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大震惊异常:“你南斐君主,真的会亲自带兵前往涠江?”
“是。”
“当真?”
“当真。”
“不可能。”秦老大摇了摇头:“他是一国之君,吃醉了酒不成,竟要御驾亲征?”
斐云荣的脸色终于变了,呈现出了一种略显错愕的表情。
凝望着秦老大,斐云荣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了。
感情您心里还有数啊?
秦游和白千对视一眼,二人皆是满面无奈。
秦老大并没有意识到无意间给自己也“骂”了,回到了书案后面坐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情况已经明朗了,秦烈断了自己的后路,而如果真如斐云荣所言,斐国君主御驾亲征,那么这就是一场生死战。
要知道天子御驾亲征这种事有利有弊,弊端就不说了,危险系数比较高,哪怕是坐镇大后方,也有被偷袭的可能性,可最大的好处就是振奋军心,天子亲临,军伍能发挥出远超于平常的战斗力,除此之外,天子既然都亲自过去打仗了,带的兵肯定是多多益善。
原本以为只是局部战役,影响却是极为深远。
任何一方输了,对本国都会造成击打的打击,各种领域的打击。
秦烈是不败战神,夏朝每个人都知道,只要有秦烈在,大家就是安全的。
可要是秦烈一旦输过一次,那么这种自信和自豪感将会荡然无存。
斐国那边同样如此,秦烈带的就是一支偏师,斐国天子带着那么多人去了,结果这都没打赢,那还和夏朝嘚瑟什么啊,直接跪地上叫爹地吧。
秦游也坐不住了,站在舆图下面:“斐国君主真的会御驾亲征?”
“是,单青云必败无疑,我虽不知越王如何打算,可他如此谋划定是有应对之策,而出了段文渊一事,怕是父皇与朝臣再难信任其他将领,也只能亲自出征。”
秦游恍然大悟。
难怪,斐国君主也挺无奈的。
他刚刚也是三言两语听了一下段文渊的介绍,要知道这老家伙深受斐国君臣信任,要不然也不可能防守涠江前线。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段文渊都是夏朝安排的钉子,那其他将领呢?
想要打秦烈,那肯定是要全力支持某个将帅的,将大量的兵力和粮草调派过去。
可问题是这个将领依旧是夏朝的人呢,和段文渊一个鸟样也“叛”了呢?
最主要的是,斐国根本不知道夏朝这边没有提前准备,秦烈的军事行动完全不止瞒着了斐人,连夏朝自家人都瞒着了。
估计斐国那边以为这是要开启国战,夏朝天子御驾亲征就是个幌子,实际上是为了偷袭斐国。
秦老大皱着眉,望向斐云荣问道:“飞云公主,你刚刚你与朕说,斐国皇室三代为王一事,若是你去劝说斐君,有几成把握。”
“一成,成婚之后,三成,三年后,五成,可如今,怕是一成都没有。”
斐云荣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越王已攻斐,不宣而战,斐国国内必将…”
秦游急忙插口道:“宣了宣了,是你们斐国那边先要打我们的,战书被我爹给截获了。”
就连秦老大如此不要脸的人都微微瞪了秦游一眼。
明人不说暗话,斐云荣是聪明人,这种糊弄傻子的借口,不是说不能用,而是打赢了才能用,成者王败者寇,要是打输了,你拿这明眼人一看就是胡扯的战书说事,只能徒增笑柄,打赢了自然就好说了,赢家吗,想怎么说就得怎么说。
秦老大叹了口气。
马上皇帝,通过杀伐夺来的国家,夺国,和治国,让秦老大的内心早已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夺一个国家,或许用上几年就行,可要将战后的国家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便需要十几年甚至数十年之功。
夏朝沿袭了昌朝的律法、传统、礼仪,可大家都拿如今的夏朝和前朝相比。
就连秦老大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民生经济,还是人口数量,夏朝哪怕是连昌朝末期都比不了。
杀的狠了,治的也费劲,这就是秦老大心态上的转变。
以前中州大乱那会,秦老大恨不得杀光天下不服的人,不管你是军卒还是百姓,只要不服,杀了一了百了。
可现在,秦老大深知人口才是盛世的基石,死的人越少,盛世来的就越早,杀的越多,国家治理的也就越是费力。
不由的,秦老大看了眼秦游,满面无奈之色。
他认为秦游应该是了解自己的,从两件事上可以看出。
第一件事,灭瀛吞晋。
瀛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人,收付不了的,就如同草原凉戎。
而斐国,虽是周边邻国对大夏最不尊重的国家,可却同为汉家男儿,郭城从未对晋昌展开过任何军事行动。
这也就如同灭凉吞晋一般,灭了凉戎,以尽量和平的手段吞掉斐国。
三代为王,秦老大无比动心,几乎连思考都没有思考就同意了,他说的也是心里话,别说三代为王,就是三十代又如何,统一了中州,分出一个异姓王又能如何。
可如今,越王攻斐,一切都成了泡影。
“三弟他…”秦老大沉沉叹了口气:“糊涂哇。”
一时之间,秦老大万念俱灰,原本还想要套套斐云荣的话,看看能不能了解斐国那边的情况和应对之策,现在去却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夜了,回去歇息吧。”秦老大挥了挥手,算是下了逐客令。
白千赶紧走了过来,将秦游和斐云荣二人带出偏殿。
一直到出了皇宫,秦游却没有上马,只是望着斐云荣,满面歉意的说道:“抱歉,我是真的没想到我爹竟然突然去打你们斐国了。”
斐云荣微微一笑:“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夏斐,早晚有一战的,大打,不如小打,晚打,不如早打。”
秦游微微一愣,点了点头:“记得倒是记得,可不是一回事啊。”
“你的爹爹,果然不愧为中州不败名将!”斐云荣满面敬佩之色:“若我猜的不错,待越王回朝时,便是斐国臣服夏朝之日!”
“啊?”秦游满面错愕:“这是什么意思?”
斐云荣没理他,上了马一夹马腹,洒下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秦游大喊道:“荣姐,你把话说清楚了,我老豆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斐云荣回头:“不知,我只知越王定会大胜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