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换马,事就是这么个事,可众人依旧半信半疑,都觉得太过天方夜谭。
要知道战马这事都吵了快一个月了,秦老大好几天都没睡好,人家睡觉梦间大姑娘小媳妇,他现在一睡觉就梦见成千上万的战马奔腾。
谁知,这令朝堂上君臣日夜难眠的麻烦事,人家秦游早就解决了,所换来的战马要多出一倍有余。
一个皇帝,六位尚书,开始不断追问细节。
秦游呵呵一笑,然后…一问三不知,将李太白推到了面前,说战马一事都是李太白负责的。
李太白感动的都快落泪了,直到今天他还以为以酒换马是秦游对他的考校。
实际上李太白是想瞎了心了,当初秦游根本就没当回事,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都没怎么参与,到了后期的时候,都是朱善和那些番商接触,唯独前段时间知道这件事后他大手一挥,提了一嘴保护费,然后朱善就和乞颜利哏堎一拍即合了,也算是无心之举。
其实不只是李太白误会,秦老大几个人也误会了,以为秦游是故意让李太白露脸。
这些都是细节上的小事,大家关注的还是战马一事,又瞬间给李太白围了起来,事无巨细的开始问,深怕李太白被番商忽悠了,也深怕这是白高兴一场。
秦老大和几个尚书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一点细节都不落下,最终李太白拿出了双方的契约后这才让大家把心彻底放下。
看着手里的契约,秦老大突然爆发出了大笑声。
站在远处看热闹的秦游微微松了口气,对身旁的秦玄说道:“看来私下给番商开空头支票这件事算是过去了,陛下应当不会生气。”
“怎会不生气,父皇最忌讳朝臣和那些番商勾勾搭搭。”秦玄在旁边悄声说道:“你看,父皇都被气笑了,以前在宫中要教训孤的时候,都是笑着打孤的。”
秦游:“…”
秦游终于明白秦玄为什么不招人待见了,就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得亏他是太子,要不然绝对活不到今天。
秦玄还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说道:“堂兄放心,一会父皇责罚你,孤帮你求情。”
秦游都懒得搭理这白痴了。
秦老大小心翼翼的将契约交给了上官鄂:“存放妥善,过几日可是要凭着这一纸契约找那番商换马的。”
上官鄂捧着契约的模样就和捧着奋斗了三十年才到手的房产证一般,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放进了怀里贴身收好。
秦游总觉得不太对劲。
你们把契约要了,到时候把马给接收了,那我呢?
感情那么多酒白酿了?
秦游凑到了恭文华身边问道:“龚大人,刚刚你说朝廷缺多少战马来着?”
“大约八九千吧。”
秦游算是服气了,这老东西说瞎话都不带眨眼的,刚才还说三千呢,现在足足翻了三倍,原来是我有多少你们缺多少啊。
郁闷归郁闷,秦游也不敢马上提这事,连平常在朝堂上给自己撑场子的恭文华都站在对立面去了,现在和秦老大讨价还价纯粹是找不自在。
事实还真是如此,秦老大看着秦游,脸上就俩字,满意,而且还是大写加粗加黑的。
恭文华乐的和什么似的,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这么多战马该怎么调拨。
同样开心的还有户部尚书卢通,拉着李太白就是一副老子要栽培你的模样。
卢通就喜欢会赚钱的人才,尤其是像李太白这种连番商都敢忽悠的人才。
“朕问你。”秦老大笑吟吟的看着秦游问道:“如此重要之事,为何不提前知会朕。”
秦游没好意思吭声。
我拿酒讹人家的战马,这有什么可事关重大的,鬼能知道你们这么缺马。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做的不错,算是为朕解了燃眉之急。”
虽然马还没到位,但是大家都知道番商极重信誉,这群番商从前朝那会就在京成行商了,还从来没出过岔子,大家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耐心等着了。
要说最高兴的还是恭文华与卢通,一个兵部,一个户部,最近都为这事着急上火,现在见到事情解决了,心里也算放下一块大石头了。
几个尚书又开始说一些没毛用的便宜话了,将秦游夸的和一朵花似的。
就连一向和越王府不对付的礼部尚书安之峰也夸了两句,可夸着夸着,突然问道:“三世子殿下解决了这战马一事,可谓是大功于朝,可本官有一事不明,不知三世子殿下为何要购买如此多马匹,而且还是战马?”
安之峰这看似不经意的一问,顿时令屋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要知道马也是战略物资,而且还是国家紧缺的物资,更不要说秦家的身份很敏感,秦烈坐镇边关,秦狰掌管着京营,而这秦游,又购买了大量的战马…
龚文华刚要开口,却发现上官鄂凌厉的目光望向了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这种事,只能秦游自己答,谁为他开脱谁就容易摊上事。
安之峰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秦老大状似无意的拿起茶杯,微微呷了口茶,看的出来,他也想要一个解释。
一时之间,气氛极为莫名。
“养啊。”秦游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养?”安之峰笑意更浓:“数千匹马,三世子殿下要养?”
“对啊,不让吗。”
安之峰仿佛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那三世子这马,要如何养?”
“就那么养呗,马生小马,小马变大马,大马继续生啊。”秦游指了指东侧:“马场都盖好了,马夫也找了,还进了大批的草料,有问题吗。”
说到这里,秦游不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眯着眼睛看向安之峰,淡淡的说道:“马场,就在不远处,太子殿下知道,骑司乔冉知道,书院内的大儒知道,就连流民都知道,安大人,您,还有问题吗?”
安之峰面容一滞,赶紧打个哈哈:“老夫就是随便一问罢了。”
“哦,随便问问啊。”秦游耸了耸肩:“我还以为安尚书怀疑本世子造反呢。”
没称呼安之峰为安大人,而是礼部尚书,自称,也是本世子。
这称呼一遍,众人都听出了针锋相对的意味。
安之峰面色有些发红。
他只是觉得奇怪罢了,还真没往早饭那上面联想。
“好了,既是养马,倒也无可厚非。”
秦老大放下了茶杯,望着秦游既好气又好笑,敢在他的面前提起“造反”两字的,秦游还是头一个。
“天色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
秦老大是该逛的逛过了,该吃也吃好了,还白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再待下去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就这样,秦游跟在后面送秦老大出书院,一路走出去,还勉励了一番,让秦游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正确接下来的科考能取得一个好成绩,也算是为老秦家争光了。
今天来了书院一趟,秦老大已经不太在意秦游科考这件事了。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无论是流民安置还是战马的事,他都非常满意,通过这两件事就能确定,秦游当这个书院山长绝对是够格了。
至于太子,秦老大也没提,看那意思是继续让秦玄在书院里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