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宁宁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已经坐在演武场的武器架旁了。
用手轻轻触碰头上戴着的斗笠,她想起什么,连忙在广阔的操练场上找寻,很快地,目光就找到了那个在大雨淋漓下还在刻苦舞着长枪的少年。
下意识地想要呼喊,却突然记起之前在系统里内视回放下的情形。
她沉默地闭上嘴,神色复杂地看着远处那模糊的身影。
等到沈殷练习完回来看到的就是少女撑着下巴,一脸发怔。
“醒了?”他挂着淡淡的笑。用内力将自己的手心哄热,牵起她的,“玉玲珑说你蠢,看你这样子,还真的是蠢。”
“别和我说她,烦。”她下意识地怼了回去。
只听得旁边轻笑了一声,倒是也未再说了。
等到将她快要送到住处时,他松开了手,站在原地,“快点回去吧。”
“还有。”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愈发清朗,嘱咐道,“最近你要多注意,若是察觉到不适就立刻就寝,免得癔症复发。”
看着对方无所谓的模样,他冷静地指出。
“你发病的次数最近越来越多了。”
是啊,所以这也是系统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除了她发病,其余时间都唤不答应的缘故。
她心里无奈地想着。只是看着少年微沉着脸颇为严肃的模样,她又连忙好话应着。
“我知道了,你要进来坐坐吗?我这里有前几日武艺比试得到的茶。”
“不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也快点进去吧。”
“争取下次别再让人找我来逮你了。”
她咕哝了一声,挥了挥手,也往回走了。
以为她不知道他不进来坐的原因?
少年的眉目随着年纪而愈发精致,俊秀风雅的模样,明明长于魔教,却偏偏养了一身霁月光风、清风朗月的气质,平素间又斯文有礼,待人亲和。
少女们很难不为之倾心。
若此刻真真跟了进来,想必她这里又要闹腾好一阵子了。
尤其是玉玲珑。
她在心里撇嘴补充着。
只不过……
他说有事,或许也是真。
如今不知道他总是在做些什么,除非她发病,一个月都见不到他人影也是常有的事。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顿了顿,又继续迈步回到屋内。
……
小巧的利箭穿透空气,径直擦过女孩的脸颊而过,留下一道血痕。女孩顾不得擦拭,狼狈地翻滚,拿起手中的袖箭往来处射去。
“慢了。”淳厚的声音响起。
面庞刚毅的男人手指虚拿着自己刚被斩断的一缕发丝,面无表情地点评道。
“是,右护法。”她站起身,恭敬应道。
“这可不行啊。安宁宁。”
“你这暗器套路虽然比起其余的人而言颇为出色,可还是不够。”
他随手将弩箭放在一旁,暗室里光线昏暗,铁鹰打量着这个脸上还流着血的半大少女,背着手沉声,“教主也是知道在这一批人中,我是看好你的。这也正是我时常来指点你的原因。”
“你或许也从其余人那里听说了,过段时日就是你们要为魔教效力的时候了。”
“念在对你多日的提点,我也不会瞒你。若是无大的变故,你们这批人将是之后魔教最新最得力的帮手,换句话而言,我选择了你,实际上是我选择你为我护法之后的接班人。”
“是!”她面色微凝。
她向来知道魔教对于当初这批从蛇窟里近千人中厮杀而出的五十名童子的重视与栽培,可从未想过他们竟然算的上魔教下一个权力交替后的预备军。
他们为何如此的胆大与自信,确认这些从炼狱里归来的孩子,真心实意为他们效劳?
而且,若是这样说来,那么教主呢?
教主之位是否他们心中又有了定夺?
凭着魔教的成王败寇,弱肉强食,教主的选举又真的会如此简单吗?
她不信。
只是眼下却容不得她思量许多。
铁鹰低头整了整衣袍,漫不经心道,“当然这一切还得再看。这魔教内心机算计是重要,可也得有那条命去计较。而最保障不过的、最能立足的便是这身本领了。”
“过几个月你们想必就各自有了任务,我就不再来指点了,你自己勤快些。”
“是。”
“嗯。”铁鹰准备离开,又想起回头微微俯视着她,“这次我只提醒你——行事莫冲动,万事多斟酌。你要知道,进了魔教还能有这样一条命活着。这就意味着,至此之后,无论遇见何事和人,你在这个世间只能忠于教主。”
“甚至不惜与你世间最亲之人为敌。”
她眼皮一跳,抬头看着铁鹰冷漠的面容,连忙应着。
“是。学生知晓。”
……
回去的时候已经接近清晨,夜空中的星子依稀可见。
安宁宁轻轻地推开门,小心探头看了看还睡着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背身关门而进。刚掀开被褥,想要趁着时间小憩一会儿,就听见旁边一个声音冷冷道。
“你昨晚又未回来。”
她手一顿,“是,去练功去了。”
“笑话。”玉玲珑起身瞪着她,“演武场晚上素有教徒巡逻,你又是练得什么功?!”
安宁宁没搭腔。
玉玲珑脾气暴躁,看她横竖不顺眼。
“你若是又不知何处疯了,惹了不该惹的人,让殷哥替你收拾烂摊子,小心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殷哥?”她不知何时他们之间这般亲昵了。
“怎么?有什么不满吗?”她冷嗤了一声,看着面前发丝微乱的少女,心中的厌恶油然而生。然而想起那清俊少年向自己说话时的温柔体谅,她舔了舔唇,“我告诉你安宁宁!若非不是记着你当年你对殷哥有所照料的份上,我手中的鞭子定然不会饶过你!”
这姑娘这些年这暴躁脾气怎么恁的改不好啊。
安宁宁郁闷,刚想怼一句“当年欺负你口中的殷哥还有姑娘您自己”的时候,就见着玉玲珑极为干脆地收拾完毕,拎着鞭子走出屋去,似乎极为不待见她。
这不,还留下一句话。
“我们殷哥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才不许你这死丫头拖后腿!”