次任务搭进去的人实在太多了。”
“那就去城里张贴告示,招人入团!”
翟哈洛发出咆哮,吓得新副手战战兢兢的逃向门口。
佣兵团是需要精心经营的,她实在不想接下这个烂摊子,但奈何这位蛮横的团长根本不会把她的个人意愿当回事。
就在她满脑子想着要怎么办好这件事的时候,却不经意撞上了一个人影。
是来发布任务的雇主吗?
女副手抬头看向这个高挑的女人,她的容貌让她感觉到了一股视觉上的冲击。
她有一双稀奇的紫色眼眸,在昏暗中微微发光。脸上分别画着三道面纹,以为是刺青的她却看不懂其背后所代表的寓意。
再往上是一头披肩的直发,从发根到发梢呈现从深紫到纯黑的渐变色,一种低调的绚丽。
她的长发盖住了金属的护额,其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绿宝石,颇具年代感,看起来就像从哪个墓葬里取出来的,价值不菲。
在消化完一开始的视觉冲击之后,女副手看着这张脸孔的整体,然后越看越熟悉,最后忍不住发出惊呼。
“希维尔副手!”
她认出了希维尔,不过希维尔连往常那样敷衍的打个招呼都没有,直接伸手按住她的脸把她推远了。
那眉眼间露出的冷漠,就好像她在推一张挡路碍事的椅子。
她疑惑希维尔为何这样冷淡,但马上就看见她挤出了一个回家般的亲切笑容。
不过铁靴踏在石砖上,传出的却是空洞的回响,让女副手感到莫名寒冷。
“团长,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憔悴的时候啊。”
希维尔缓缓走进大厅,隔着三排酒桌看着这位借酒消愁的团长。
“希维尔?你居然从那些怪物手里逃出来了!”看清来人,翟哈洛愣了一下,马上换上一副豪爽的笑脸:“快来,这里永远都有属于你的一个位置。”
不过说是那样说,他并没有起身欢迎希维尔。
希维尔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不怎么关心过,但秉性还是略知一二的。
而且,希维尔身上一些细节发生了变化,让他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其他雇佣兵也是沉默的看着希维尔,来者不善,他们心知肚明。
“连起来欢迎一下都不肯,还说永远都有我一个位置呢,在你心里我可能死了就死了吧。”希维尔摘下了护额,放在一旁的酒桌上:“当初我乞求你的救助你却对我不管不顾,现在缺人了就想起我的好来了?一个工具罢了,必要时谁都可以被牺牲。”
“不,我没想过要抛弃你。只是那些怪物…太可怕了…我的双腿情不自禁……”
看着希维尔一边说一边脱下护甲,整齐的码放在桌子上,翟哈洛的脸色越发难看:
“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那些靠着我的计谋才获得、却被你专横独断截取的财富。”肤甲开始在体表蔓延,撑破紧身的衣服,希维尔不禁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这里的东西本应该属于我,包括你的性命。”
眼见着希维尔变成了一个甲壳包裹的怪物,散落在大厅四处的其他雇佣兵立刻慌了神。
就连他们的团长翟哈洛也惊呆了。
他拿起盘在吧台上的铁棘鞭,但是恐惧却止不住在从心脏扩散向四肢,让手脚不停发抖。
经历过那一夜的恐怖之后,他们都深深的记住了这副黑紫铠甲背后所代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